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弦点头,空惘惘地站在原地。
    张夕是冤枉的没错,他只是一个老实的生意人,这些横祸本不该降临在他头上。
    她隐隐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消沉下去了,她得想办法救救张夕。
    若他能平平安安地出来,香染居烧了就烧了,他们夫妇一体,从头再来,还可以东山再起。
    这一头,温老爷正敞开府邸正门,携何氏以及家中众仆役焦急地等待谢灵玄的到来。
    也叫嫡女温芷沅站在一旁,想谢灵玄念在未来妻子的面子上,或许会通融襄助温家。
    谢灵玄虽官居一品位极人臣,却非是摆架子的人。既答应了温老爷的邀约,时辰一到,如期地出现在了温府门口。
    温老爷见他到来,大喜之下,亲自迎了上去。
    何氏紧随其后,悄悄推了女儿温芷沅一把,叫她上前去迎候未婚夫。
    温芷沅柔美婉转地凑在前面,谢灵玄却洋洋不睬,只与温老爷说话,浑似没看见她一般。
    叙过寒温之后,温老爷把谢灵玄单独请到茶寮。屏退了妇人,温老爷心怀惴惴地问起,少帝中毒昏厥一事到底怎么判了。
    谢灵玄答说,世伯放心,此事大理寺只认为是张氏的疏漏,不会连累贵府和贵府小姐。
    温老爷凝眉说,有世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张夕要被流放还是怎样,自是罪有应得,我已退了小女和他的婚事,以后管不会再有一点勾结。只是太后娘娘恐对温氏也生了疑忌,几日来免了我好几样公职。谢温两家本同气连枝,温氏蒙此不白之冤,还得托付世侄在太后娘娘面前代为说情。
    谢灵玄平静地说,世伯托付,晚辈自然应承。不必如此紧张。
    温老爷听谢灵玄轻轻易易地答应下来,这才舒了一口气。
    他抿抿唇,想唤谢灵玄一声贤婿,套套近乎,却又怕过于僭越惹人不快,踟躇着没开口。
    却听谢灵玄主动问起,弦世妹这几日可还好吧?
    温老爷一愣,还以为他问的是沅儿。
    随即道,好,很好,北镇抚司的人没敢对她做什么。就是前几日临江街起火时她胡闹,不小心伤了腿,不过也是些不起眼的轻伤。
    谢灵玄长嗯了声。
    温老爷见他神色尚佳,见缝插针地道,沅儿这几日一直思念世侄,不如我叫夫人尽快和长公主商量好,及早将你们的婚事办了,世侄以为如何?
    谢灵玄垂眸,噙出一个凉如水的笑来,缓缓说,世侄不才,确实想讨您的一位掌上明珠。
    温老爷一愣,听他这意思,看中的人竟不是沅儿。
    不知世侄心悦的是
    谢灵玄凝神片刻,摇摇头,却未曾明说。
    清风隔窗洒入茶寮中,带来清凉。
    他想要的那个人,就在眼前。
    作者有话说:
    谢狗八成是我写过最阴的男主了
    第18章 阁楼之上
    温府老宅是一处三进三出的朱墙宅院,一条人工开凿的溪流萦绕整个府邸。
    水的尽头有一处秀气的阁楼,阁楼有两层,四面临窗,清凉通风,只有一条木梯可以萦纡而上。
    夏日里阁楼两岸溪水白而冽,太湖石林立,古雅别致,端是府上一处极好的消暑纳凉之地。
    自张家和香染居出了事后,温初弦便生了几分抑郁,畏惧见生人,宁愿独自呆在阁楼上抚琴。
    她从前惯喜欢明快活泼的调子,如今的琴声却低低哑哑,常常越走越险窄。
    温老爷为了明哲保身,已退了她和张家的婚事。
    她定了两次亲都没能嫁出去,蒙上了扫把星和克夫命硬的恶名,以后定亲肯定分外艰难。提前搬进这处阁楼,也算做好孤独终老的准备。
    清风动树,枝头几瓣零落的白花洒入阁楼。温初弦消沉懒困,只觉得万事万物都黯淡无聊,埋头伏在矮桌上假寐。
    天欲雨,阁楼窗户的纱幕被风吹得四处飘舞。楼底木门没关,四敞大开地吹进许多冷风。
    曲转回环的木梯上,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温初弦耳朵动了动,支颐回望,却见谢灵玄静静地站在阁楼之上。
    她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可他已朝她轻轻踱过来,一身素带白纱,随步履亦带来了一袭冷香,侵夺其余诸香气息。
    温初弦微一震颤,这明朗的装束和干净的容颜,曾是她眷恋极了的,可此刻相见,只余戒备。
    谢灵玄打断她的遐思,怎么,不认得我了?
    她低头,谨慎地向后退了一步。
    谢灵玄似看出她的心思,扫了眼阁楼,缓缓说,原是今日来拜访世伯,听闻弦妹妹的香铺遭火劫,伤了腿,特求了世伯恩准,来探望一二。
    温初弦寒暄说,多谢。
    她独居在阁楼,身上所着的衣衫并不多。冰肌玉骨,只隐没在一层极轻极薄的纱裙之下,清丽白腻,仿佛是琉璃打造而成的,一碰就碎。秀丽的容色,就这样直白地展露出来。
    谢灵玄坐下来,弹了弹衣袍,好整以暇地观赏着她。
    他们二人吻也吻过抱也抱过,刻骨的情话也说过,心照不宣,此刻没有外人在,双方都没必要再装模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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