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围在昆仑奴身边的剩下四个黑衣人自怀中掏出东西往地上砸去,随后一阵烟雾腾地升起,瞬间冲刺着整条小巷。
    “郎君!郎君!”白雾中传来昆仑奴惊慌失措的声音。
    那倭人没想到原本杀唐不言的暗器,竟意外让沐钰儿站在墙上,把自己的逃跑路线看的一清二楚。
    一时间气氛说不出的尴尬。
    沐钰儿咧嘴讥笑,手中的刀顺势飞了过去,那人脚步一转,直接用手臂挡了一下刀,最后落入小巷中,彻底消失不见了。
    唐不言还是第一次站在高处,顿时颇为惊奇:“原来烟雾弹防不住上面。”
    “郎君!郎君!”
    “自然,烟没爬的这么快。”沐钰儿漫不经心收回视线。
    “郎君!郎君!”
    沐钰儿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摸了一小块墙上的石头砸了过去,懒洋洋说道:“在这呢。”
    昆仑奴蚂蚁般胡乱撞的影子才停了下来,顺着声音模模糊糊走过来:“郎君。”
    沐钰儿见状,带人下了高墙,随后说道:“他是不是打算朝东北方向走,被我们发现了这才选了个小巷。”
    唐不言被烟呛了一下,猛地咳嗽起来。
    昆仑奴顿时紧张起来,立马扶着人出小巷。
    沐钰儿却没有出去,只是蹲下.身,去看被昆仑奴直接掐断脖子的杀手。
    黑布下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手腕脖颈处都没有痕迹。
    “老大老大!”小巷口传来张一撕心裂肺的喊声。
    沐钰儿刚嫌弃完昆仑奴的一根肠子,现在又忍不住啧一声张一的没脑子。
    “还没死呢。”她起身,自迷雾中走出来,不耐烦说着。
    张一见了人立刻扑了上来,手脚并用地拉着她的袖子,悲戚说着:“不,不好啦,王兆死了!”
    沐钰儿懒洋洋的神色瞬间一收。
    唐不言也惊讶侧首看来。
    两个被黑布严严实实裹着的高矮胖瘦的双胞胎兄弟同步走来。
    “死了。”高低不平却整齐划一的声音凝重响起。
    沐钰儿立刻上前,嘴角微动,到嘴边的话却骤然一变:“那顿饭!”
    “是。”
    老大陈星捧出那碗只剩下一半的青精饭。
    沐钰儿看着被凌乱收拾过的饭,顿时目光一凝,伸手捏着正中的饭粒,放在鼻尖闻了闻,脸色微变:“青石脂。”
    “这是什么?”唐不言止咳,沙哑问道。
    “炼丹的服石。”沐钰儿嘴角紧抿,“剧毒。”
    小巷口安静无声,众人面面相觑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之前不曾检查。”唐不言问道。
    “梁菲把青石脂揉在饭中。”沐钰儿终于明白哪里奇怪。
    那碗饭不是寻常盛饭摊开的样子,反而被揉成一团,想一个小山丘,青精本就有木香味,自然可以盖住那个味道,而且它破重。
    只是梁菲一开始就太过悲伤,那种悲伤让她所有不合理的动作都能找到借口。
    她作为王兆心上人来探监,出现得太过及时,也太过平静,瞒过所有人的疑心。
    ——王兆。
    所以他是知道自己要死了,才会有这般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这可如何是好?”张一急了,“三日后就要问斩了,现在人死在北阙暗牢里。”
    之前陛下并未召见沐钰儿,沐钰儿便心有不妙,现在人死在北阙,这事便算办砸了,别说升官发财,北阙大概要提早关门了。
    完了,这事要命了!
    “司直现在还打算和某合作吗?”
    背后传来唐不言薄凉的声音,听不出讥讽,但也没落井下石的意思,但瞧着也不是好心。
    沐钰儿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很快就有了决断,慢慢吞吞转身,能屈能伸:“若是没出意外,正打算去给别驾送供词的。”
    唐不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对她的话不可置否。
    沐钰儿立刻露出笑来,上前一步,连忙扶着他的另一边胳膊:“走走,去我北阙坐一会儿,咱把这事情缕一下。”
    “怕是来不及了。”唐不言咳嗽一声。
    沐钰儿耳朵一动,就像小猫儿飞了飞耳朵,警惕问道:“怎么来不及了,还有三天时间呢。”
    她特意伸出手指强调了一下。
    唐不言捏着指骨,若有所思:“东北方向是哪?”
    “那不是多了去,几乎要横跨整个洛阳城。”沐钰儿嘟囔着,“这里是承义坊,最西南位,有厚载门和定鼎门,定鼎门又是城南最大的城门,往外走就能出城门,若是夸张点说,整个洛阳都在东北方向。”
    “去国子监也该走东北方向。”唐不言咳嗽一声,打断她的话。
    沐钰儿眨了眨眼,脸上懒散之意顿消。
    “而且刚才梁菲与我说了两个字。”唐不言抬眸,看着她轻声说道。
    “什么字?”
