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李方氏过来的时候,带了双新鞋子,是给落银做的,精心地绣了花样儿,自打李年走后,她跟在月娘后头便学了些刺绣。
    李方氏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心似乎也跟着畅通了很多,再不似之前的郁郁寡欢,人精神了很多。
    方才我去了寨主那里给他送了牀新被子。见他身子似乎还不比前几日李方氏同月娘坐在院中,叹着气。
    月娘手中正穿着针,闻言亦是心里发酸。
    虽说是个土匪头,但在他们眼中,老寨主真的是一个好人。
    可惜这一辈子,也没享过福,早前那么多年过着刀尖上饮血,朝不保夕的日子。好不容易可以脱离那种生活了,身子却垮了。
    我这病你都治得好,寨主那病真的好不了了吗?李方氏问。
    不一样。老寨主那是这些年来积攒下来的老毛病,人一老便开始发作了,喝药也只能尽量维持余下的日子
    而且,李方氏的病之所以能治好还是因为南风落银他们寻来了寒石草,若如不然只怕也
    当然,这些月娘是不会跟她说的。
    李方氏闻言,眉心的忧虑越发的深重。
    落银从房中出来。听到二人这一席话,心里的滋味自然也不好受。
    再没什么能比亲眼看着重要的人的生命一点点的消逝,而又无能为力的感觉更折磨人了。
    这个冬天。好似格外的漫长。对于老寨主来说,更是格外的难熬。
    前日里,老寨主昏迷了过去,整整一夜,月娘用尽了各种办法才使人醒过来,可是让叶六郎等人吓得不得了。
    这日昏时。落银提着饭篮子来到了老寨主家中,虫虫屁颠屁颠地跟在后头。
    走到老寨主的卧房前,落银轻轻叩了叩虚掩的房门。
    虫虫是还不懂生老病死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老寨主这是怎么一种与常人不同的现象,毕竟自打他隐约懂点记忆之后。老寨主就鲜少下牀走动。
    所以他一直认为,寨主爷爷就该这样的。
    他笑嘻嘻地喊道:寨主爷爷。我和姐姐来给你送饭啦。
    里间便传来老寨主咳嗽的声音,开口却仍旧带着和蔼的笑意,好,快进来吧
    落银这才推门进去。
    一进屋就有一种难闻的药味儿,这种味道,必须是得积年累月的喝药才能有的。
    见躺在牀上那满头银白、瘦的皮包骨头,颧骨高耸的老人,落银心里不禁酸楚至极。
    老寨主看出她的想法一般,转换着气氛,银丫头今个儿给我带什么好吃的来了,快给爷爷尝尝。
    落银冲他一笑,提着食篮走了过去,找了板凳坐在牀边,道:是爷爷最爱喝的排骨汤,我来喂您尝尝鲜不鲜?
    老寨主已经到了无法吞咽面食的地步,只能喝些用营养的汤,但却不能太油腻,就算是清淡的冬瓜排骨汤,也是被落银仔细地撇去了上头浮着的一层油光。
    好。老寨主笑呵呵地点头。
    至此,落银恍然发觉,这个跟她没有一丝血缘关系的老人,不管何时何地,总是对她笑呵呵的,就算正跟别人黑脸正发着脾气,但一转脸看着她立马又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一时间,心中的酸楚不仅没减退分毫,反而越发严重起来。
    爷爷,好喝不好喝呀?虫虫见着老寨主咽下一口,在一旁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倚在牀头的老寨主点了头,还逗趣儿地冲虫虫竖起了大拇指,便换来虫虫一阵愉悦的笑声。
    寨主爷爷,您早些休息着。
    待一碗汤喝完,落银将碗搁下,又细心地给老人擦干净了嘴。
    不急,你陪爷爷说会儿话吧,爷爷啊,有话跟你说。咱爷孙俩好好叙叙话。
    虫虫闻言即刻出声道:爷爷,为什么不带上我啊?
    老寨主和落银俱是一笑。
    好好好,爷爷跟你俩说说话,咱仨一起叙叙话,成吗?老寨主今日的精神头儿貌似还不错,平日里这汤最多半碗便喝不下去了,今日不止喝完,还有这等精力陪孩子说笑。
    虫虫这才满意,咧出一口白白的小奶牙。
    落银笑道:您说我们听着就是了。
    能多陪他说会儿话,也是好的。
    爷爷我真是要谢谢银丫头不嫌烦,肯伺候我这个糟老头子那么久。好丫头。老寨主深深望了她一眼,眼里含着吾家有女初长成,与有荣焉的欣慰,转眼睛丫头都长这么大了。
    落银就笑,您老跟我说什么谢字啊,从小到大您对我的好,可是数都数不清的。
    尤其是在寨子里多数人都嫌弃她是个憨傻儿的时候。
    老寨主只是摇头,沉顿半刻。方道:我这辈子都没过过这么安稳的日子,临走了却过了这么一段好日子,不用担心寨子里的人没饭吃,不用操心明日是晴是雨,运气如何爷爷是真的知足咯,呵呵。
    不待落银开口,他又道:若不是你们家另辟了生路,只怕咱们白头山真的完了爷爷心里都有数儿,你们先前不计前嫌地容着王大来一家。谁好谁坏,爷爷不糊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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