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澹说完便停下来,注视着她的表情,等她做出反应。
    小姑娘茫然了片刻,软软慢慢问了一句:然后呢?
    谢澹明白她问什么,便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家,原本也是富贵人家,后来被人所害,家破人亡了,哥哥就带着你逃了出去。那人势力很大,想斩草除根,一直在追杀我们,我只好带着你逃去东南偏远之地。后来哥哥成年了,便想要回来报仇,就没法带着你,可我们也没有别的亲人,没有人能照顾你。所以哥哥找到了叶福,他原本是我们家的侍卫,他的妻子何氏也是家中的女使,我就决定把你托付给他们照顾。为了让你安心,也为了掩人耳目,就假称是叔侄关系。
    还有谢澹停了停,迟疑了一下说道,叶菱和叶茴,其实也不是叶福的女儿,她们两个是我的手下,是我派去保护你的人。
    叶初傻愣愣问道:不是我堂姐?
    谢澹摇头。
    他这些话春秋笔法,把事情大致说清楚了,可是也模糊掩藏了很多信息,比如他自己的身份和她的身世。
    叶福本名也不叫叶福,原本是紫宸殿的一名侍卫,何氏是宫女,也是叶福的同乡。延始帝弑君篡位后,在宫中大肆屠戮清除世宗皇帝的人,叶福便趁乱带着何氏逃出宫去,做了夫妻。两人也不敢返乡,就躲在民间生活,后来被谢澹选中照顾叶初。
    谢澹说完后便静静看着小姑娘,等着她慢慢接受这件事。
    叶初默默消化了半晌,问道:那现在呢,他们去哪儿了?
    就在这府中,我暂时把他们安置在跨院。谢澹牵起她的手,大掌把她的小手密密包裹住,心中不禁有些宽慰,他的安安虽说不谙世事,纯净无暇,却十分聪慧灵透,小小年纪,听说了这事却也能泰然处之,没有惊诧哭闹,没有抱怨,看样子已经理解接受了。
    谢澹正色道:哥哥现在告诉你,一来因为这件事情终究瞒不住,一直瞒着你也不好。二来,叶福他们以后该作何安排,哥哥想听听你的意思。哥哥已经报了仇,有能力护你周全了,如今到了京城,若是你觉得尴尬,以后并不想再相处下去,叶福夫妻两个我就多给他们一些钱财,让他们回乡养老享福就是了,叶菱和叶茴我自然另有重用。若是你还想要他们留在你身边,那以后你是主,他们是仆,主仆名分已定,让他们跟着你,也是他们的福气造化。
    堂姐也给我当丫鬟?
    不是,谢澹一听她那口气,忙说道,她们两个都是会些拳脚工夫的,留在你身边,自然是做你的贴身护卫。
    叶初想了想,慢声慢气说道:这事情有点大,冷不丁一下子的,哥哥,你让我再想想。
    不急,你慢慢想。谢澹话题一转,问道,先跟我说说,哥哥不在家,你早晨有没有好好吃饭?这一上午都做什么了?
    叶初说:早晨吃的牛乳蒸蛋,我还挺喜欢牛乳的味道,都好好吃了。
    谢澹知道她在漉州,吃穿饮食不至于缺着,但牛乳这东西不好运送存放,乳牛又轻易难养,平常少有吃到。太医院的人说体弱者可多吃些牛乳,谢澹便笑道:既然喜欢,以后就让他们多给你做,牛乳也可做出许多花样的。
    叶初答应着,又告诉他,她给丫鬟取了名字,还去逛了后花园。只是后花园太大了,她也就走到刚进园子的荷塘边水榭坐了坐,喂了会儿塘里的锦鲤,就回来了。
    谢澹品评了一下四个春的名字,忍笑道:不错不错,我家安安原来也是个才女,要是让我起,我大概就起瓜儿、梨儿、桃儿、枣儿这样的。
    叶初一本正经道:也不错呀,念在嘴里,叫人怪想吃的。
    谢澹忍俊不禁。
    与此同时,韩子赟正晒着晌午的日头,站在宫门外等着。他心中焦急难安,面色却要尽量维持平静,等得久了,忍不住开始来回踱步。
    三爷,来了来了!随从急促的声音。韩子赟一抬头,果然看见宣平侯伛偻着身子慢慢走出来了,韩子赟赶紧跑过去。
    父亲,怎么样?
    无事无事,先回去。
    等到上了马车,宣平侯才长舒了一口气,靠在车壁上擦汗喘气。韩子赟想追问又不忍心,心里则稍稍放下一些,起码宣平侯是全须全尾自己走出来的。他刚才甚至在担心,下一刻父亲会不会就被侍卫推出来问罪了。
    我没事。咕咚咕咚饮下一盏茶水,看出儿子的焦急担忧,宣平侯笑了一下,说道,为父真没事,你放心,陛下说功是功过是过,并不曾要拿整个宣平侯府问罪。
    那您怎么才出来,儿子差点急死了。
    为父五更不到就来候着朝见,散朝后陛下又私底下召我去紫宸殿问话,实在不撑了,还是陈公公给我找地方歇了会儿,才一路走出来。
    皇宫规矩大,臣子们出入宫中只能靠两条腿,大病初愈的宣平侯穿着一层层朝服、顶着个初夏的大太阳,长长的宫道一路走出来,也只能叹一句廉颇老矣。
    为父老了。宣平侯感叹,停了停忽然说道,陛下今日问起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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