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谁知他这话却反而勾起了叶毓另一桩心事,叶毓把茶盏一放,不对,什么十分宠爱,他一个皇帝,当真宠爱,为何把她偷偷养在外面的宅子里,这么无名无分、不明不白的,他这是为什么?
    韩子赟:
    他为何又隐瞒身份,叶初年纪本身就小,像是根本不知道他是皇帝,他这么藏着我姐姐的女儿,养得她与世隔绝一般,他究竟是何居心?
    我们十几岁的女孩儿家,被他藏在深宅大院里,养得不谙世事,这般不明不白的,还藏着她不让人知道,纵然他是皇帝也不应该吧?难不成他当真是要养做外室?他、他怎么能这样呢!
    京中高门大户什么阴私龌龊没有,有那样道貌岸然却娈|童的,也有那样专爱豢|养少女的,前太傅满口仁义道德,府中十二三岁的侍妾一个接一个买,这些几乎成了京中各府心照不宣的秘密。皇帝隐瞒身份把人养在外头,宠得懵懂单纯,谁知道他安得什么心?
    韩子赟一看忙劝道:稍安勿躁娘子,你现在也只是在这里胡思乱想,兴许兴许其中另有缘由。
    能有什么缘由?叶毓说道,谁家十几岁的女孩儿不教她读书明理,不教她女学庶务?女孩儿将来总要嫁人的,谁家不得为了姑娘的前程精心教养,叶初身边却连个嬷嬷都没有,哪有这样的?
    叶毓道:我不管,纵然他是皇帝也该讲个天理人伦,我长姐只留下这么一个骨血,小小年纪没了娘,我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把姐姐的孩子要回来!
    韩子赟徒劳无功地张张嘴,半晌只能劝道:娘子三思,你可别忘了那是皇帝,是陛下,生杀予夺的当今天子!
    一夜无眠。
    韩子赟一早打发人去京畿大营告了假,留在府中守着,夫妻两个怕引起惊惶,没敢让宣平侯夫人知道,一夜过去叶毓也冷静下来,触怒皇帝她不敢,就算她不怕死,她还得顾及一双儿女和整个宣平侯府。
    可是叶毓又实在的意难平。
    怪不得她一见叶初就有种奇怪的感觉,甚至不顾唐突冒昧想亲近她,不止因为长得像,郭子衿长得跟长姐也有些相像,可那种血脉亲情却骗不了人。她当初一见这孩子就心生亲近,就像她见了郭子衿,不知怎么就是亲近不起来。
    叶毓如今只盘算着,怎么把她可怜的外甥女讨要回来。
    夫妻两个原本以为皇帝会很快召见,谁知从早等到晚,也没见宫中有人来宣。四品以上官员才有资格面圣,韩子赟品级低,也没法进宫求见,又听说朝廷这几日事务繁忙,查处了平州一桩贪墨窝案,皇帝盛怒之下一口气把平州大大小小的地方官员革职问罪九人,罢免调职十余人,派了钦差出巡整顿平州官场。
    夫妻两个就只能等着。韩子赟第二日不好再告假,一早正打算回京畿大营,没出府门被两名铁甲卫拦住,出示了腰牌。
    韩大人,传陛下口谕,陛下召见!
    韩子赟赶紧接旨,问明皇帝召见他们夫妇,午后至白马巷叶宅召见。
    原本以为是要去紫宸殿觐见呢,韩子赟回去说给叶毓,叶毓听说去白马巷,反倒觉得有些高兴。她琢磨着,去白马巷叶宅,是不是皇帝会让她见到叶初,打算让她们相认了。
    未时末,韩子赟和叶毓来到白马巷。整条巷子果然不像民宅的巷子,见不到闲散杂人和小摊小贩,更听不到鸡犬之声,这个时辰十分安静。
    结果两人刚到叶宅,竟在大门口遇见了熟人,许远志背着药箱从叶宅悠然走出来,两人照面不觉都一怔,随即互相认出来,拱手寒暄。
    两年前在榴花驿,许远志曾给宣平侯诊病,宣平侯府算是欠了许远志一个人情,宣平侯府后来也曾到太医院送礼致谢。一晃两年没见,没想到竟在这儿遇见了。
    许太医,许久不见。韩子赟拱手含笑。
    韩公子?许远志却有些意外,拱手还礼问道,您这是?
    韩子赟看看身边的叶毓,叶宅出来的太医,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便笑道:这府上主人召见。许太医怎会在此?
    许远志一时想不透皇帝怎么会在这里召见下臣,并且韩子赟身边还带着夫人,但他肯定也不会多嘴。许远志便含糊笑道:下官就住在这巷子里,来这府上请个平安脉。
    叶毓关心则乱,一听请脉担心叶初病了,忙问道:谁生病了,是不是这家的小姐有何不适?
    是请平安脉。韩子赟赶紧提醒一句,向许远志抱歉地笑道,许太医见谅,内子不懂这些。
    许远志笑道:无妨,府中没人生病,只是叫下官给小姐调养身体。韩公子忙,那下官就先告退了。
    在这里遇到许远志,韩子赟到这火候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略略一想就打通了其中关节,两年前许远志说从漉州来的,如此看来,当时他应当就是陪同护送叶初进京。
    韩子赟心中咋舌,看来他夫人的这位外甥女,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早已经爱若至宝,无人能及了。
    门口的侍卫显然早知道他们会来,进去禀报之后,很快常顺迎了出来,殷勤笑道:韩大人,韩夫人,请随奴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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