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袋一片空白,声音颤抖着定了最近的班机赶到S市。南北方气温差异极大,他穿着短袖在风中跑出了一身汗。
    手术室的红灯还亮着,比不过他双眼血丝密布。他只能靠着墙支撑自己的身体。
    四个小时的手术,他心中的无措和恐慌在此刻放大到极限,连如果两个字都不敢想,原来还有比七年的分别恐怖的事情。直到大门打开,医生走出来问:“病人家属在吗?”
    那句手术成功让他压抑许久的情绪在眼泪中释放。
    感染关很难熬,但是医生说她的求生欲望很强烈,他隔着玻璃陪着她熬过了。她清醒的时间很少,苍白的脸看不出一点血色,颤抖睫毛睁开一条细缝,没支撑多久又闭上了,但是这已经是他每天力量的来源了。
    白天在医院陪她,他拿着电脑在楼梯间处理工作,没一会又要回去看看。想着这一次等她好起来一定要让她转回幕后,这种最后才知道她发生什么事情的感觉让他崩溃,结婚这件事也被他默默提上日程。
    但有件事猝不及防地发生了肖望舒失忆了。
    医生曾经提过因为落地的时候,她的后脑直接磕在了石头尖锐处,除了脑震荡还有可能其他后遗症。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肖小姐这个失忆可能不是由于外伤导致的。她有智力和生活常识,但是大部分关于人与事的记忆丧失,可能是平时心理压力过大,心理防卫加外伤刺激导致的,除了治疗我们还是建议接受心理方面的干预。”
    她眼神清澈干净,悄无声息地打量着他。
    如果这是我们重新认识的机会,那这次我表现得再好一点。
    相恋多年正在准备结婚的恋人,他这么跟她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在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含情脉脉的眼神中,她慢慢相信了。
    某天他刚刚打完一个视讯电话,走回病房一眼就看到抱在被子缩在床的一角的望舒,不安的眼神在看到他那一刻变成了求助。床边站着一个无措对她摆着手的男人。
    他怒从心起,以为是肖望舒被欺负了。男人打量了他几眼,在口袋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他“我是蔚来传媒的总经理,肖望舒的合伙人。”
    他本来就对她的工作不满,以为男人是带她去工作,摸着肖望舒的长发安抚,眼神却凌厉地看向男人。
    宣淇来本来就是看看肖望舒的伤势。听他语气强势地表达她现在并不适合工作,之后情况好转也希望她的工作量能够减少而且最好转回A市内做幕后工作,宣淇的眼神变得玩味。
    “没想到她的男朋友是这样的。”他低声说了一句,直言道:“放心,她身体最重要。大部分的品牌合作她都已经完成,剩下的我也给她谈好了。她自己存下来的视频也不少,你好好照顾她吧。”
    “至于你说的工作变动,我是她伙伴,不是上司。她的工作内容等肖望舒恢复记忆之后尊重她自己的选择吧。”他又扫了他几眼,皱了皱眉,摆了摆手就走了。
    没过多久他带着她回了A市治疗。一开始她像婴儿一样懵懂,全身心地依赖他,有时候他上午出门处理工作,下午回家的时候她见到她就亦步亦趋跟着,他的心从来没有比这段时间更满足的,私心希望她永远不恢复记忆。
    早上他醒过来就看到她窝在他的怀里,手掌被她抓着,他洗漱完回来把她亲醒,她恼火地嘤咛着,眼睛都没有睁开,但却伸出手顺着声音的方位耀武扬威地抓挠着。被他揪起来洗漱,起床气还没平复,夺过他的剃须刀在他还没有挤上泡沫的下巴抵着试探,她一双明眸挑起,眼神里分明写着“道歉,求我。”
    他抵在她肩窝轻笑,她第一反应就是把剃须刀收回去,在他把泡沫挤上,不敢刮的也是她。他握着她的手一下一下地教她怎么刮,之后她每天的乐趣之一就是给他刮胡茬。
    怕她一个人在家闷得慌,他想过带她一起去上班,被她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我才不要,昨天过来的那个妹妹说带我剪视频。”她靠在鞋柜旁,把公文包扔给他,又对他说:“中午我可不在家哦,千万别又溜回来了。”
    “算了,要不你以后中午还是不要回来了,反正我又不是不会做饭。”
    “怎么?有工作就不要我了?”
