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看着几人乘车离开,心中感慨:“公子,此处这么危险,我们一定要留在这里吗?”
    “我要报仇,定要经历一番凶险。师父他们实力强大,凭我一己之力,如何能报得大仇?你若是觉得危险.....”
    “不是.....”十五道:“公子莫要怀疑小的的忠心,上刀山下火海,小的也会永远跟着你。小的只是担心,咱们真能如愿除掉那些人吗?”
    乌梓弦深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但那份信任彼此都懂。
    乌梓弦带着人回去,才到家门口,就见周尘在门口等着他。两个人看到彼此,都不觉得惊讶,似乎早就知道他们会有这样一场会面。
    乌梓弦请人进去,十五安静的泡好茶,便退到一旁。
    周尘拿起茶盏,闻了闻,摇头道:“前些日子还能买到上好的碧螺春,可这几日,连当年的茶都少了许多。”
    细微的变化,往往传递着隐晦的信息。
    若不是时刻留意,人们根本发现不了,危机已经到来。
    乌梓弦轻轻抿了一口茶,附和的点点头。周尘见酝酿的差不多,继续道:“江南的茶进不来,菱州的东西也出不去,乌公子接下来有何打算?”
    乌梓弦却反问道:“不如周公子跟我说说,你千里迢迢从金陵来到这儿,可想过以后?”
    “以后?”周尘不解其意,“乌公子似乎知道我要来菱州,并不因为我的到来而感到惊讶。只怕我的以后,你也思量过。”
    周尘第一次跟乌梓弦见面后,就有一种感觉,他似乎早预料自己会有什么反应。
    那时候,还只是猜测,但眼下,乌梓弦的态度,让他十分确定,这个人知道自己,并且有意向冲自己来。
    乌梓弦定定看着他,浅浅一笑:“你的未来何需我思量,一切自有天意,我不过顺势而为。倒是周公子,到如今可明白,自己内心到底想要什么?”
    周尘觉得他有所暗示,而那个暗示充满危险。
    他不想去戳破,便含糊道:“乌公子说笑了,我来这里,不过是不想让奸佞得逞,乱了朝纲,破坏世道太平而已。”
    乌梓弦眼神里带着几分机巧,意味深长。
    周尘被看得不自在,拿着茶喝了一口。
    不是上等的碧螺春,口感涩了一些,不是很好,可他并不在意。
    老百姓饭都吃不起,他还要为一口茶的好坏斤斤计较,那实在可笑荒唐。
    乌梓弦见他这模样,知道他还需要一点时间,“周公子何必自欺欺人,朝廷早就乱了,奸佞当道,百姓民不聊生。这千疮百孔的局面,岂是你一人能够扭转乾坤的。”
    周尘却道:“我周家世代效朝廷,无论朝廷怎么样,我周家的忠心绝不会变。”
    “周公子到底是效忠皇帝,还是其他,只有你自己心中最清楚。只是我劝公子想清楚,这天下终究是要大乱的,到时候,你当真甘心,疲于奔命到处为无能者堵窟窿?周家再能耐,又有多大的本事,与天意为敌?”
    他定定看着周尘,眼神里带着蛊惑,像个魔鬼一样,蛊惑周尘直面心底里最深沉的欲望。
    “周公子,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
    周尘无法回答他,他内心早就想推翻这破朝廷,不然也不能因为不满,千里迢迢来这报信。
    可是他是周家人,一生享受皇家俸禄,他没有资格说反叛。
    可他也清楚,这天下迟早是要乱的。
    多则十年,慢则三两年,迟早百姓造反,各地豪强揭竿而起,自成一派。
    他又不是傻子,如何意识不到这潜伏着重重危机。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结果发生。
    不,太危险了,不可以再想。
    他摇了摇头,道:“乌公子还是莫要扯其他的,我来只想问一问菱州的事,你准备怎么办?昨日抓来的那两个人我去看过,身中奇毒,面目狰狞可怕,甚至生出獠牙来,就知道咬人。乌公子可否能出手相助,救人一命?“
    乌梓弦深深看他一眼,道:”你说的有道理,先顾眼前比较好。“
    他说着给了周尘一瓶药。
    ”这是何物?“
    ”那几个人已经死了,你瞧他还在走动嘶吼,但其实已经是行尸走肉。公子回去,直接砍掉头颅,焚烧尸体吧。这是我特制的药粉,周公子拿回去,寻两条鼻子灵敏的猎犬,让它们闻一闻这个味道,日后猎犬在街上遇到中了尸毒的人,就能够迅速的找到那些人,趁着他们毒发之前,全部关起来。能救则救,若是不能......“
    乌梓弦没说,周尘却是明白的。
    乌梓弦又道:“有这药粉,猎犬就能找到下药之人。把这些人先控制住,其他的,看看上官大人如何处置吧。”
    他不清楚一纯妖道到底有什么样的算计,一纯可不仅仅是一个会修炼邪术的道士。
    眼下只能让上官大人对城中的百姓疏散,免得北辰兵临城下,城中的老百姓被围困惨死。
    周尘与他想的一样,回去就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上官大人。
    上官大人思索良久,连夜召集幕僚,商量疏散百姓的事。
    但这事儿实在难办,别的不说,百姓不可能因为一个不确定的消息,举家搬迁远离故土,远离自己辛苦攒下的基业。
    没有几个人愿意的!
    可若明着说,北辰的探子入了城,城中危险,引起恐慌,难保那些人又会使什么毒,祸害百姓。
    真是进退两难!
    刺史府的灯火,一直亮到天亮。
    上官刺史带着伤,和那些大人们通宵议事,最后也没有合适的法子,一时间也是愁绪万千。
    十五很好奇,问乌梓弦:“公子,为什么不能直接跟老百姓说,让他们赶紧搬出去?”
    乌梓弦问他,“菱州距离边塞有多远,你可知道?”
    十五想了想,“边塞往北面去,至少还隔了一个州,这么远的距离,忽然有人说北辰的军队即将兵临城下,占领菱州,这搁谁谁能信?再怎么样,首先遭殃的应该是岷州。岷州都没有消息传来,菱州哪里会乱?”
    可若不及时让百姓撤出去,上官大人就只能顺着皇帝的谋算,成为千古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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