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冰瑶退了一步吼出来,她看向段锦的眼神有着赤裸的意难平。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她一向把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不断告诉自己陪段锦夺嫡的路上,这些都是正常的、必须的、应该的……
    因为大妖孽太好了,他是京城大多女子的深闺梦里人,很多女子都想待在他身边,成为被他拥在怀里疼惜的女子,就像她现在拥有的一样……
    就因为段锦这么好、无可挑剔的好,所以一切挑战威胁她都勇于面对!
    不论她们是谁、什么身份?她一路捍卫,谁也不让!
    但今天在鹿鸣殿上她就突然累了,从皇帝的眼神、杨德妃的警告,她终于明白,就算她再天真地相信她与段锦,可在帝王家,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
    “瑶儿……”即使今天殿上穆冰瑶表现无畏,也捍卫住自己淮王妃的位置,但段锦此刻心里就是发慌。
    他从来没有这么不安的感觉,看着穆冰瑶的表情,以及她散发的疏离感,好像她就要离开自己一样;他觉得有人正拿着刀,一片片刨他的心。
    “瑶儿,本王替母妃给你道歉……”
    “不用。”穆冰瑶转身,眼眶的酸楚,让她很担心会被他看见自己的脆弱,所以拿背对着他:“其实我明白的,德妃娘娘出发点是为了你,不是针对我,我没有生气,只是一下子有情绪……”
    “你就是在生气,而且你连本王都气进去了。”段锦控诉着。
    穆冰瑶一愣,浑身突然像失去力气,长长一叹:“段锦,我累了,明天还有比试,我想休息了。”
    段锦没有出声、没有回应,只是将一双眼睛凿在穆冰瑶背上,让穆冰瑶觉得背部灼热,十分烦躁。
    她打开窗户,看外面夜幕,秋天的夜风带着萧飒凉意,院子外墙边洁白的昙花突然开了。
    昙花只在秋天的夜晚开,然后不到一个时辰就会凋谢。
    因为它太洁白,不愿染尘,所以宁愿早凋?
    许多美丽的事物,自以为永恒,其实就像昙花,瞬间即逝。
    穆冰瑶想到今年杏花繁开的春天,她闯进淮王府,要段锦娶她,条件是帮他夺位。
    回归初心,他们两人的缘起,是帮他夺嫡。
    如果娶拓拔珍可以帮他──
    彷佛有一柄冰椎,直穿透穆冰瑶胸口。
    “明天……你希望我赢吗?”
    “穆冰瑶!”
    段锦大喝一声,吓得外面的影卫差点从树上跌下来!
    段锦将穆冰瑶转过来,恶狠狠看着她:“如果可以,本王很想把你抓起来狠狠揍一顿!”他咬牙切齿:“明天的比赛重要吗?重要过本王吗?你以为本王会因为你明天比试的结果,就改变你我之间的诺言?”
    穆冰瑶:……
    段锦目眦欲裂:“本王不值得你相信吗?你说你心悦于我,难道是骗我的?”
    穆冰瑶楞楞凝视段锦愤怒的脸,手臂被他紧紧抓着;她其实很疼,但因为心里更疼,反而感受不到手臂的痛。
    她摇头:“不,你很好,是瑶儿不好,瑶儿贪心了!瑶儿早知道殿下是要走上那条路,甚至还是因为如此我们才相识的。所以助你位登大宝,那是我们最终的目标,所以……只要有利于这个目地,我们就得去做不是吗?”她低下头,回避他灼热的眼光,但回避不了自己的心痛如绞。
    段锦瞇着眼:“所以小仙姑什么意思?本王怎么听不懂了?你要把本王让出去?”
    “不是。”穆冰瑶抬头,勉强自己对段锦露出笑容:“我是说我们不能意气用事,你可以娶拓拔珍进淮王府,她可以成为你强而有力的后盾。”
    段锦鹰隼般的锐眸直盯住她,浑身散发寒气:“你再说一次,本王可以如何?”
    “我说你……可以娶拓拔珍。”
    “你真这么认为?”
    穆冰瑶用力点头:“娘娘也这么认为不是吗?有了拓拔珍的力量,我们可以事半功倍;我早日报了仇,殿下也能夺嫡成功。”
    “然后呢?”
    穆冰瑶心里一痛,撇开头,很努力才能不让眼泪掉下来:“什么……什么然后?”
    他把她的脸转过来,扣住她的下巴,逼她看向自己:“然后你就要跟本王一拍两散,把淮王妃的位置还给本王,自己消失?让禛儿喊别人爹?”
    穆冰瑶一震!
