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有了静儿这么一张“好牌”,李铭这李家家主,自然也就不像之前乍听闻自家势力范围所在的东北大营,兵将大肆逃离,短短几天时间,就已经失了近一成人马时候般得紧张惶恐了。
    使人唤了静儿的母亲,也就是他跟他嫡妻所生的那个幺女来到前堂,跟她告诉一句,自己给他女儿寻了门好亲事,让她尽快给她女儿准备嫁妆,就算是把这事儿,给彻底的定了下来。
    前前后后,李瑞娘,也就是静儿她娘,连自己女儿要嫁给什么人都不知道,就稀里糊涂的答应下了李铭的吩咐,并满心欢喜的领着静儿离开,依李铭所言的,给她筹备嫁妆去了。
    能被李铭称作是好亲事的,不是皇族,就是那几个一品大员家的公子,不管是哪个,以后,她在娘家,都能抬得起头来,不用再被她的那些哥哥嫂嫂们戳脊梁骨,说什么肚子不争气,嫁人十几年,都没能生出一个“带把儿”的来继承家业,连夫君纳回来的妾,都没脸教训收拾管教,就会给李家丢脸!
    静儿她娘这样想着,走路的速度也不自觉的更快起来,她要赶紧把她悉心教训的这丫头嫁出去,给她撑起来门面!
    ……
    再怎么好的牌,也得打出去,起了作用,才能被称为好牌。
    深谙这个道理的李铭,在让李瑞娘领走静儿之后,便遣散了正堂里的众人,只带上李望,出了李府大门。
    他要先去一趟皇宫,拜见隆庆皇帝,把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忤逆事情,都推个一干二净,然后,再跟隆庆皇帝哭诉,让隆庆皇帝给“已死”的朱翎釴赐号修坟,给他外孙……一个嫡出长子应得的一切,以告他女儿早死的香魂……
    李铭想的这招数,不可谓不妙。
    隆庆皇帝是个念旧又重情的人,这一点,众人皆知。
    李铭像这样把话说出来,如果,只是如果,经过这一阵子的冷静,隆庆皇帝对朱翎釴消了火气,那,在对已故李氏的愧疚之下,就会饶了朱翎釴性命,给朱翎釴指一块封地,让他去封地自生自灭。
    而有了这块封地,天高皇帝远,朱翎釴要再怎么经营发展,怎么屯兵储粮,那就不是隆庆皇帝能触手可及的了,将来,待时机成熟,一个“亲庶薄嫡,虎毒食子”的恶名,就能让隆庆皇帝被万夫所指的抬不起头来……
    介时,他再用自己手里的东北、江南两处大营,对朱翎釴加以辅佐,下一个登基为帝的人,就是非朱翎釴莫属!
    当然,李铭这样竭力的想要扶朱翎釴登上皇位,并非是他对朱翎釴忠心所致,而是因为,朱翎釴一直都是个不务正业,吃喝赌博逛红楼,样样儿都占着,却唯独对读书和权谋朝政吃不进去半个字儿的纨绔……
    李铭想的是,如果朱翎釴继承皇位,一准儿会是个昏聩无能的皇帝,但以朱翎釴的心胸狭窄,又不可能会对那些谏臣言官报以信任,那样一来,他们李家,作为他的外戚和可信之人,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入大明朝的后堂,帮他处理政务,从而得到,比现在大不知多少倍的权力在手!
    彼时的李家,即便不能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是差不许多了!
    当然,如果隆庆皇帝还没有消气,不肯念着已故李氏的好,而饶了朱翎釴,他便可以打出已经准备好了的牌,也就是静儿,跟隆庆皇帝乞求,让朱翎钧迎娶静儿为妃,即便是侧妃,也不打紧。
    李铭了解隆庆皇帝,知道以隆庆皇帝的多疑,一准儿是要跟他问询因由的,这不要紧,确切的说,正是他希望的。
    李铭想的是,待隆庆皇帝跟他问询的时候,他便跟隆庆皇帝哭诉,自己这十好几年,一直都把那个“假的”朱翎釴当成亲生的外孙,跟他颇多走动,这一点,一准儿会惹得朱翎钧对李家的嫌恶,觉得他们李家是跟那个“假的”朱翎釴一伙儿……
    如今,他把正是出阁年纪的外孙女许配给朱翎钧,一来,可以跟他表明心意,打消他的疑虑,让他不要听信旁人谗言,对他们李家有所误会,二来,也可以让外边那些自以为是,蠢蠢欲动的邪恶势力有所收敛,没法儿再打着那个“假的”朱翎釴和李家的名号上蹿下跳,招摇撞骗,对稳定如今的时局,也有极大好处。
    隆庆皇帝是个从很早以前,就想成为一代明君,青史留名的人。
    这一点,从他登基之后做的诸多事情,就能看出。
    但现如今……第六年还未过去,就发生了东北,江南两处大营骚动,政局不稳的难看局面,如果这仗打起来,史官就一准儿要将其记入史册,介时,隆庆皇帝留名青史的愿望,也就只剩了破灭一途!
