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星稚回头,看着因为震动而东倒西歪的树木,问道:封的就是地底下的这个东西?
    他点头,只能从外部打开结界。
    封魔结界比较特殊,从里面是绝对打不开的,就好比当年万魔窟的那个结界,导致魔族被封印了整整九万年,最后还是被宴星稚给劈开的。
    当然,这个封魔结界与万魔窟的那个也没有可比性。
    宴星稚也尝试着凝聚力量往结界上攻击了几下,但越是受到力量的冲击,这结界就越是牢固,俨然是一座越来越厚的牢笼。
    随后阮香香带着一众孩子也来了此处,见二人站在结界旁,似乎是束手无策的样子,众人也都跟着慌了神。
    都还来不及喘口气,大地剧烈地摇晃起来,这次震动比前几次都要猛烈,天摇地晃间山林上的所有树木栽倒在地上,一条巨大的裂缝从当中往两边扯开,继而震耳欲聋的吼声从地中的裂缝传出来。
    那声音简直如魔音穿脑,所有人都感到耳朵剧痛,脑仁被震得发懵,下意识捂住耳朵蜷缩身体抵挡。
    就连宴星稚也感觉很是不适,正拧着眉毛时,牧风眠的手往她耳朵上一搭,捂住了她的两只耳朵,刺耳的吼叫声顿时减弱很多,强烈的不适感消退。
    吼声停下时,身边的孩子都变得极为惨烈,有人耳朵出血,有人甚至眼角鼻子也被震出了血液,胆小怕死的孩子低着头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宴星稚看着他们这惨兮兮的模样,心里也不大好受。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当初在仙盟里,有时候跟着人一起去执行相当危险的任务,任务当中难免会牵连到无辜的凡人或者妖怪,但为了铲除妖邪,他们只能做出牺牲,那时候的宴星稚一点不觉得有什么,旁人若是指摘她执行任务的时候下手不知轻重,她都很无所谓。
    那时候的她认为弱者无法保护自己,那么被卷入危险事件之中身亡,也只能是弱者的不幸罢了,要铲除妖邪就不可能顾及到每一个人的性命。
    但如今看着这些抱在一起哭的孩子,约莫都是十一二岁的样子,还那么小,面对这种危险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无助地哭喊。
    宴星稚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她竟然也会因为一直看不起的弱者而感到难受。
    她目光在所有孩子身上扫了一圈,像是下了个决定似的,转头问牧风眠,你手里是不是有御雷钟?
    牧风眠挑了下眉,你如何知道?
    你上次拿出来玩的时候我看见了。宴星稚冲他摊开手,给我。
    御雷钟在万器城里是跟问情在一起的,问情被宴星稚拿走之后,御雷钟也没了踪影,这种神器,牧风眠是不会让它落在别人手中的,肯定是他拿走的。
    牧风眠又拿出了那个不知道装了多少宝贝的乾坤袋,从里面拿出巴掌大小的钟,通体呈灰墨色,上头有一圈用白色点缀的花纹,看起来很陈旧。
    宴星稚抬手要去拿,牧风眠却往后让了一下,避开她的手,说道:你可要想清楚,这个结界阻挡了我的力量,封闭之境展开不了,你从外面引雷的话,天界会立即察觉到你的气息,届时他们会飞快地赶来,你很有可能走不出雪涯宗。
    无妨。宴星稚道。
    那你也就不能通过天梯前往仙界了。牧风眠又道。
    别啰嗦!宴星稚仅存的耐心耗尽,跳起来一把抢过御雷钟,而后道:我既做了,就已经想好后果。
    牧风眠看着她无所谓的神色,知道她只想了后果,并没有想退路。
    他弯着眼眸笑了,心中一阵柔软,忍不住抬手往她脸上捏了一把。
    宴星稚脸一撇,瞪他一眼,复又低头研究起御雷钟。
    当年问情还不叫问情,送到宴星稚的手上时,所有人都叫它神物。
    神物与宴星稚结契认主,时珞说,你给它取个名字,从此往后,它就是你的了。
    宴星稚思来想去,面上一派苦恼,见神物通体都是白色的,便想叫它小白。
    后来司命神女传来了话,说,叫问情吧。
    宴星稚出自神兽血脉,兽性比人性更重,天生不知道爱情亲情友情,也感知不到,共情不了。
    所以她在天界没有朋友,更没有爱人,就连时珞与她来说,也算不上亲人。
    人性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她通通不知,像是无情无义,冷血至极之人。
    所以取神物名为问情,是希望宴星稚日后能理解情之一字的含义,将兽性转变为人性。
    当初牧风眠听了还嗤之以鼻,认为她不可能做到。
    如今他也明白自己错得厉害。
    宴星稚天赋高,学什么都很快,她已经学会了人性的那些情感,这点人情味挂在她的身上,让她变得十分耀眼。
    牧风眠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实在没有忍住,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嘉奖似的在她右耳边落下轻吻,黏黏糊糊的声音落在她耳中,真聪明。
    宴星稚被他这突然袭击整懵了,还没发作,他就先往后两步退开,催促道:快点破结界吧,地底下的东西要出来了。
    宴星稚瞪圆了眼睛刮他一下,心说等下再收拾你这个狗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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