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保安及时赶到,褚瑨觉得韦林泊未必没有起杀心,那时他肺都快要爆炸。
    “褚…褚总!”两名保安迅速从背后扼住韦林泊的脖子同手,将他制服。
    褚瑨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吐了一口血水,两人怒目而视。
    “放开他。”两名保安面面相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褚总?”
    “我说放了他,还有,把监控删了。”褚瑨推门进屋。
    天空突然响起一声惊雷,A市的雨季来了。
    风吹过树林,吹起烟灰色的幔帐,景斓惊醒。乌云遮住的夜晚里山林间连一丝光亮也没有,身边空无一人,用过药的脑子昏昏沉沉,人像是被放逐到了外太空一般,虚浮,无界。
    闪电说要给她一丝光亮,只是闪电不懂温柔。景斓摸了包烟上了天台的玻璃花房,那里听雨最好。
    原已经熄了灯的山林因为这大雨又亮了起来,于是能隐约看见雨滴蜿蜒地划过点在玻璃上的手指,那么近,又触不可及。起初是雨滴,而后水流如注,今年雨季的第一场雨就下得如此畅快。
    烟圈隐匿在黑暗里,景斓感觉到了荒诞。
    人只有在自觉荒诞的那一刻才会有真正的体会,无法言说的可笑。
    她这样的人,一生都在小心翼翼地界定“喜欢”“爱”的边界、分量,却轻易地答应了要与他共度一生。
    这样大的雨,第一次和褚瑨做了疯疯癫癫跑到秋林峰来也是这样大的雨。她不明白她究竟在折腾什么,她要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以一种近乎在毁灭自己的方式。
    停好车的韦林泊叁步并作两步走,他想起,出门的时候没有关卧室阳台的门,雨可不要飘到她的脸上。
    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时,韦林泊慌了,他唤着“斓斓”,拉着把手迅速跑下一楼,一层一层地找,找到四楼的时候韦林泊出了一身冷汗,他进门时是看到了她的鞋的。这么大的雨,若是她光脚跑出去了…他不敢想。
    在轰隆地雷声中,韦林泊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嘶喊着她的名字。
    终于,他看见花房的门拉开了一个夹角,冲过去,抱住她。
    雨水混着血水浸湿了她的睡裙,她好像感觉到韦老大在哭,因为落在头顶上的水滴是热的。接着,景斓就闻到了那似有若无的血腥味,她猛地一下推开他。
    “韦林泊,你叁十岁了开始学人家打架?”
    景斓看见闪电中,韦林泊被雨水冲刷后鲜红又泛白的嘴角。
    的确,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打架应当是莽夫做的事。只是韦林泊的一生,都没有几个情绪如此剧烈的时刻。
    他靠着玻璃板慢慢地滑下,和雨水一样。他沉默着,静待她的裁决。
    景斓从来没想过,要把韦林泊拉下神坛。人是愿意崇拜的,只要对方能做到永在云端。
    韦林泊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连做爱,都要她要求了才会索取,怎么不是神呢?
    她感到荒诞,这世界乱了套。
    景斓掀开裙子猛地朝韦林泊跨上一坐,她定定地看着他,尽管黑暗中只有他们过重的喘息是唯一可辨别的东西。
    她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血腥味瞬间充满了她的口腔。景斓重重地吮吸,吞咽的速度越来越快,她想替韦林泊清理掉那些味道,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韦老大…身上有好闻的木质香…应该是经过他身体加热的既清冷又温暖的味道。泪水滴落在伤口上,灼得人生疼。
    “斓斓…有点疼…”他往里收了收她膝盖正抵着的腹部。
    她拽着韦林泊回了卧室,将他扔在床上。浑身湿透了的人在床上弹了几下,溅出一片水花。韦林泊看着天花板上明晃晃的灯光,感觉自己像砧板上的鱼。
    拧了热毛巾替他擦身子,拿酒精洗伤口的时候,他咬着后槽牙一声不吭,严格来说,这没有他在祠堂里挨的鞭子疼。
    但在她沾了酒精的棉签碰到他的嘴角前一刻,韦林泊揽过了她的薄背,他慢条斯理的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将碎发挽到脑后,他在等一个时机。
    “会发炎的…”良久,景斓小声的说。
    就是现在,韦林泊将她的腰一扣,低头吻了下去。
    分开的时候,景斓第一次从韦林泊眼中读出一种得意的情绪,虽然眨眼就再不可捕捉。
    他们换了间卧室,坐在廊下听了大半夜雨。
    他抚着她的青丝,从头顶到腰,慢慢地抚下去,丝丝纹理都刻在了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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