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们就是把到衙门做事当成是一种历练。
    五天后,白逐风在琼安与渠县交界处的一处客栈停下歇脚,买了些马草让店家给马喂饱,叫了点小菜慢慢吃着,吃到一半客栈里走进来四五个客人,脚步生风。
    白逐风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这几个人是练家子。
    不过这时候他也没怎么在意,以为就是像医谷一样来迟了的江湖人。
    但是到了晚上的时候,白逐风去房间歇下,巧的是他订的那个房间的床就摆在窗边,就和隔壁隔了一面墙。
    ——这还不是最巧的,最巧的是,隔壁还恰好就是那几个江湖人。
    习武之人耳明目聪,白逐风好死不死在半夜听到了从隔壁压低声音的讨论声。
    “我们到了琼安后要怎么接近朝廷的人得到圣子圣女的消息?”
    “听说各大名门正派都在那栽了,一切小心为上。”
    ……阴阳神教的人?
    白逐风听到这里,睁开了眼睛。
    然后又听到隔壁接着说,“实在不行,就用老办法,想办法接近皇帝用美人计,若是能让皇帝奉我神教为国教,我们就不用龟缩于西域那一块地方,可以名正言顺地在宣国传教了。”
    “护法,属下这边得到的消息说,抓住那么多武林人士的谛听的首领是个女子。”
    “既然如此,那就再挑个男的出来,同样想办法接近谛听的首领用美人计,我记得左使手下就有几个人很擅长这个吧?”
    “还用你说?我早就传令让他赶去琼安待命了。”这是另一个阴柔的声音,大概就是那个左使。
    白逐风突然就睡不着了。
    作者有话说:
    温忆秋: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魔教:美人计+美男计
    不愧是魔教啊你们hhhh
    白逐风一听直接梦中惊坐起
    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岳阳楼记》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滕王阁序》
    第113章
    隔壁的魔教众人商量完计划后, 下半夜就没了声音,但是白逐风却醒了一整夜,静静地盯着窗外的月光, 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纠结中。
    这件事,如果是其他的也就算了,但是事关纪姑娘, 他却不能不管。
    他固然可以把隔壁那几个魔教众人抓起来交给这个地方的衙门,但是那毕竟是魔教的护法和左使,不知道有多少手段在身上,若是只是交给地方衙门的话恐怕很难看管得住,也就只有琼安的那个大理寺衙门,在有谛听守着的情况下才能安然无恙关押住那么多的江湖中人。
    但若是解决掉这几个人, 让他们去不了琼安的话,白逐风又有些顾虑那几人口中的‘早就传令让其在琼安待命’的人, 也不知那些人会做出什么来。
    他前去找纪姑娘的时候, 为了不影响纪姑娘的名声,隐藏好了行踪确保不会有任何人发现,但是魔教众人若是没有隐藏,直接大喇喇地在大庭广众对纪姑娘实施什么美人计, 那么难免会对纪姑娘的名声造成不好的影响。若是皇帝多疑又小心眼一点, 心里生了嫌隙,纪姑娘大概会很难过吧。
    毕竟, 她是那么爱皇帝, 言语间也是笃定着皇帝对她回以同样的爱意。
    可是他要抓了这几个人回到琼安吗?不久前他就已经对纪姑娘表明了不会纠缠离开了,这要是突然回去, 不说其他人怎么想的, 白逐风自己都会为自己的失信而汗颜。
    就这么纠结着纠结着, 暮色下沉,天光大亮,隔壁的魔教中人也醒了过来传出些许动静,收拾好东西后下楼吃饭,然后牵了马准备出发,白逐风再没有什么犹豫时间了,在脑子还在犹豫的时候,身体已经先行拿起包袱走下去了,连朝食都没有吃,丢了几个钱付了住宿费就匆匆牵了马跟上去了。
    就这样,离开琼安不过几天的白逐风远远坠在魔教中人后面又返回去了。
    他对此只能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在途中路过一个城镇,魔教中人停下来修整的时候换掉了自己一身显眼的白衣,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腰带和衣领上都带着暗纹,看着倒是和谛听的衣服有些相似,白逐风想了想,又戴上了个面具,面具上涂着红与黑的燃料,看起来又像是恶鬼,又能看出几分恶兽的形意。
    看到这样与平常风格迥异的白逐风,就算是平时与他相熟的人,只要不看他手里拿的剑恐怕也认不出他吧,作这幅打扮的白逐风身上自然带出几分煞气,那煞气与凶恶的面具相结合,完全可以吓哭孩童。
    最后,白逐风看了一眼身上唯一会暴露自己身份的剑,在这镇上找了个有熟悉印记的当铺,把那把剑寄存在当铺,换了一把红锋长剑。
    期间,偶然间有几个江湖中人在这镇上路过,看到白逐风那个面具后眼睛瞪圆,噌得一下拔出剑,“睚、睚眦?!”