    换句话说,但凡是有一点可能,能让这场“叛乱”不要打起来,隆庆皇帝都会竭力的去促成,这可是关系后辈评论他是明君还是昏君的重要一笔,一旦写下,就再无回转余地!
    李铭坚信,他这一招用出,定会让隆庆皇帝对他重拾好感和信任,将李家的“大义”,再次明记于心。
    如果有的选,李铭当然希望结果是前者,但如果实在不能行,后者,他也能接受。
    等朱翎釴即位,他们李家顺理成章的得势,还是等朱翎钧即位,他们李家拥戴静儿所生的儿子成为皇储,其实也就是差个一两年的事,充其量,不过就是多使些银子,让朱翎钧在留下子嗣之后,“意外”的英年早逝罢了啊,控制一个不理朝政的纨绔和控制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有什么不同的么?
    听太监总管禀报,说李铭前来拜见,正在拧眉批阅奏折的隆庆皇帝不禁一愣。
    前些日子,他召见李铭前来,李铭都称病告罪,这会儿,他不召见了,李铭怎还自己跑来了?
    这事儿,可有些蹊跷啊!
    “陛下?”
    太监总管跟隆庆皇帝禀报完事情之后,便见他眉头紧缩的发起了呆来,连蘸满墨汁的毛笔滴了墨迹在衣袖上,都没能发觉,而对隆庆皇帝这样一个有洁癖的人而言,在寻常时候,这种邋遢,是绝不可能容忍的,“要不……老奴去回那李铭,跟他说,陛下正歇着,让他在外边等着?”
    “告诉他,朕正睡了一半儿,让他在门口等着!”
    被太监总管这么一唤,隆庆皇帝便回过了神儿来,低头,发现自己的衣袖上落下了一点墨迹,顿时便嫌恶的拧紧起了眉头,丢下毛笔,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来,就往御书房后面的小室走去,“跟他交待完了,你就赶紧回来,帮朕更衣!”
    隆庆皇帝是个小气的人,本就因为之前时候,李铭托病,不肯来见他的事儿,而在心里恼着李铭,这会儿,又因他的到来,弄脏了衣袖,顿时便火不打一处来的,把所有的不好情绪,都迁怒去了他的身上,跟太监总管吩咐,责令李铭在御书房院外等候。
    隆庆皇帝是君,李铭是臣,臣子见君,即便那臣子是君主的老丈人,也一样是要跪着等候召见的。
    换句话说,隆庆皇帝的这一句让李铭在御书房外等着,就等同于是在罚他的跪,还让任何人都说不出他半个字儿的难听话来!
    “是,老奴这就去。”
    太监总管跟着隆庆皇帝伺候多年,最是了解他抠门小气,睚眦必报的性子,这会儿,听他说要让李铭在御书房的院子外边等着,顿时便明白,他是还在恼着李铭的了,忙不迭的应承一声儿,就小跑着往门外而去。
    太监总管是个聪明人,自始至终,他都只听隆庆皇帝一个人的吩咐,不与任何一个皇子或者大臣有半点私交,所以,隆庆皇帝信任他,对他说的话,也会在心情很好或很不好的时候,偶尔听进去几句,遇上有头疼的事情,不知该如何决断的事情,也会跟他念叨几句,或者用打比方的方式,跟他问询想法。
    这一次,明显也是如此。
    太监总管急忙忙的出了御书房所在的院子,跟跪在地上,等待传唤的李铭转达了一句隆庆皇帝的吩咐,便又转身回头,小跑着往隆庆皇帝所在的御书房正房而去。
    隆庆皇帝有洁癖,穿着袖口沾了墨点的衣裳,一准儿要心情不爽,他得尽快回去,帮他更衣才行。
    太监总管走进御书房后面小室的时候,洁癖严重的隆庆皇帝已经等不及在自己揪扯腰带,但他从小都没亲自穿和脱过衣裳,哪里能应付的来?
    揪扯了好一会儿都没能成不说,还因为心急和膈应,额头上也溢出了汗!
    “老奴来迟,这就为陛下更衣。”
    见隆庆皇帝已经着急的不行,太监总管忙紧一步上前,半跪下身子,就忙活着帮他解起了腰带来,“陛下莫急,莫急,急了容易把未干的莫急沾到身上……”
    太监总管的这一句话,立刻就发挥了作用。
    原本还在着急乱动的隆庆皇帝,在听了他的这句话之后,立刻就僵在了原地,生怕真像太监总管说的一样,让未干的墨迹沾到他的身上,抬举起来的手臂都不敢放,动都不敢乱动半下了!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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