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需要尽快完成回收『两面宿傩手指』任务的因素,这件事情导致伏黑惠今日从早晨到凌晨深夜,都必须要在这即将进入夏季酷暑的潮湿闷热天气下,马不停蹄的四处辛劳奔走。
    即使回到宿舍,也只是简单用毛巾先擦拭掉血迹与灰尘,伏黑惠脚步沉重地拎着装满烘干完毕衣服的洗衣篮,独自一人行走在咒术高专宿舍的木制走廊。
    更换过日常习惯穿着的便服后,他浑身上下依旧沾染满黏腻汗珠,感受着自己才刚被反转术式治愈的骨骼、僵硬的好似锈迹斑斑铁架,在他握紧指尖关节的时刻窸窣作响,这让伏黑惠下意识的蹙紧眉心。
    某位令他心生厌烦、躲不开又让自己完全招架不来的家伙,那张得意洋洋的灿烂笑脸突然之间占据了伏黑惠兀自出神的脑海:『惠,你年纪轻轻就总是摆着张臭脸,总有一天会未老先衰的哦。』
    烦人,与你无关。
    她就像是喋喋不休的鸭子,真的很啰唆。
    伏黑惠在走进自己房间前、就意识到他的寝室有被打开房门的迹象,脑仁疼痛的他沉默不语的略微瞇起细长眼帘,懒得多说些什么的伏黑惠就这样不动声色地走进房间,他顺手阖上大门,接着便完全不出他所预料的,看见那不请自来、入侵他寝室的贼。
    这家伙发尾都还沾着水渍,就连整个后背布料都弄得湿答答,甚至还连累自己无辜遭殃的棉被与床单。
    虽然自己今天才刚欠了她一个人情,但这家伙刚洗完澡就闯入他的房间,只妄想着有人帮她吹干那长到一看就很麻烦的头发,实在是性格烂到令人恼火。
    面无表情、始终维持自己一贯冷淡形象的伏黑惠,忍不住认真沉思起了、把眼前这个越发得寸进尺的家伙直接扔出自己房间的可行性,但是他在看见弥弥逗留在手机上那缠绕满绷带的手指、隐约渗透出血迹过后,他终究还是神色阴沉的死命压抑起不爽、无奈败下阵来。
    伏黑惠从自己的浴室里拿出大型毛巾和吹风机,居高临下的站定在床沿边,瞪视着那趴在床上奴役自己一整晚的罪魁祸首:「喂、你先离开我的床,我的棉被都湿了。」
    「好、好……」弥弥敷衍无比的摀住小嘴打了个呵欠,手脚并用地从床铺上爬起身。
    漆黑细软如绸缎般长过腰际的发丝不停滴着水珠、染湿伏黑惠的房间地板,在弥弥粉嫩椭圆脚趾处累积起些许水渍,随着她此刻半举起双手伸展身躯的动作,两团高耸酥胸轮廓显得清晰可见,就连带有些许肉感的浑圆臀部也跟着尺码明显过大的宽松衣服向上移动,因而若隐若现了起来。
    「伤口还没结痂就跑去洗澡,你是想伤口裂开?」
    「有什么办法?我才不想要满身汗臭味的去睡觉呢。」长发服贴在脸颊与肌肤,让弥弥有些不舒服的用手指勾起自己侧脸的一搓发丝,转身背对伏黑惠的弥弥,突然想起自己忘记交代注意事项,她又回头望向伏黑惠,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小小弧度:「对了,还要用梳子梳直喔。」
    「是、是……」伏黑惠已经不想浪费时间去跟她讨价还价,只想要赶紧把事情处理完毕,他站在弥弥的身后,将吹风机开关打开便吹着自己的手先试了温度,确定温度没问题才将指尖触摸上她细软漆黑的发丝,仔细在后颈处轻柔翻弄吹拂她的长发,因为这个长度无法顺利触碰到发尾,伏黑惠便干脆掬起她一搓黑发绕过自己的手掌,这才继续动作。
    在水分差不多快干的时候,伏黑惠在书桌前四处翻找拿起自己很少使用的梳子,开始任劳任怨的分梳弥弥的长至腰际的发丝,他那粗糙带有些许薄茧的手指磨蹭到后颈的瞬间,给弥弥带来些许痒意,让她不由自主地缩紧了肩膀,忍不住迈开步伐逃脱离开伏黑惠的面前。
