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大而圆,华光如盖覆下。肃穆的深夜以月为中心包裹,夜色白至黑扩散,零散的星光点缀在墨蓝的浓云之上。
    荀薏身着黑衣,融于夜色潜匿在羊肠小道。她拨开半腰高的杂草,鲜嫩的草药味道扑鼻而来。一处荒废的药田,陈旧的绿色里夹杂着青翠,中央有一块被掩藏的玄机。
    她走近,摸索了好一会找到开关。开关向左拧叁圈,摁一下,再向右拧十圈,暗门开启。她观察周围进入暗门,不知晓有一道身影一同进入。
    她点了火折子,橙黄的火光将暗道照的昏沉。这是一处四四方方的隧道,寒云玉砌得砖冒着森森的寒气。她小心翼翼的向前走,鸡皮疙瘩在衣服下大片乍起。右侧靠墙的第叁十二块砖,她想着朝那摸去,手便直直陷进了墙内。机关被按下,隧道刹时变化,前方十丈外的黑暗被忽然亮起的光团驱散,一条路分为了六条。
    最右边的路,荀薏想着那人说的话前进,再是在路上左左右右的拐着,顺利到达了目的地。不远处有人高的白光,她急匆匆靠近,穿过外界从洞口透进的光幕,进入到了一片雪白的天地。
    “……是传送阵。”
    在奔四的月份里,这里不是春好花好的,却是冰天雪地的。前方的姑娘仍穿着单薄的夏裙,桃粉色的背影恍如初见。
    “此处是极北。”姑娘转身,饶有趣味地挑了一下眉。
    荒芜莫过于极北鹩山,富饶莫过于极南囦泽,这句话是世人皆知的老话。ƒúτǎχs.∁о㎡(futaxs.com)
    “不过几句话,便真把你给吓来了。”玉珏然浅笑道。她太懂了,身上被捆缚住的所有耻辱,是无论如何也要藏住遮掩掉的。它不能公之于众,只能由自己在无人知晓的地方亲手卸下。
    荀薏双眼发红地盯着她,忍不住掐紧食指的第二指节。在大街小巷贴满她所经历的事,所有人都会知道她曾被锁在狭小的黑屋里受刑,曾赤身裸体抛弃尊严的痛哭求饶,曾为了逃走而委身于人。这种种的苦楚与屈辱,她绝不能让其他人知晓!
    荀薏脸上愠怒,玉珏然望之怅然,“你与他结盟,自知晓我们的来历。我们是同类人,皆受了妄棏的加害。为何你愿帮他,却不愿帮我?”
    荀薏忍住破口大骂,在心里头冷笑。亓官榅受奴契所胁,只透露线索,她也是最近才拼凑了他的目的。可玉珏然却是言之凿凿,看来她的耳目不少。
    “我替他解契,他谢罪自裁,那你呢?”荀薏见她面上虚伪呛声到,“没错,你因妄棏道人长成,也受奴契所限。可你与玄彧对我的迫害,就不是因你们的私欲所起?把锅甩到自己师傅身上,你真不愧是妄棏道人的弟子,倒是亓官榅让梅卿阁蒙羞了。”
    “……”玉珏然眼神渐冷,踏出一步,“我会带你离开,法器我势在必得。”
    荀薏后退,玉珏然加快步伐,转眼闪现在她面前。霎时雷声轰鸣,玉珏然惊疑之下退后几步。她看向荀薏,只见她全身紫电环绕,灵气逼人。
    “你想死吗?聚这么多灵气催动法器,想爆体而亡?”玉珏然看出了不寻常。法器聚集的灵气有限,就算荀薏有上上品的法器,以她现在的实力不可能聚集如此多的灵气。
    荀薏不说话,专心催动法器。吸收灵气也要以灵气为引,储物袋里的东西撑不了多久。玉珏然严阵以待,躲过几道电刺欲击她门面,突然被定在了半空  。她的指尖已刺进荀薏额心,鲜血顺鼻骨滑下,点着嘴角坠下。她跌坐下气喘吁吁,储物袋的东西用完了,灵根里鼓胀,灵气四溢向脚底的法阵。
    “哈哈。”她忍不住笑了笑,灵气泄洪般涌向法阵,紫雷模拟渡劫雷劈向玉珏然,她在第十道雷光中消散。
    荀薏躺倒在地,很痛,尤其是灵根,撕裂的疼痛远比所有酷刑难熬。但她却想笑,万事皆了。她以灵根为阵眼,做成了假的渡劫雷,玉珏然怎么可能在法阵的小天道中逃脱。她庆幸自己读书万卷,不然也不知道还有此种法阵,可以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兴许是精神的疲惫压过了身体的痛楚,荀薏昏睡了过去。天飘起了雪,柳絮化作鹅毛,风狂地卷起千堆雪,一时埋住了她半截身子。
    “嚓——嚓——”
    寸长的枯草被踩响,踏入雪地,顿时无声。只听得狂风的“呼哧”,只听得火热的喘息。
    荀桉粗喘气拖着身体前进,胸腹连着一道狰狞伤口,血液浸湿了衣衫。血珠自衣摆滴落,溅化了白雪。
    他见荀薏神色匆匆便悄悄跟上,却在第二个岔口被人堵截跟丢了。这人他虽第一次见,但他认得他的脸,正是被柳文玦借用身份的瞿孟泉。他在练气期无法修习术法,只能用药封住了他的灵脉,让他一时无法使用术法。两人相斗,荀桉受伤,那人也被他毒杀。他被困暗道,兜兜转转才走了出来。
    他靠近她,她眉宇紧锁,可见是难受得不行。他将雪拂开,替她诊脉,却是大惊失色地看向她。
    她的筋脉近乎撑爆,灵根已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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