    “什么?睚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那几个江湖人要把动静闹大的时候,白逐风一闪身打晕了这几个江湖人,把他们拖进巷子里靠墙放好,摸了摸覆在面上的面具,从小路安静离开。
    白逐风戴上的这个面具并不是随便从哪里拿来的面具,正相反,它在这个江湖中代表着一个闻风丧胆的名字。
    睚眦。
    相比白逐风,睚眦在江湖中的名字绝对算不上正派,在几年前甚至可以说是江湖人都闻风丧胆的魔头。
    但是在知道睚眦是谁之前,白逐风曾和面具下的那个人,那个叫做游寂的人是知己,是好友,也是惺惺相惜的对手,直到魔头睚眦死在他手上的那一刻,面具掉落,白逐风才看到了睚眦的真面目。
    那个大恶人、他的好友在临死前坦言自己确实是做尽恶事,为了复仇早已经走火入魔不再像自己,接近白逐风也是别有目的,笑着告诉他“死在你手上总比死在别人手上好”。
    而最后,白逐风答应了睚眦临死前的恳求,没有让任何人知道睚眦已经被白逐风亲手杀死的事实。
    ——睚眦恳求他做的事,就是隔断时间就扮成睚眦的样子在江湖上出现一次,让江湖人以为他还活着,还没有死。
    “这样他们心里就会有所忌惮,不会到隐名村屠村。”那时睚眦是这么说的,临死前用最后的力气紧紧抓住白逐风的手臂,“若是让我的仇家知道我已经死了,隐名村没有一个人能活得下来,白逐风,这是我游寂这辈子唯一一次求人。”
    于是白逐风应了这个请求,每隔一段时间就以睚眦的身份在江湖上活动一下,以此来震慑一些人,让那些人不敢动睚眦想护住的人。
    这次……
    白逐风略有些心虚地想:就借用一下睚眦的身份吧,解决了魔教弄出来的事情就离开,也算是遵守承诺把今年份的‘睚眦’活动痕迹传出去了。
    很快,几天过后,白逐风跟着魔教中人到达琼安城,好在武林人士不再聚在琼安城外之后,城墙上那些守卫也已经撤掉了,白逐风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跟着魔教中人潜入琼安,不至于因为可疑的形象和面具被拦在城外。
    那几个魔教中人到了琼安城内之后召集了他们准备用来实施美人计和美男计的几人,到了这一步白逐风也没有其他的顾虑,打算破门而入抓住这几个埋头商议接近纪姑娘和皇帝计划的几人。
    但是白逐风才刚进去,听到那几个魔教中人惊呼几声“睚眦”,谛听的人很快就像是开了天眼一样及时赶到了,为首的还是纪姑娘。
    跟在纪姑娘身后的有不少都是曾经的武林中人,现在已经像模像样了,他们看到白逐风脸上的面具时也都是惊讶忌惮的态度,一个离纪姑娘比较近的人接近纪姑娘身边快速地把‘睚眦’的身份来历告诉纪姑娘。
    白逐风看到纪姑娘的时候心里下意识地是有点慌的,不过感觉到脸上面具的的存在后,他定了定神,压了压声线,让声音听起来跟自己本来的声音不一样,“我的目标只是这几个阴阳神教的人。”
    然而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白逐风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总觉得纪姑娘看向他的眼神十分奇怪,就好像在看什么很让人疑惑的东西一样,然后传音入密带着纪姑娘那略微疑惑的声音传来,“……白逐风?你打扮成这样在这里干什么?”
