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贼的消息来得很快,在暮鼓声刚响起时就送了过来。
    “死了!”沐钰儿倏地站起。
    张一跑的满头大汗,一脸古怪说道:“老大,你说巧不巧,昨天晚上喝酒喝多了,掉水里淹死了,今天早上才被发现的。”
    一股强烈的不详在脑海中猛地窜出。
    “那个人原是个赌徒,赌得很凶,早已家破人亡,父母,妻儿早就离他远去,日子过得格外不如意,可不知怎么回事,街坊领居说这几日突然富了起来,天天大鱼大肉,这才不小心喝多了跌进水里淹死了。”
    张一舔了舔嘴唇:“淹死他的那条河我看了,就是普通的浣衣服的小溪,只到我小腿,怎么能淹死一个人呢。”
    沐钰儿心跳极快,隐隐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两个面容相似鲁寂的人全死了,加上鲁寂,便是三个人。”沐钰儿扭头去看唐不言,“怎么会这样?”
    “那两本账本都弄好了吗?”唐不言放下还没吃几口的粥,问道。
    张一连忙点头,自怀中掏出账本:“都在这里,总数上没有错,暗地的里的钱比明面上足足多了三倍。”
    沐钰儿接过册子直接递给唐不言。
    唐不言拧眉,仔细翻看着。
    一个时辰后,唐不言眉间皱得更紧了。
    “怎么了?”沐钰儿凑过来,“有问题?”
    “没问题。”唐不言喃喃说道,“账本很完整,里面的人都不是东宫的人。”
    “那,不是好事吗?”沐钰儿不解。
    “但这个账和东宫的账抹不平。”唐不言轻轻吐出一口气。
    “什么意思?”沐钰儿吃惊,“你还知道东宫的账本?”
    唐不言沉吟:“袁沉敏说最后的分账给东宫是五五分,一半给了自己,一半给了东宫是不是。”
    沐钰儿点头。
    “鲁平带来的账本里,鲁寂也记了自己的所得,全部加起来不超过一万两。”
    沐钰儿错愕:“不该啊。阿阿说一个月光是运河分成就能给鲁家三千贯,便是拿走一半,他们一年至少七八万两也不成问题。”
    唐不言合上账本。
    “定是哪里出问题了。”他喃喃自语。
    “那我们把案卷再翻一下。”沐钰儿立刻从书架上搬出卷宗,“定是哪里忽略了。”
    可两人直看到子时都没发现任何不妥。
    就在此时,北阙大门被突然扣响
    任叔颤颤巍巍去开门,刚一打开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位穿着青绿色衣裳的女官,形容冰冷如木偶。
    沐钰儿和唐不言自书房走了出来。
    “春儿女官。”唐不言眼皮子一跳,上前,低声喊道。
    春儿直接走向沐钰儿,冷冷问道:“初六,太子是否请您去了永泰郡主小香楼?”
    沐钰儿一惊。
    “是不是?”春儿逼问道,眉眼在烛火中杀意凌然。
    沐钰儿现在就是明知前面是一个大坑,却在此时毫无办法,不得不咬牙跳下去。
    “是。”
    却不料,春儿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随后如来时一般,匆忙离去。
    沐钰儿心跳加快,去看唐不言:“是不是,是不是殿下……”
    唐不言一张冰白的脸在骤然失去光亮的夜色中隐晦难懂。
    “东宫,出事了。”
    第48章 银老案
    郑州
    明月照白阶, 流光却徘徊。
    北阙已然灯火通明。
    春儿女官悄然而来,匆匆而去,最后留下一众的惶恐之色。
    吕婶把害怕的小孩都带去睡觉, 张一也把人都赶回去睡了,没一会儿,院内只留下几个大人面面相觑。
    陈菲菲只随意披了件外衣就走了出来,一脸懵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沐钰儿呼吸一顿。
    “我是不是该回答没有?”她扭头去问唐不言。
    唐不言长睫微动, 好一会儿才抬眸看她。
    “你实话实话, 至少自己可以独善其身。”苍白的唇角微微扯动,一双眼清光如水。
    沐钰儿还是有些懊悔,却又无可奈何。
    “那现在如何是好?”张一小声问道, “这个案子还查不查了?”
