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不温不火,倒是还能过。此次前来泗阳除了出货拿货外,还有一桩生意想和张老板商谈。
    也是老相识了,宋老板但说无妨。
    而今宋永在泗阳来拿刷牙子的货物也三两年的光景,因着每年只来两回,拿的货物运到那个府城县城就打开来卖,往往还未等到回苏州就已经售罄,每回到苏州货都不够。
    眼见有利可图,商人作何能够坐视不理,刷牙子和牙粉算不得什么稀世珍物,想要仿制容易,苏州生意可做,宋永早已经开始筹备自己的铺子,如今就是不来泗阳找张放远拿货物了也能运转。
    他也未曾瞒着,径直同张放远说谈了自己在苏州也有了自己的刷牙子商铺。
    张放远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苏州地广人稠,刷牙子的生意好做,宋永又不是傻子,自是拿了几回货物就回去能参照仿制出刷牙子,他并未气恼:既是如此,宋老板还有何生意同我相谈?
    宋永笑了一声:张老板是爽朗之人,我说话本意也不喜绕弯子。这刷牙子和牙粉好制,可独独那最为名贵的牙香筹难仿出。苏州遍地高门大户,若是缺了牙香筹,反倒是失了大买卖。
    原是还惦记着这一层,张放远直言:宋老板是想要牙香筹的秘方?
    正是如此。宋永觉得自己有些不厚道,拿货做了别人的生意而今还来买秘方:价钱好商量,我可以出这个数。
    张放远看着宋永竖的两个手指头,他心领神会,两百两手笔不小了,看来牙香筹在苏州确实是好卖。不过他并未起自己前去苏州买卖的心思,不说人生地不熟这般带着好东西贸然前去,很容易被地头蛇打。
    其实现在有人买秘方给卖了乘机捞上一笔是最好不过的,迟早这东西也会被有人仿制出来,不过现在卖给了宋永,那也就意味着铺子失了个大主顾,定是不如以往挣钱了。
    张放远握着酒杯,面上带着笑,实则心中已是好几番权衡。
    宋老板瞧的上这桩生意是鄙人荣幸,不过想来宋老板也知牙香筹在铺子里是镇店之宝,卖出的价格即便再高,那也是一次锤死再不得挣扎。
    宋永哪里不晓得张放远的意思,既是不能爽快答应就是还有所顾忌:张老板若是不满意价格还能商量。
    张放远道:价格不是个问题,这两年同宋老板生意合作的也是愉快,鄙人倒是厚着脸皮想同宋老板继续常来常往。
    宋永吃了口酒,含糊道:往后我定是还来泗阳出货,只要张老板想要丝绸布匹,我决计保证以最低价给张老板,全当是给张老板带的货,不赚钱。
    张放远哪里在乎这些,勾起嘴角:多谢宋老板美意,您做的最大的生意是丝绸倒卖,别的生意也不过是点缀罢了。
    宋永微眯起眼睛:张老板不妨直言。
    我手头上有蚕丝,往后即便是不在玲珑铺子拿刷牙子,但我希望宋老板能在我手上拿蚕丝。
    宋永眉头一动:张老板有蚕丝?
    张放远应声。
    若是往后宋老板前来泗阳出货之时还是照旧从我手头上拿货,牙香筹的秘方便可交到宋老板手上。
    宋永沉吟了片刻,忽而笑道:竟是不知张老板手上还有蚕丝,这便更好商量了。
    苏州盛产华美丝绸,对蚕丝需量甚大。虽说苏州遍地养蚕人,但是也多有被江南大商垄断,少能流到其他商户手上。
    能多一条拿蚕丝的货路是好事儿,再者他每年会来泗阳出货布匹,届时顺道就把蚕丝带走,倒是跟以前一样省事儿。先前他还真不知张放远还有这一层的生意,兴致勃勃的就着此事细细询问。
    得知村户有养蚕,他当即就道:这是极好啊,极好!张老板当早写信告知才是。
    宋永觉得张放远豪爽,倒也诚心愿意交他这么一个朋友,但到底商户都是靠利益维持联系,利益断便难再来往,更何况两人都不是一个地方的商户。
    这朝能继续做生意,那自是再好不过,他倒也是真的高兴。
    两厢商量拿货的时间,又谈了价格,事先定的是走商市价,不过具体的价格还得看到时候是怎么个卖法。
    若是直接卖蚕茧那价格定然会更低廉,若是卖处理好后的丝,那价格便会高许多,但是直接卖丝的话很耗费人工,且抽出的丝还得分长短质量给不同的收购价格。
    张放远暂时也没有考虑是卖蚕茧还是蚕丝,再给宋永供货以前,他还得先在村里收蚕丝,到时候在村民手头上收到哪一种,他就卖哪一种,倒是也好办。
    两人谈的还挺是愉快,还签订了条约按了手指,各自收好画押字据以后,张放远便把牙香筹的秘方卖给了宋永。
    如此就算是失了玲珑铺子的一个大主顾,却又开了另一条路的生意,且还解决了村民的事儿,张放远身心舒畅。
    他送走宋永后也还松快着,赶着便又再去办点事儿,就直接去了伢行。
    张老板,快请快请!
    张放远走进伢行就被伢子热情的招呼着往里头引,那伢子眼里是极好,距离上回前来已经好长时间,却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又叫的上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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