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温热的身体,就像是抱住了世间所有一样,他失而复得的宝贝。

    眼睛被泪水糊花了视线,他只记得抱着怀中的这个人,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怕极了,若这是他一厢情愿怎么办?若只是巧合又该如何?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神奇而美好的事情,他一点都不敢相信,他失去了判断能力,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

    他明明就已经失去了,一辈子就这样丢掉了所爱,怎么可能还找得回来?他沾满鲜血的手怎么还能重新拥她入怀?

    老天太过悲悯贞观了,舍不得他就这样孤独的走了,朕来陪着朕下次定然陪伴在侧,是死是活但求无悔。

    唐季惟被勒得有些出不来气了,即使睡得很沉的他也开始挣扎了起来,韩缜不得已松开了他,血红的双眼像是要把他拆吃入腹一般。

    “我会亲自证明你到底是不是……我的贞观。”韩缜低沉的声音嘶哑在唐季惟的上方说,伸手触摸着他瘦弱的脸颊,轻轻的在手心落下一吻。

    唐季惟醒来的时候已是次日的下午了,身体很是酸痛难忍,叶生被皇上特许进宫来侍候他,便背着他进了木桶擦洗身子。

    “爷,您觉得怎么样?”叶生力道放得很轻,但是看着唐季惟白瓷一样的背脊,还是担心的问。

    唐季惟点头,声音有些破碎,“挺好的,我娘呢?”

    “老夫人担心您如此多灾多难怕是冲撞了什么,连夜上金光寺烧香祈福去了。”叶生说。

    唐季惟笑得有些微弱,愧疚的说:“是我对不起她,我太不孝了。”

    叶生立刻说:“又不是您的错,是那些刺客突然来袭,我们没有准备才吃了大亏,能在如此密集的部署下逃脱,您已经很了不起了。”

    唐季惟从木桶里起身,旁边的宫女立刻拿来了衣袍给他穿上。

    唐季惟身体太虚弱了,根本受不了力,叶生又要把背会床上躺着,被唐季惟制止了。

    “把我放到躺椅上去吧,这些日子这样躺在床上浑身都开始不舒服了,没病也要闷出病来了。”唐季惟说。

    叶生想了想,就应了下来。眼尖的小竹子立刻把躺椅搬离了窗边,放在了比较暖和的位置。

    唐季惟哭笑不得,说:“你这样做跟我躺着有什么分别啊,都看不到外面的景色了。”

    小竹子这次很坚定的说:“那大人还是回去躺着罢,奴才也不必担着被皇上杖责的风险了。”

    唐季惟挑眉,身体虽然弱得不能靠着自己行动,但是气势不减,勾起唇角说:“这么说你是来监视本官的了?”

    小竹子一向是皇上面前的小红人,还没有人敢这样带着质问的语气跟他说话。他也是和唐季惟熟识了才出此言,现下唐季惟明显不爽了,他自然也得负责。

    小竹子立马把窗台边的插花搬来过来,举着跪在唐季惟的面前,谄媚的笑着:“爷,这样可好?”

    唐季惟想笑着拍他的精灵的脑袋瓜,但是手脚无力,也只得笑着敷衍说:“还行吧,将就。”

    小竹子立马就让人折了许多各式各样冬日盛开的花束,用精致的插瓶装着布满了整个寝殿。进出的宫女太监满鼻子都是花香的味道,私底下开玩笑说,不知道还以为走到了哪个得宠的娘娘宫里来了呢。

    “可不是嘛,皇上那样恩宠唐大人比后宫哪位娘娘都要上心呢,唐大人生得比女子还好看,自然是不能白白的浪费了去。”宫女叽叽喳喳的在外间说着。

    小太子黑着脸面目严肃的看着嚼舌根的宫女们,小小年纪端起气势来还真震住了一帮在外殿的奴才。

    “奴才/婢参加太子殿下,殿下千岁!”一干人跪了外面的一屋子。

    小太子韩肃庭最是维护自己的老师了,这下听着有人说老师的坏话,立刻气势全开恼怒之极了。

    “本宫不敢越俎代庖整治父皇宫的宫人,但是小施薄惩还是有这个权力的,你们通通都滚去外面扫雪吧,这里不需要你们这些长舌妇伺候,整个正阳宫要是让本殿下看到一丝雪花就会如实禀报给父皇,你们看着办吧!”

    小太子拂袖而去,殿里面跪着的人面面相觑,都默默退下了。

    小太子站在寝殿门口收敛了表情,带着属于这个时期的孩童的天真笑着进去。

    唐季惟躺在躺椅上看书,外面的动静都没有听到,故而不知道小太子早已经来了。

    “老师!”

    唐季惟抬头,看着小脸红红的小太子,立刻笑得眉眼全开说:“是殿下来了啊,臣有病在身不便见礼,失礼与殿下了。

    小太子撅着嘴蹭到唐季惟的身边,周围伺候的人都被他打发下去了,故而小太子可以肆意妄为的伪装撒娇了。

    “太子殿下怎么想起过来了?”唐季惟摸着他的小脑袋说,虽然有些失礼,但是大概是宫中太缺乏温暖了,这样亲密的动作很得小太子的欢心。

    韩肃庭眯着眼很是享受的蹭了两下,瘪着嘴说:“老师,我都听嬷嬷说了,他们太坏了,居然敢行刺老师,待我长大一定要抄他满门才行!”

    “殿下失言了,这人命观天,怎么能牵扯到不想干的人呢?《论语》是如何教殿下的?施以仁政才能恩泽于民,江山才能世世代代的传承下去。”唐季惟借机说教,给小太子灌输一些仁政的思想。

    小太子皱眉说:“我知道,父皇也说过的。我只是太生气了而已,老师这么好,为什么还有人会有伤害您呢!”

    唐季惟正经的坐起来,轻轻的靠在垫子上说:“人生而在世不可能博得所有人的欢心的,只要你所坚持的道路是正确的,是不辜负爱你的人和期盼你的人的,这就是对的。世间有恨才能体现出爱,殿下喜欢微臣,那么一定就有没有比殿下这么喜欢微臣的人,发展到极致的话就是恨了,恨是最残忍的利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韩肃庭抿着嘴唇很是认真的点头,若有所思的靠着唐季惟,说:“那老师有非常恨的人吗?能恨不得他去死?”

    唐季惟神色恍惚,摸着小太子的小脑袋说:“恨太沉重了,背负的人会很累,恨人是一种挖空自己心思的举动,当有一日恨超出了额度,自己也就会被伤得更厉害,老师不愿意去恨他,却又不得不恨。”

    小太子跳起来,笑眯眯的盯着唐季惟说:“老师恨谁?我认识么?”

    唐季惟打了个呵欠,困顿的说:“殿下,臣倦了,您回去吧。”

    说完,真的就闭上眼平静的呼吸起来。

    小太子满眼的期待,却打在了棉花上,嘟着嘴不满意的小声咕哝说:“老师和父皇一样,都是狐狸,老狐狸!”

    正值佳节,作为后秦的皇帝韩缜忙得连用膳的时间都没有,虽然封笔不用批示奏折了,但那些密报还是像雪片一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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