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的话,让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跟那位沈家小姐有交情,还能跟三皇子说得上话……怪不得,他一个死了姨娘,这些年活得狗也不如的庶子,能于今日,有幸坐到德平伯李铭的身侧用膳……
    原来,这一切事由,他们的父亲早已明晰,之前跟李岚起问询,只是在走个过场!
    “来人,把这坏人胃口的逆子,关进家牢等候发落。”
    “再给我和岚起盛两碗饭来。”
    德平伯李铭自李素手里接了帕子,擦净了手上的菜汁,便又恢复了之前和蔼模样,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李素的手臂,“三殿下天命所归,你跟随效忠他,将来,定会得他眷顾。”
    “传我的话,给阿兰抬了身份,自今日起,她便是我的平妻,素儿,也是府中嫡子了。”
    未及李素答应,德平伯李铭便又丢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吩咐,给了他做梦都想要的嫡子身份,“把关雎院收拾出来,给素儿回京的时候居住,再使几个丫鬟婆子,给阿兰在东厢供奉牌位。”
    屋子里,静得落针可闻。
    德平伯李铭的亲信得了吩咐,答应着退下,丫鬟给桌子上添了两副新的碗筷,就安静的站回了屋子一角。
    屋子里,只有两人在旁若无人的吃饭,一个是德平伯李铭,一个是坐在他左手边的李岚起。
    “素儿,还不谢过父亲。”
    吃了几口饭,还未听到李素说话,李岚起的手顿了一下,抬头,善意的跟他提醒了一句。
    既然,李素也是效忠翎钧的,他在力所能及时给些帮衬,也无可厚非。
    “儿子谢,谢父亲!”
    被李岚起这么一提醒,还陷在滞愣里的李素便回了神,忙不迭地起身,朝德平伯李铭拱手行礼。
    “你是个武勋。”
    “莫跟些酸腐文人瞎学。”
    德平伯李铭头也未抬,似是对李素行得这礼颇有些不悦,一边说着,一边又夹了一块鱼,放在了李岚起的碗里,“寻常里,多跟岚起走动,他就很好,跟那些酸腐文人相处了这许多年,也未失武勋本心。”
    “父亲教训,岚起不敢忘。”
    李岚起安静吃饭,仿佛当真是跟德平伯李铭父慈子孝,“帮衬幼弟,为父亲分忧,是岚起应尽之责。”
    李素重新给德平伯李铭行了抱拳礼,便坐回了凳子上。
    在这么多兄弟面前,他不敢公然对李岚起这即将外出立府的人致谢,但感激,却是好好的存在了心里,打算好了,待将来合适时候,再对其表示态度。
    ……
    燕京,魏国公府。
    徐维康纵马入城,到府门口就弃了马匹,径直进了正堂。
    魏国公徐邦瑞正在会客,见徐维康怒气冲冲的进了门来,忙起身送客。
    前一日的事儿,的确是他做的有些不地道,瞧徐维康的这态度,便知他是已经知道了。
    只是,他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错。
    天家无小事,翎钧是个皇子,今时看来,最有希望在将来登临御座的人,未娶正妻,便诞育庶子,是要被史官诟病的,作为臣子,他有必要助其走上正道。
    “徐邦瑞!”
    “之前,你答应过我什么!”
    徐维康瞪了一眼匆匆起身离去的客人,挥手便掀了身边的茶几,对自己父亲,更是直呼其名。
    茶几在地上滚了几圈,在魏国公徐邦瑞的脚边停下,茶几上摆放的盆景被摔得粉碎,泥土撒了一地。
    “你,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
    徐邦瑞被震得懵了一下,不解地看向了徐维康。
    他知道,徐维康肯定会生气,却未料,他会气成这样。
    “我这是,我这是为了三殿下好!也是,也是为了语嫣姑娘好!”
    见徐维康瞪着自己,像是恨不能在下一刻,就上来对自己拳脚相加,魏国公徐邦瑞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忙不迭地跟他解释道,“陛下已经给三殿下赐婚,如今,大婚未成,他就在身边养了近侍,若未留下子嗣,也倒罢了,若先嫡妻一步,生了孩子下来,岂不是要惹谏臣口诛笔伐,在史官笔下落下污名!”
    “而且,这对语嫣姑娘也不好。”
    “她现在,踪迹未定,三殿下就这般始乱终弃,对旁的女人生了心思,待她被寻回来,可怎么办?”
    “我知你对她还有心思,只盼着她能跟三殿下一拍两散,但也得替她想想,至少,在陛下下旨,废除他们二人的婚约之前,她还是三皇子正妃,还不能被旁人指着脊梁骨辱骂,对不对?”
    一股脑儿说完自己的想法,魏国公徐邦瑞才端起自己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小口润喉,“我把消息泄露出去,自是为了能浑水摸鱼,趁着这个机会,去了三殿下的这念头,又不给府里招惹麻烦。”
    “那女人,不过是个近侍,想来,出身也好不到哪里,待以后,三殿下嫌她不洁,将其逐出府门,我便让你庶弟,给她个容身之处,也算没亏待了她。”
    见徐维康并没因自己的解释收了怒火,魏国公徐邦瑞轻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起身,快步到了他的身前,抿了下唇瓣,紧张地跟他问道,“三殿下跟你置气,难为你了?”
    “以后,别再这许多自以为是。”
    “那是三殿下的救命恩人,不是亲侍。”
    徐维康沉吟片刻,给柳轻心编了个身份。
    柳轻心脱险的事,还需要保密,他信不过徐邦瑞。
    “什,什么?”
    “那女人,不是三殿下亲侍?!”
    徐维康的话,让魏国公徐邦瑞僵了一下。
    翎钧向以小气著称,他本以为,那女人是其近侍,着徐维康回来准备用度,是手边没有趁手的人,又不想让枕边人被外人所知。
    却未料,竟是他误会了对方身份,这,这可麻烦大了……救命恩人和近侍,会引来的雷霆,怎可能一样!
    “那边武技卓绝,没出事。”
    “但你的亲信和庶子,就不要想能活着回来了。”
    徐维康深吸了一口气,往旁边挪了一步,与魏国公徐邦瑞保持距离,“把你的暗兵唤回来吧,以后,也不要再跟着我了,我用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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