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矮胖男人收起堆在嘴角的微笑,“说吧,打探到了多少?”

    “关于那个伯格斯统,他的真实身份应给不假,但是他身后那个约翰,身份着实可疑,他是个日耳曼人,更重要的是,他至今仍然和普鲁士皇室尤其是陆军元帅库特·克里斯托弗伯爵存在一定的联系。”

    “难道普鲁士也想插一脚进来?”矮胖男人沉思片刻,“你去着重给我调查这个伯格斯统,我要的不是他现在的身份,我要你调查他和腓特烈大帝究竟是什么关系。”

    伯格斯统和约翰在大厅的走廊里闲逛,这个铺着长长红地毯的走廊简直就象是一个标榜该公司丰功伟业的小型纪念馆,过道摆放着不胜枚举的奖杯和勋章,墙边上挂满了前来参观考察的欧洲各国君主政要的画像。

    他们沿路走来,观看的每一幅油画,画面里那些君主或是伏案沉思、或是颐指气使、或是横刀立马、或是抚慰众生。

    突然,在墙壁的正中显眼处,伯格斯统见到了一副画像,让他起先异常惊异,其后是一脸茫然,傻愣愣的站在原地,身子僵直。

    约翰走到他身边朝那画像望去,与伯格斯统不同,他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眸子里透露的紧张与焦虑一闪而过。

    伯格斯统揉了揉眼睛,再次端详那幅画像:银色的头发,白皙的皮肤,高挑的身材,尤其是眉眼间那股英气,与自己简直一模一样。

    而画框下面,写着一行醒目的大字:“腓特烈二世”。

    伯格斯统觉得不可思议极了,世间竟有和自己长得如此相近的人,而且居然是普鲁士的皇帝!难关刚才的男人看到自己后会如此惊异,而且会和自己提到腓特烈大帝,难道自己真的会和这位叱咤风云的帝王有什么关系?

    “少爷……”约翰跟在他身后,思虑万千,“这个皇帝……与你长得好像……”

    伯格斯统点点头,“你说世间真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吗?”

    “少爷……”约翰掂量着自己说出口的每一个字,“您怀疑自己的身份?”

    “不知道,单凭一幅画像说明不了什么……”伯格斯统转过身,目光灼灼的看着约翰的双眸,“难道你知道什么隐情?我听下人们说,你本身就是普鲁士人,而且在我出生前不久就被送到瑞典。”

    “我只知道我是奶妈和一个下等普鲁士军官的私生子,并不是你们口中的什么贵族,当年夫人之所以这样对外人说,不过是不想让我从小就成为你们家的下人罢了。”约翰说的很坦诚,音量却只有他们两人可以听见。

    “这么说你和普鲁士没有一点儿瓜葛?”伯格斯统语气开始变得强硬,他虽信任约翰,却并不完全相信他的身世,他那种与生俱来的身为下位者却不卑不亢的自信,不是轻易就能伪装出来的。

    “是的……”约翰有点儿心虚,他直了直身子一口咬定。

    “好吧。”伯格斯统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为难他,“本来也只是好奇,更何况就算我有什么离奇的身世,我依旧是我,整片北海不会因此有任何改变,我也不会改变战胜所有敌对者的意图打算。跟我回斯德哥尔摩吧,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伯格斯统回到斯德哥尔摩的时候正直傍晚,天公不作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把整个城市笼罩在乌云密布之中。

    伯格斯统与约翰从停在栅栏一般的大铁门外的马车上走下来,被雨伞遮挡的视线里,那座砖石堆砌的哥特式建筑依旧伫立,只是庄园里的刚刚栽种过的树木和草坪,光秃秃的、没有一丝生气。

    上夜的汉子喝的醉醺醺,极不情愿的撑着一把破伞磨磨蹭蹭的出来开门,嘴里还咒骂着:“谁呀,要死啊,这么晚还来叫门!”

    伯格斯统没有应答,与约翰撑着伞站在原地,黑色的燕尾服上沾着一层薄薄的水珠。

    “三少爷?”那汉子愣了一下,把手里的煤油灯向上提了提,借着光亮仔细又看了看,“你怎么回来了?”

    “老爷在家吗?”伯格斯统挑重点问。

    “在的。”醉酒汉子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是老爷跟我们吩咐过,我不能让你进门的!”

    “劳烦你去通报一声。”伯格斯统扔给他一枚金币,“你就告诉他,我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谈,我会在门外一直等到他答应见我!”

    汉子接过金币马上换了态度,伞都顾不得打就一溜小跑去找管家。

    不一会儿,老管家维克多走了出来,远远望见伯格斯统就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伯格斯统马上意识到了结果,他原本也没认为自己这个倔强的老爹可以轻易妥协。

    “约翰。”他转头看向约翰,“你先回旅馆等着我吧。”

    “少爷,这雨怕是要越下越大,要不你明天再来吧……”约翰撑着伞的胳膊晃了一下,“这么等下去怕不是办法……”

    “虎毒不食子,我就不相信他真的这么狠心让我在雨里一直等下去!”说罢,伯格斯统扔掉手里的雨伞,嘴角露出一抹无所畏惧的微笑。

    雨夜

    寒冷的,刺骨的北风吹醒落寞的孤星,摇曳的梧桐树在潮湿的空气中摆动躯干,落叶旋转,舞出凄厉的离歌。

    不知不觉,伯格斯统在雨中从傍晚站到深夜,雨脚如麻从未断绝,湿透的衬衫与西裤紧紧贴合身体,勾勒出肌肤惨白的曲线。

    他的身后一如既往站在一个高大的身影,如一座丰碑,岿然不动。约翰换着手臂撑起雨伞,不言一语却早已胜过千言万语。

    伯格斯统并不认为苦肉计会有什么效果,他只是在赌,哪怕是输,总也好过坐以待毙。

    “约翰,回去吧……这是我的家事,你不必和我一起受罪……”伯格斯统面无表情,彻骨的寒气让他的嘴唇微微颤抖。

    “少爷,我是不会独自离开的。”约翰把雨伞移动到伯格斯统浇不到的位置,两个大男人共用一把伞,狭小的空间只能照顾到一头,作为被牺牲掉的一个,约翰的大半个身子都暴漏在雨中。

    “别这样,今晚怕是不会有人出来了,老爷子这是在惩罚我,没有必要殃及无辜。”伯格斯统把雨伞朝约翰的方向推了推,他转过身看向他,因为约翰要比他高一点,当平视的时候,深邃的蓝眼睛正好对上他的高鼻梁,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和呼吸,“那个……”伯格斯统的思绪有一秒钟断线,“你先回去吧,如果我淋雨病倒了,不能没人主持大局。”

    “好吧。”约翰沉默着点点头,琥珀色的双眸里写满担心,“少爷,如果身体吃不消的话就早点回去吧,大不了咱们从长计议。”他把雨伞交到伯格斯统手上,落寞的转身离开。

    教堂的铜钟敲响了十二下,昏沉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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