    所有人都看向唐不言,
    这个案子已经涉及到东宫, 甚至关乎立储,别说北阙了, 便是刑部、大理寺听了都得连夜跑。
    唐不言垂眸。
    “算了,你们都去去休息吧。”沐钰儿把人打发走。
    王新站在廊檐下犹豫:“要不我们再努力一下。”
    “去哪里努力, 总不能冲进皇宫吧……”张一嘟囔着。
    “那个赌徒的尸体能拿过来吗?”唐不言出声问道。
    张一一怔:“可以, 他们没报官,这个赌徒家里没有人, 里正给收的尸, 打算明天, 哦,是今天天亮就拿去送葬的。”
    “你是想从那个尸体上入手。”沐钰儿察觉到他的意图,“杀人灭口一定是因为这人知道了什么, 张一, 你带着北阙的令牌现在就去慈惠坊把尸体带过来。”
    “多带几个人。”唐不言被风吹得喉咙发痒, 咳嗽一声。
    沐钰儿蹙眉:“你觉得会有人……”
    “以防万一。”唐不言被夜风一吹,喉咙发痒,却又强忍着没有咳出来,只是沙哑开口。
    “我想要这个赌徒从初一开始到昨日的行踪,尤其是他为何突然有钱。”
    “你之前说的所有参与过草药贩卖的洛阳药店的人,麻烦都请过来。”
    “瑾微,你现在就去宫门口等人。”
    唐不言有条不紊地把所有事情安排下去,原本还站了不少人的院子瞬间空了下来。
    沐钰儿手中是瑾微递给她的披风,见人都走光了,这才上前披在他身上。
    唐不言回神,扭头看了过来。
    “你是不是觉得一开始我们就入局了?”她自一系列猝不及防的动作中敏锐问道。
    唐不言握拳抵在唇边,咳嗽声撕心裂肺响起。
    沐钰儿大惊,连忙把人扶住。
    “要不你还是回去休息吧。”她的手心能清晰地感觉到唐不言拱起的肩胛在痛苦中剧烈颤抖,尖锐而发颤。
    唐不言好不容易止了咳,冰白的眼尾泛出大片的红晕,唇色浮现出青白之色,整个人被极致的雪白和刺眼的血色笼罩,可唯有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在一种孱弱中锐利而坚韧。
    沐钰儿接下来的话就在那镇定的眸光消弭。
    “我让吕婶给你煮碗糖水来。”她替人抽紧披风,无奈说道。
    唐不言垂眸。
    那只手大概真的不会做繁杂的绳结,自一个披风的简单花结都被她弄得一团乱麻。
    “不用了。”唐不言拨开她的手。
    冰冷的手指刚一搭上滚烫的手背。
    沐钰儿正在胡乱塞绳子的手一顿。
    “不必了。”唐不言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司直去休息吧。”
    沐钰儿摇头:“我和少卿一起等着吧。”
    唐不言不再说话,刚才那阵剧烈的咳嗽似乎把他唯有的一点力气都消耗完了,眉宇间的冷淡疏离,唯有漆黑的那簇黑瞳似初阳欲燃。
    两人在书房内沉默对坐,各自无言,直到寅时的沙漏发出叮地一声,东边黑色的山线终于冒出一丝微光。
    北阙大门再一次被敲响。
    靠在红柱上小憩的任叔连忙睁开眼,一拐一拐去敲门。
    是张一抬着尸体回来了,衣服上还沾着黏哒哒的泥。
    “还好我们来得早,那个里正大晚上就把尸体埋了,说是死人晦气,给我气得,还好当时关门城门了,就草草埋了一下,我就都带人连夜给挖出来了,还碰上几个流氓,还好我们带的人多,把人都打跑了。”他灰头土脑地拍了拍身上的灰,“流氓我都抓过来问了,只说是收了钱。”
    他一顿,眼尾看向唐不言,小声说道:“竟然真的有人想破坏尸体。”
    沐钰儿也跟着去看唐不言。
    “送过去让陈仵作验尸吧。”唐不言垂眸,淡淡说道。
    沐钰儿颔首:“让菲姐去验尸吧。”
    张一也不耽误,连带人把尸体抬去后院。
    陈菲菲早已准备妥当,一见到尸体便站了起来,也不多话,指了指一侧的台子。
    “把屋子里所有的烛火都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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