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往下说:“那时候你卫伯父的主要问题是祥锦的事情,加上这件事里头也有我们这边的人帮忙遮掩着……”

    境外其他势力买通了我国官员?用膝盖想也知道不可能。

    顾沉舟皱眉说:“贺南山也知道了。”

    顾新军纠正了自己儿子的一个用词:“贺南山的人先知道了,”

    顾沉舟若有所思:“一个大功劳,但并不特别适合行政人员……倒是非常适合在军队里的卫伯父。贺海楼暗指的如果是这一件事,”他突然有点想不透贺海楼的举动了,“这个功劳就算贺南山自己用不着,也可以卖好给其他郁系的人,或者他自己用来结交军队势力,为什么贺海楼要拿出来?”他始终觉得贺海楼来找他谈话是贺南山的暗示,就算不是暗示,至少也是默许。

    顾新军喝了一口刚泡的浓茶:“你最近还在关注贺南山的动作吧?”

    “当然。”顾沉舟说。

    “那你说说,那些乘机咬上去的人怎么样了?”

    “很倒霉。”顾沉舟说。

    “郁系的那位前一段找汪书记谈了谈,”顾新军继续把事情掰开来跟自己儿子分析,“开出了一个非常恰到好处的条件,显示出了一定要保贺南山的决心。这个条件刚好压了汪书记的心里底线,他回头跟我讨论了两天,贺南山已经手段凌厉地把那些乘势扑上去的食人鱼一个个敲碎了牙齿,其中汪系算是损失最不容忽视的一个。”

    “爸,你的意思是……”

    “贺南山作为一个副总理,虽然一直以手段凌厉著称,但凌厉到这个程度,不论这一届还是上一届都很不多见,尤其是在他本身已经非常高调的情况下。”顾新军点到为止。

    这是在说贺南山现在做的,不全是他本人的意思啊,所以他想要退下来暂避风头……顾沉舟沉思一会,还是有一件事情想不透:“就算这样,我们也没有太多的理由和贺南山接触,两家对立,何况我们要考虑汪书记的意思……”

    “我和贺南山干什么要接触?”顾新军说,“我只需要冲上去咬下他身上的一块肉,不就够了?”

    顾沉舟哑了哑:“爸爸,你的意思是……”

    “后天我会前往遂林,目的地和贺南山一样,是那里的首府桑赞。”顾新军轻描淡写说,“行程已经定下来。贺家的小子邀你一起旅游?他邀你你就去吧,但时间要往后压一下,要等汪书记或者郁系的那位发了话再说。”

    话说到这里,头尾都全了,但顾新军结束这一次的交谈,挂掉了电话。

    恰好熬了一整个晚上,顾沉舟也就先放开这件事,终于躺到床上睡了一觉,接下去的几天,不好和卫祥锦在一起,也没什么必要马上回京城,索性就呆在这里好好玩了一整个星期的时间。

    一整个星期之后,顾新军打来电话,告诉顾沉舟郁系的那位已经发了话,让大家坐下来好好解决事情。

    一直有关注着桑赞那头新闻的顾沉舟调侃国内新闻台:“你们不是一直合作愉快吗?”

    顾新军一语双关:“是挺愉快的。”

    说笑之后,顾沉舟打电话订了当天下午去桑赞的飞机票,现在距离登记时间也不过四五个小时了,他略微收拾一下,再吃了午饭,等坐到飞机上时,一整天已经过去了半天时间。

    单独一个人的旅程总有大把的无聊时间,在等待飞机起飞的过程中,顾沉舟稍稍闭眼,思索贺南山的时间。

    如果说贺南山的动作不全是他本人的意思的话,那能够指使贺南山的,毫无疑问是郁系的那一位。

    “咔、咔。”空姐高跟鞋的声音。

    贺南山暗示贺海楼过来……

    “您好,有什么……”空姐小声的问候。

    贺南山并不是特别希望在这个时候这样高调……

    衣服的悉索声在旁边响起,有人在他身旁坐下了。

    但贺南山指使贺海楼把这份功劳明明白白地对他点出来,又是为了什么?

    “拿一张……过来……”旁边隐隐约约传来这样的声音。

    顾沉舟放弃思考了。他调整一下自己的坐姿,决定在飞机上补一下眠。但跟刚才的思考一样,各种各样的声音透过耳罩继续传入他的耳朵,隐隐约约,细细小小,却锲而不舍地从各个方向各个角度找寻各种缝隙,跑到他身旁,挤进他耳朵……

    身上突然有了重量。

    顾沉舟微带惊讶地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是盖在自己身上的毯子,第二眼看见的是正抓着毯子往他身上盖的贺海楼。

    顾沉舟:“……”

    贺海楼淡定自若地替顾沉舟拉了拉毯子,然后说:“我记得顾少很怕冷?休息的时候还是多盖点东西吧。”

    “贺少怎么在这里?”身旁坐着贺海楼,顾沉舟也不可能继续睡下去了,他拿下耳罩,坐直身子,让身上的毯子滑到腿上,问贺海楼。

    贺海楼笑道:“去桑赞市。看来今天早上顾少说得对,虽然没有结伴走,但缘分和巧合这种东西,谁都说不准啊!”

    但就算两人因为目的相同而坐一次的航班,难道位置还能再“巧合”地相邻?

    光明正大地调查他的行踪啊。顾沉舟暗道,不过像这样肆无忌惮不止不怕被调查人发现,还特意出现在被调查人面前的,估计也就只有贺海楼一个了……

    不过来了也就来了,也不是什么打乱步骤的突发事情。

    既然决定去桑赞市了,顾沉舟也不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计较,问贺海楼:“贺少订了哪个酒店?”

    这话一出,贺海楼就琢磨了一下,暗想顾沉舟问他这句话的目的到底要临时更换酒店呢,还是想要戳破他调查他的事情……

    脑海里这样一转悠,贺海楼嘴上也不慢,还是说了顾沉舟订的那个酒店:“天海大酒店。”

    “真巧。”顾沉舟慢条斯理地说,“我是502。贺少呢?”

    “504。”回答得真干脆啊。贺海楼又琢磨一下,然后想通笑了:顾沉舟怎么可能光因为他调查他跟着他就改变自己的原计划?顾沉舟这样的人,不动真格的大概当作没看见,动了真格的……只会想办法把他像拦路石那样一脚给踹开然后自己舒舒服服地住着吧?

    顾沉舟说:“隔壁也好,有什么事情更方便一些。”

    可哪有一张床上方便呢!贺海楼在心里反驳了这么一句,正想撩拨撩拨对方,就看见一男一女从飞机舱门的位置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女人头发扎成马尾,上身穿着小西装,下面是牛仔裤,脸上带着一个大大的墨镜,看上去很低调的样子。但跟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又是替对方拎包又是放下靠背又是交代空姐拿什么什么东西来温水需要温到什么程度,殷勤体贴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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