    段锦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因为她的表情不对,太不对了!从离开接风宴开始,他就觉得穆冰瑶的眼神变了。
    穆冰瑶退一步,段锦就往前一步;段锦不断逼近她,直到将她逼到床柱。
    “殿、殿下……”
    段锦“砰”一声,用力在墙上拍了一掌!
    “啊!”
    “你从不在没人的时候叫本王‘殿下’!”段锦吼出来。
    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直传到心脏,段锦瘖哑的声音从牙缝中吐出:“穆冰瑶,你竟敢单方面作这样的决定?你与本王的誓言呢?你说过‘本王不离、你便不弃’,你说本王从身到心、由内到外都是你的,这些都是欺骗本王的吗?”段锦一双眼睛红得出血。
    穆冰瑶想把他推开,却怎么也推不动,只好怒道:“我高估了我自己行不行?我只要想到梦里的情景,要与别人分享丈夫我就害怕!我这里就会很痛!”她拍着她的胸口。
    “去他妈的预知梦!本王和太子皇兄不一样。”
    “是,你们不一样!你们非常不一样!所以我更不能忍受!”穆冰瑶眼泪流了下来:“段锦,你可以只有一个淮王妃,但你不可能只有一个人的后宫,你懂我的意思吗?其实很多人都告诉过我这个事实,是我自己不去想,不去面对。可今天殿堂上……你有一个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得到北周嫡公主的帮助,你想想我光要训练黑云骑就得殚精竭虑,而拓拔珍却只要一句话,你说我──”
    段锦气死了!不等她说完,直接就将她压在床柱上,一手箍着她的腰,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狠狠地吻她!
    他用力咬她的唇,撬开她的贝齿,舌头直探入她的口中,探寻那没良心的舌头,狠狠的封住、吸吮、啮咬,然后他还要掠夺她的呼吸和心跳,让她感受不能呼吸、濒死的痛苦!
    因为她的话就是这样伤害他,让他有濒死的错觉。
    “段……”
    穆冰瑶真的快不能呼吸,感觉整个胸腔的空气都要被段锦抽空,他还是紧紧压住她的唇,半点空气都不给她,最后气极,她用力一咬,血的腥甜渗入了彼此的口中。
    她用力推开他──
    “段锦你疯了!”
    两人的嘴唇都闪着红色的血光,穆冰瑶急喘着气,扶着床柱,一张脸涨得通红,方才有一刻她真的感到恐惧,觉得段锦真的要让她死。
    段锦的脸色与穆冰瑶完全不同,他嘴唇渗着血,但一张妖异的脸却异常苍白,四周的空气彷佛骤降至冰点,从他身上散发的寒气,足以令她结冰。
    “段锦!你刚刚那不是吻,是谋杀!”
    “对,是谋杀;就像你刚才说的话一样。”
    穆冰瑶:──
    “从你承认你想离开本王,想让本王娶那头猪开始,你就在谋杀本王。”
    “段……”穆冰瑶低下头,一种揪心的疼痛隐隐传来,她何尝愿意说那些话?看着自己紧紧攥着的拳头,明知道他不好受,但自己控制不住。
    过了许久,穆冰瑶才嗫嚅道:“对不起……”
    段锦走过去,将穆冰瑶拉进怀里,长长叹了口气,声音瘖哑,却又透着宠溺和一点点无奈;他用力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下巴在她头顶厮磨,语气透着埋怨:“小白眼狼,你有没有心?”
    穆冰瑶眼眶一红,搂着段锦整个哭了出来。
    “如果皇上要你娶怎么办?德妃娘娘要你娶怎么办?你是要坐上那位置的人,不可能──”
    “谁说不可能?”段锦截断她的话,他拉开她,让她正视自己:“本王可以只有一个淮王妃,就可以只有一个皇后。”
    段锦亲吻穆冰瑶的额头,深吸一口气:“事在人为,瑶儿,再不现实的事,我们也一起创造过不是吗?而且储位与你,本王已经选择你,你是不是忘了?”
    穆冰瑶抬起泪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她记起来了,在怀君山她曾被杀手逼下悬崖,大妖孽也跟着她一起跳;在崖底,他亲口对她说储位与她,他选择她。
    段锦挑眉:“本王心眼小,只能装你这只狐狸精,多装一只猪都不行。”他捏着她的鼻子:“你若不当凤星了,本王也不屑那新帝星。”
    “段锦,你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本王一直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瑶儿,本王还没有放弃,天下与你,本王都要,如果得天下的奖励,是让一头猪陪伴一生,谁要谁领去!”
    穆冰瑶哭着哭着竟喷笑出来。
    段锦恼怒:“你的胆子真给她吃了?竟然想要离开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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