宋知音看着儿子搁到炕上的一堆书,觉得有被伤害到。
    那是自己的亲儿子么?在他眼中,老母亲已经不懂事到这个地步了?
    赵晋原去机械厂打了几个电话。每一个电话打完过后,脸色就难看一分。最后,他不得不拨通那个早就想打,却一直没有打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多声都没有接听。
    就在赵晋原要撂下放弃的时候,那边忽然接了。接是接了,但是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赵晋原不由得站直身体,对着电话里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我是小原儿。”
    林柒柒这一觉睡的很沉,天过晌午都没醒。宋知音看到喜欢的书,废寝忘食是常态。
    赵晋原回家后做好午饭,两个女人都一动不动。他也没心思招呼两人吃饭,就一个人坐在厨房,看着炉膛里红红的火苗子很久,最后做出一个决定。
    午饭热过后当晚饭了。
    饭间,宋知音试探的问:“林柒柒,听说你家也是江州的,那你……有回去的打算么?”
    林柒柒睡饿了,往嘴里扒拉一大口豆腐汤泡饭,点头:“伯母,我家在江州,肯定是有回去打算的。但现在无论是政策还是时机都不成熟,我们暂时会在这儿生活两年。”
    宋知音暗暗松口气,笑了:“暂时在这儿没问题,只要有打算回去就行。”
    林柒柒明白宋知音的心思。
    母行千里儿不愁,儿行千里母担忧。父母岁数越大,越希望孩子能留在身边,常常看见。宋知音最开始对自己和赵晋原婚事不满,对自己态度不友好,大部分原因就是怕儿子永远留在了北大荒。
    “伯母,我和赵晋原都有自己的打算,也将以后要走的路规划好了。你和伯父就他一个孩子,养儿防老,到时候我们肯定要回去照顾你们的。”
    宋知音禁不住欣慰的连连点头:“还是柒柒懂事,比臭小子强多了。这样的话,他都从来没有说过。”
    赵晋原被母亲内涵了,他却好像没听见似的,只是继续闷声吃饭。若是以前,他定会不让的怼回去。
    林柒柒看一眼赵晋原:“他一个大男人粗枝大叶的,怎么会把这话挂在嘴上。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也这么想的。是不是啊,小原儿?”
    赵晋原茫然抬头,不知道林柒柒说的是啥,但点头肯定没错。
    “是,柒柒说什么肯定都对。”
    俩女人一起:“……”
    睡了一整天,林柒柒晚上自然睡不着了。
    洗完脚后,就趴在热炕头写今天医院抢救产妇的过程记录。她会将自己接触的案例记录下来,以后拿给卢招娣看。
    “赵晋原,我那天在医院听说它下面有个兄弟单位,工农兵卫校。学员是由下面地方推荐上来到卫校学习。若是能顺利毕业,就能拿到医师证。
    我们科的苏眉就是工农兵卫校毕业的。所以,我想等春季卫校开学的时候,跟三分场的卫生院说说,能不能推荐招娣姐来上卫校。”
    “……”
    林柒柒转头,见赵晋原一边在洗脚一边在发呆,根本没有听她在说什么。
    用钢笔戳戳赵晋原的后腰:“你怎么了?我看你吃饭时候的神情就不对,现在又发呆,是你的项目出什么事了么?”
    赵晋原恍然转头:“没有,那个项目挺顺利的,二试的样品已经出来,在调试检验了。”
    林柒柒不由的从炕上坐起来,神色凝重:“不是项目的事,那就是别的事。是不是……你有我父母的消息了?他们出事了?”
    “不是,他们暂时很安全。”
    林柒柒一下子听出这话的言外之意:“你和北市联系上了对不对?不然,你怎么知道他们现在很安全。”
    赵晋原知道林柒柒聪敏的很,这件事瞒不住,他擦了脚,出去倒了洗脚水后,回来将门仔细关好。
    回来坐到炕上,压低声音跟林柒柒道:“柒柒,我父亲出事了。”
    林柒柒听的心头一咯噔:“伯父怎么会出事?”
    赵晋原暗暗攥紧拳头:“具体情况我现在还不清楚,只知道他此时……失踪了。”
    “失踪?”林柒柒直接蒙了:“伯父也不是一般什么人,怎么会失踪?这是伯母跟你说的?”
    赵晋原摇摇头。
    “我母亲这个人你也看见了,除了一手好绣工,会的就是读读写写。生活上比较白,一个人出门都有可能走丢的那种。所以,她突然来到北大荒我就觉得不对,因为,父亲是不可能同意她这么做的。
    上午一问,果然,她是被陈英男怂恿后,趁着我父亲去北市出差偷着出来的。听我母亲说,是上面下来一个文件,让父亲去北市学习,那边有规定不能和家人联系。我母亲心性简单,对此没有怀疑,但我觉得不对,就出去打了几个电话问问。
    一问才知道,在我父亲去北市的第三天,他江州负责的事务就被别人暂时代理了。我再打听北市父亲的几个朋友,他们要么就是什么都不知道,要么就是叫我不要打听。我问遍了认识的人,都没有人知道我父亲在何处。”
    我最后不得不给刘爷爷打了电话。刘爷爷说那边是组织了一个高层学习研讨会,为期一个月,但他亲自去看了一下,其中并没有我父亲。所以,我父亲现在就是这样莫名的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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