    趁着伏黑惠不知为何沉浸于自己思绪兀自出神的时刻,弥弥再次悠然自得地趴卧向那张早就遭受她蹂躏过一轮的床铺,因为头发已经被伏黑惠吹干梳理整齐的缘故,她直接翻身仰躺着面对天花板,逐渐并拢她上下不停发颤的眼帘。
    伏黑惠那本该是隐约散发太阳般暖烘烘清爽气息的被窝,因为弥弥旁若无人般躺卧在上头,慵懒磨蹭翻身的随兴举动,浸染上些许她日常习惯使用的沐浴乳奶香。
    若有所思回想起今天所有事件发生经过的伏黑惠,疲惫烦闷的心情令他懒得去阻止弥弥又给他添麻烦的举动,他低垂脑袋坐在了床沿边、心情异常沉重。
    不是自己妄自菲薄,而是能够在一年级就施展出『生得领域』的弥弥所拥有的实力是纯粹的强悍,若今天迎战的诅咒不是两面宿傩这样难以战胜的对手,恐怕以弥弥如今其实是可以独自解决特级咒灵吧?
    大概可以跟京都咒高叁年级那位、在去年由诅咒师夏油杰发动的那场史无前例百鬼夜行中,凭借一人之力解决五只一级、一只特级咒灵的东堂葵相提并论?可是想到夏油杰,那位诅咒师他好像记得小时候跟弥弥……
    不,这个不重要。
    「弥弥……要是我们以后还有遇见像是两面宿傩那样的敌人,而我又失去战斗能力的话,你不必管我,直接逃跑就行了,我还有办法可以应付。」伏黑惠以一种平静到近乎淡漠的语气低哑呢喃,虽然他表述的内容十分简单,却明显对弥弥隐瞒了他不愿倾诉的重要秘密。
    躺在床铺上就觉得瞌睡虫慢悠悠席卷了她的脑袋瓜,弥弥昏昏欲睡的又用小手摀住唇瓣打了个呵欠,可是却被伏黑惠突如其来开启的话题给彻底唤醒。
    「什么意思?你说的应付是跟你今天念的那段奇怪咒语有关系吗?那个布什么由良的。」
    「………」
    「不说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打算答应你。」弥弥眨动着她那双圆滚滚的水润杏眼,她撑起床沿坐直了身躯,直勾勾的凝视向不晓得再钻什么牛角尖的伏黑惠。
    伏黑惠讶异无比的抬起头与弥弥面面相觑:「为什么?你不逃跑只是会多一个人死去,今晚要不是虎杖在最后压制了宿傩,我们两个可能已经……」
    「伏黑惠!像那种死到临头才可以动用的招数,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想牺牲自己争取时间吗?」
    「不这么做我也只会拖累你,我们身为咒术师不应该感情用事,可以使出生得领域的你,要比那个时候失去战斗能力的我来得有用处。」
    「我就是感情用事你少管我!反正我不可能答应你,我也不想要听你说这些!」彻底陷入激动情绪当中的弥弥气愤难当的轻咬自己的嘴唇,残存于脑海中的理智,不断提醒她应该要克制自己的脾气,但显然这对习惯横冲直撞的她来说毫无用处。
    弥弥失魂落魄瞇起明显泛红的眼廉,她难得摆出委屈脆弱的模样,缺少平时那故作乖巧的虚伪微笑过后,强忍哽咽的弥弥看起来居然比瑟瑟发抖的小白兔还要来的楚楚可怜:「难道你这个笨蛋除了牺牲自己以外,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吗?」
    「你长这么大,竟然还可以因为这点事情哭……」伏黑惠用着不可置信的语气说出这段话。
    「吵死了睫毛怪!我要揍你一顿,然后跟你绝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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