    “不是。”她张开手掌拥住他,垫着脚尖亲了亲他的下巴,“你每次中午回来都挺匆忙的,给我做饭了,自己没吃几口就急着走。”她眼里是温和的光:“我不想你这么累啊。”他回抱着她,心软得一塌糊涂。
    外伤痊愈后,宣淇几次联系他让她回去工作环境适应:“她以前的片子都是她剪的,哪怕她恢复不了记忆,但是她的想法都是独特的。以后真的要转工作起码让她把之前想做的做完吧。”
    心理医生也建议让她慢慢接触以前的环境,可以缓解她对于失忆的不安感。他思虑多日,没抵过她看以前自己的片子的渴望眼神。
    等他把上午递上来的文件看完,已经过了中午一点。他打了个电话回家响了很久却没有人接,再打一次还是没人。他蹙眉打她的手机,一下就接通。她温柔的声音一下抚慰了他的不安。
    “猜猜我在哪?”
    背景隐隐传来嘈杂的交谈声音。
    “你出门了?”
    她有点兴奋地“嗯”了一声,又接着问道:“你再猜一下我在哪里?”
    “餐厅?”背景的小提琴声悠扬地传来,还有刀叉碰着瓷面的声音。
    “bingo!”她的声音的声音像浸了糖:“我在你公司对面那个西餐厅,我有没有资格邀请你吃个午饭呢?”
    “我的荣幸。”
    他快步走到西餐厅,一眼就看到坐在窗边的肖望舒。杏色的裙子,用发簪挽起的长发,让她的面容变得柔和动人。
    见他走过来,她俏皮地从背后抽出一支玫瑰:“亲爱的,情人节快乐。”
    西装搭在她的风衣上,他勾着她的下巴,轻柔地吻着,她的脸一瞬间变红,撑在他的胸膛前,将他推开些距离,娇声道:“在外面呢。”
    情人节的西餐厅,比他们大方的多的是。他却点点头,眼光如星,声音打趣道:“那我们回家再亲。”
    窗外寒风喧嚣,餐厅热气氤氲,两人相视而笑。
    在他手伸过账单之前,她一把夺过,“说了我付。”说着就拿着包包抬手找服务员。
    下一秒,眼睛都瞪圆了,苦恼地看着他:“完蛋了,我没带钱包。”
    那种娇憨的样子让他笑了好久。
    晚上回家之前,他绕路去买了一束玫瑰,一打开门,她还坐在地毯上剪片子,哪怕偶尔在她家过夜,他也没见过她的工作状态。这时候她专注得连他进来她眼皮都不抬,全身心都在电脑上。他把花放在桌面,绕到她身后,屏幕上的她正在趟过一条激流的河,对着视频温声说着当地风土。
    “怎么还在剪片。”时间已经快到八点半,桌面只有一碗吃了几口的泡面。他皱着眉按着她操纵鼠标的手。
    被他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她顺着胸口平复心跳:“挺好玩的,就剪到现在了。”
    他走去厨房想给她做点吃的,却被她拉住衣摆:“我以前是怎么样的人?”
    他心跳漏了一拍,有点紧张地回复道:“怎么这么问?”脑海里翻涌着回忆,“很爱笑,很热心,而且很温柔。”
    “是吗?”她有点疑惑地看向他:“但我觉得她好像不太快乐,虽然笑着吧,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她用了“她”,对于屏幕里这个和她容貌相似的人她感到陌生。
    他看向屏幕里这个攀上高坡后对着镜头灿烂笑着的人,不开心吗?
    “不会是你老惹我生气吧?”
    他回想这两年多的相处,心中难免慌乱,只能迅速否认:“说什么呢?我们都要结婚了,你想想按你现在的脾气,会和惹你生气的人结婚吗?”
    “唔,也对。”
    晚上有几个跟国外的电话会议,他让她一个人先休息。结果结束之后只看到像小猫一样蜷缩在书房沙发上的人,他爱重地吻着她的眉眼。肖望舒悠悠转醒,看见他喃喃地说:“你怎么工作得这么晚?快睡吧。”手摸了摸他的脸,窝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
    叁个月过去了,她的记忆一点恢复的痕迹都没有,他暗自庆幸却也惶恐,现在和她的关系简直就是他梦寐以求,万一有一天她恢复记忆,他回想之前几个月不见一次的生活就遍体生寒,必须趁着在这种可能性发生之前结婚,他才能稍微安心。
    他找时间带着肖望舒回去东城见家长。
    “你到底是不是在骗我?都要结婚怎么连我家在哪都不知道?”提着几箱礼物只能凭着过去的记忆找到她家附近,还被她一言戳破,他有点心虚。
    “要不我们先去我家?”