    沐钰儿升出一丝不详的预感。
    作者有话说:
    刘畊宏跳槽跳忘记了,救命、
    是谁说辣个黑衣人是乌漆墨黑的黑奶茶的,出来挨打!
    那个背单词的同学,你背几个了!
    第30章 金生案
    玉佩
    “玉佩?”
    沐钰儿坐上熟悉的唐家豪华马车, 自袖中掏出之前瑾微递来的羊脂玉佩,放在手心看着:“这个吗?”
    润白玉佩在夜明珠的照亮下,冰晶清韵, 水色润透,算是精品。
    唐不言沉思,反问着:“我记得还有一块必品阁的玉佩。”
    沐钰儿点头:“王舜雨屋内有一块纯白色玉佩,王兆交代这是梁坚的东西, 他为了嫁祸王舜雨, 这才连着白布和巫毒娃娃一起放进去。”
    唐不言沉默,眉间紧锁,若有所思。
    “她说的是哪块玉佩?”沐钰敏锐问道:“这块是邹思凯之前被梁菲拿走的玉佩, 王舜雨屋内找的这块王兆说是梁坚。”
    “邹的玉佩倒是说得清,但王舜雨那块玉佩, 上面没有任何字迹,你之前说是必品阁的次品玉佩, 价格不菲,我让王新查过这个玉佩, 必品阁每卖一样, 都会登记购买人员和价格,我查过那个玉佩, 并非梁坚本人购买。”
    唐不言捏着手指, 抬眸看她。
    沐钰儿点头:“这块玉佩是一个扬州商人买的, 今年不少地方读书人都是商队护送到洛阳的,我们查过那个商人,这个商人就和扬州学子在同一条船上来洛阳。”
    “他和梁坚有交集?”唐不言问。
    “还有一个风流韵事, 说是那商人本打算把女儿嫁给梁坚, 可梁坚贞洁烈男, 死活不同意,还闹出要跳海的动静,被同床的人劝下来,这才没有闹出命案。”沐钰儿啧了一声。
    “不过两人自上船到下船一直关系亲密,后来那商人见梁坚实在不松开,就在春闱结束前就回去了。”
    唐不言疑惑地嗯了一声。
    沐钰儿不解:“怎么了?”
    “你是说他在春闱还未公布名单前就打算把女儿嫁给梁坚。”唐不言反问道。
    沐钰儿点头。
    “自来就是榜下捉婿的说话,可没说见了一个素不相识的读书人就要招婿的。”唐不言淡淡说道。
    沐钰儿摸了摸下巴:“梁坚长得还算好看,也却又几分糊弄人的才学,兼之能说会道,确实会让人押宝,商人不就是做这么投机生意的嘛。”
    “可梁坚持才傲物,脾气不好。”唐不言似笑非笑,“榜下捉婿说来是美谈,可说到底是一桩生意,不论是高官还是富商要的是一个读书人未来的价值,一个桀骜不驯,整日生是非的人不是最佳选择,更何况当时并没有人看好他成为状元。”
    沐钰儿坐直身子,一脸严肃:“你是觉得那个商人有问题。”
    “那个商人叫什么名字,何时离开的?”唐不言沉吟片刻后问道。
    “陆星,三月初就离开了。”沐钰儿说道。
    唐不言蹙眉:“扬州没有这号人。”
    沐钰儿大惊:“可确实是扬州上的船,在商会上也登记了,同船的人都可以作证。”
    “瑾微。”唐不言敲了敲车壁。
    帘子外,瑾微的声音立刻响起:“郎君。”
    “去查一个名叫陆星的扬州商人,此人在二月初离开洛阳。”他低声吩咐着。
    “这次来洛阳是做胭脂水粉生意的,在南市出过三次,其中一次就是买玉佩,但如果是这样的,我怀疑名字生意全是假的。”沐钰儿在一侧补充着。
    唐不言颔首:“无妨,这人只要真的在扬州待过,必会落出破绽。”
    沐钰儿眨眼看他,突然殷勤说道:“果然是扬州别驾。”
    “司直不也完全拿捏住洛阳两市。”唐不言眸光带着笑,可嘴里的话,莫名令人觉得嘲讽。
    沐钰儿有求于人,一向是能屈能伸,立马把怀中的王兆供状交出来:“这是王兆的口供,我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别驾看看。”
    唐不言看着恭恭敬敬被递给的证词,慢条斯理说道:“原来司直带在身上。”
    沐钰儿义正辞严解释着:“不是说了等会打算给别驾送来吗,这是我特意手抄了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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