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诀又悲又喜地握住温初弦的手,嘴巴张着,好想告诉她他们成功了。
    不仅成功了,而且大获全胜,他可以不必离家出走了,以后他能侍奉在双亲身边,堂堂正正做回谢府长公子了。
    温初弦也替他高兴,高兴中,却又飘浮着一层隐隐的忧郁,不知为谁而忧郁。
    谢灵玉也过来看他们了,屏退闲杂人等后,谢灵玉严肃地问道,他死了吗?
    温初弦知谢灵玉问的是谁,沉默半晌,哑声说,他流血了,遭受重伤,又沉入河水中无人打捞,八成是死了。
    谢灵玉闻此,不知什么滋味。
    那人帮过他好几次,本以为那人城府深沉,只手遮天,强大到无人能敌没想到乍然就这么死了,轻轻易易地死了。
    死了就死了吧,死了更好。
    良久谢灵玉垂眸说,左右你也希望他死,他死了,天下也能安宁和平些。
    虽是对着温初弦说的,谢灵玉这话却更像在安慰自己。
    其实不单谢灵玉,温初弦也怅然若失,被一股莫名的难过笼罩,几近抑郁。
    没有丝毫大仇得报的快意,只有无尽的空洞,仿佛那人就是水云居的灵魂,那人不在了,水云居就只剩下个空壳,寂寞无依。
    奇怪的是,那个人死了之后,她的心口就不再疼了,转变为淡淡的酸。若说从前是爱恨交织,此刻就只剩不绝如缕的思念了。
    明明她比任何人都更想他死,也是她亲手送他上黄泉的。
    她的一部分精神宛如被什么东西缠住,无论谢灵玄死不死,她都无法摆脱谢灵玄。
    还去打捞他的尸体吗?
    谢灵玉问了句。
    温初弦双眼无神,不用,就让他被大鱼拆解入腹,他罪有应得。
    谢灵玉嗤了声,觉得在水云居里呆着无趣,自顾自地出去了。
    谢子诀听谢灵玉还欲去打捞那人的尸体,愀然不乐。
    谢灵玉到底是不是他弟弟,他被害成这般模样,谢灵玉还要大发慈悲给仇人留全尸?
    他着实恨毒了谢灵玄,恨不得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怎会想打捞他的尸体。
    温初弦欲劝慰,玄哥哥
    谢子诀嗔然扭过脸去,自己跟自己生闷气。
    夫人不是他的了,弟弟也不是他的了。那人都死了,为什么他们一个个还想着那人?
    温初弦手在半空悬了会儿,见谢子诀如此不悦的模样,讪讪缩回手去。
    玄哥哥,我会治好你的哑疾的,你不要生气。
    谢子诀见她如此迁就自己的模样,心肠不禁又软下来。
    被人玷污,原不是她的错,她也是苦主,他不该迁怒她的。
    两人互有心事和隔阂,虽咫尺之距,却难以依偎到一起。
    谢灵玉走后一会儿,二喜却又来了。
    这奴神神秘秘过来,点头哈腰地跪在谢子诀脚下。
    公子,您之前说回来就辞官和夫人一块归隐的,叫小人先行打点。小人不敢怠慢,这些日子已为您寻了一处佳山佳景,您和夫人什么时候去看看?若不成小人再换。
    谢子诀隐忍着,二喜说的这些,都是原来谢灵玄的打算吗?
    他缓缓看向温初弦。
    温初弦秀眉微拢,亦有些失神。
    她晓得谢灵玄奸诈狡猾,罪该万死,再遭什么报应都是活该,但却没想到,他竟真心想和她归隐。
    那还是她之前随口应给他的承诺来着
    她眼窝深陷,呼吸为艰,一股酸潮之意没上心头,将她吞噬。
    除了她的神志执意抵抗,血液、皮肤、浑身的每一寸仿佛都在倾诉着,对那人的情愫。
    温初弦脸色苍白,被极为复杂的情感折磨。她不是心甘情愿爱上谢灵玄的,却被体内的东西控制着,不得不爱,不得不思念。
    二喜见这夫妻俩气氛诡异,谁也不说话,有点懵,只得自行先退下。
    好生奇怪,公子嗓子一哑,连性子都变了。这般温温吞吞,哪里是从前那个说一不二的公子。
    水云居的长房夫妇二人死里逃生,稍稍安顿之后,便到新月居去给长公主请安。
    长公主听闻谢灵玄再度落了水,还在河水中流了血,急得心都快碎了。
    她这个儿子是不是与水有冤,每次靠近河啊水的都逢大灾小难。
    谢子诀掀袍跪在长公主面前,情绪俨然比长公主还激动。
    长公主颤巍巍地伸手道,玄儿,让为娘好好看看你。
    谢子诀感怀得险些晕过去,被长公主揽在怀中,热泪流了满面。
    长公主爱怜抚摸着谢子诀的嗓子,痛然说,孩子,你这喉咙是怎么了?你若今后都说不了话,可怎么办?要了为娘的命啊。
    谢子诀蹭蹭母亲的膝,只顾着哭。
    温初弦黯然插口道,婆婆,若能请个御医为玄哥哥善加医治,这嗓子未必不能痊愈。
    长公主多少有点怨恨温初弦,此番若非温初弦出事,自己儿子根本就不会遭此灾厄。
    劫持你的人到底是谁,可查清了吗?
    温初弦默然摇头。
    长公主咽了咽喉咙,心里甚为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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