    肖望舒叹了口气,只能跟着他上车。
    回来之前他特地确认弟弟没有回来,一回家果然只有父母在家。肖望舒乖巧地跟在他身后问好。母亲见到他们两人温和地笑了笑。
    全家在一起吃了一顿饭,气氛和谐得让他以为一切顺利,直到父亲将他叫去书房。
    “做女朋友我不管你,但是结婚我和你妈都不同意。”父亲这几年从高位退下,言语中的威严却没有减退。
    “为什么?你说过不会干预我的婚姻的!”他绝对不允许在事情只差临门一脚被家里人把路堵死了。
    “这么跟老子说话?”父亲皱眉看着他,“这次我不能不管,我和你妈妈的出发点永远都是你。”他抿了一口茶,看着儿子贴着裤缝握紧的拳头,叹了口气:“这姑娘很好,但是你们不合适。”
    知道儿子抛下工作,照顾肖望舒的事情,他和妻子就调查了许久肖望舒的背景,有些事情不得不让他警惕。
    “你现在已经在患得患失了,万一以后她有记忆了,之后这段婚姻带来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会让你很痛苦。这恋爱谈几年自然而然地分手,可是如果结婚,这个羁绊可就很难断开了。我和你妈都是过来人,这次你听我的,结婚你们真的不合适。”
    交谈不欢而散,当晚他就带着肖望舒离开了东城。
    她坐在副驾驶上,在红灯闪烁之前,握着他的手:“别皱眉哦,不帅了。”他狂躁不安的心才慢慢安稳,在他身边就好,再多风雨他都能一一挡住。
    晚上她睡在他怀里,没一会突然转过身伏在他胸口,轻声说:“我觉得谈恋爱也挺好玩的,我们就谈着恋爱吧。”
    “只谈恋爱,你会离开我吗?”他头抵在她发上问道。
    “不会,没有记忆我也挺喜欢你,恢复记忆了,不得爱死你。”
    “那你一定要记住这句话。”
    “嗯。”
    气候慢慢热起来,她失去记忆已经快五个月,他已经完全沉溺在这种生活里。
    雨天前的气候闷热,她这受伤之后身体免疫力变差,累了几天加上出汗就感冒了。让她吃完药,他把她抱回床上休息,被子刚刚盖上去,却被她拉住了手。
    面色因为热度变得绯红,扯着自己的吊带裙口,露出一大团雪白的乳肉。他看着眼热,还是想着她身体还是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
    她抬手揽着他的肩,热气吹在他耳畔,撒娇着说:“成风,成风,我好热,亲亲我。”
    失忆之后,他没有碰她,更多的时候是让她用手或者用腿解决。
    他吻了吻她的唇,她灵巧地探入舌头勾着他。她迷蒙地睁开眼,眼神迷离地看着他,分开些距离,她说:“你不想要我吗?”
    一句话,理智的弦绷断了。
    拥着暖炉一样的她,狠插着她的湿润巢穴,身体记忆被唤醒,他像野兽一样进犯着她,做了两次,她就累得瘫倒在床上,哼唧的声音都小了不少,手死死推着他,“不做了,不做了,累死了。”
    他眼睛都赤红,哪能这么容易放过她,她的手却还挠着他。不让他靠近,翻身下床,在衣帽间抽了根领带,将她翻了个面,扣着她挥舞的手用领带绑紧了,扣着她的腰,发狠着用力。
    直到响起她恐惧地惊叫,连声喊着:“啊,求求你,不要这样...放开我,求求你。”伴随着哭腔让他心碎。
    他手忙脚乱地将她翻过身来,她已经在惊惧里昏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他起床的时候,枕边人已经消失了,他鞋都来不及穿,跑出房门,只看到肖望舒坐在沙发上,看向他的眼神已经没有失忆时的依赖迷恋,她恢复记忆了。
    他听着冰冷的女声说着“对方正在通话中”,自嘲哼笑一声,说完分手就消失,把他当什么。
    包厢里是几个合作公司的老总,他应酬了几句,走到点歌机前点了和毕业那天晚上一样的歌。
    “
    但我的心每分每刻,仍然被她占有
    她似这月儿,仍然是不开口
    提琴独奏独奏着,明月半倚深秋
    我的牵挂  我的渴望  直至以后
    ”
    ————————————————
    看到有可爱的朋友疑惑谁能最后和望舒在一起。原来的版本我倾向于图衎。但是我昨天完成情节梳理之后可以告诉各位朋友的是大概率是OE。
    而且后面的情节展开会非常虐(现在展开可能是叁分之一到一半的状态),我的表达能力并不好,但我想说的不仅仅是一段暗恋或者年少的错过,还有很多的是一些反思。我深思熟虑后还是定了方向是OE。如果接受不了的朋友没有关系,阅读本就是消遣,有缘的话会在其它类型文见面,也再次感谢陪伴的朋友。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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