    白逐风:???
    !
    白逐风一瞬间僵在原地,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喜的是他打扮成睚眦的样子纪姑娘竟然也能认出他来,悲的也同样是这个。
    当然,实际上安临心里也打满了问号。
    不过看白逐风特意戴了面具好像不想让人认出来的样子,安临就走流程把他和那些她在模拟器地图上就注意到鬼鬼祟祟迹象的魔教众人一起带走关押起来起来,先审了审那些魔教中人的计划。
    而白逐风在这一次被抓之后却不知道想通了什么,安静地在牢里待了几天后,在再一次见到皇后的时候仿佛丢掉了什么重担似的吐出一口气,看着他身后这栅栏窗户透进来的一条条的光束氤氲而朦胧地落在纪姑娘身上,白逐风就那样在牢房中盘着腿带着恶鬼一般的面具仰头对她说,“纪姑娘……不,指挥使大人。”
    “请招安我吧。”
    “不知道指挥使大人愿不愿意收下一个改邪归正的‘睚眦’?”白逐风听到自己因为看到心上的姑娘而雀跃的心跳,终于知道自己离开琼安的这些天为何总是辗转反侧,就算叼上草举着鹰也回不去以往的浪子心态,策马看着前方时总是不自觉失神的原因了。
    那是因为他的心已经丢在这里了,所以再也去不了雪山、去不了大漠、去不了草原,只有甘愿停留在她身边可解。
    在这之后,已经归顺的朝廷成为谛听成员的原武林中人发现,那个凶名赫赫的睚眦出现在谛听所里,穿上了谛听的白襟黑衣,面上仍带着那个可以吓哭小孩的凶恶面具。
    而江湖上那风一般的浪子不知又去了多远的地方,许久没有人见到其踪迹。
    作者有话说:
    心甘情愿给朝廷打工的大冤种来啦!
    白逐风:谁给朝廷打工,我那是给纪姑娘打工!
    有的人戴上了面具,也就摘下了面具
    白逐风是个到处跑的旅游小达人,很久不出现江湖上也没有人会觉得奇怪。
    第114章
    “渠县、良乡等地, 去岁已经修建了足够多的筒车,以今年这些地方的雨讯来看,夏季就算断水十天, 稻田也能撑得住,巴县等地则是依靠塘堰。”
    “但是就算目前雨讯还好,也不能大意, 往前几十年但凡是出现旱灾的,最早都是这几个地方,应当趁此机会继续修建水利,以解后顾之忧。”
    “……”
    今日,还是像往常一样在上早朝。
    在下面的官员上报完日常的东西后,朝堂上开始讨论起原本就预计今年开始修建的水利工程——说是讨论, 其实差不多也只是做一个最后的汇报,因为这个任务皇帝早在去年的时候就已经交待下去, 言明今年不管怎么样都要开始修建水利, 所以工部为了这个事情已经从去年加班到今年,才终于在今天把拟好的计划呈上来。
    “吕卿,那就说说工部拟出来的线路吧。”安临还是像往常一样先听朝堂上众臣子讨论了一通,看看有没有人有更好的想法, 然后才点工部尚书出来说话, “工部已经准备了这么久,想来应该能给出一个让朕满意的计划。”
    “是。”工部尚书哪怕早就习惯了陛下这颇为给人压力的询问法, 每次被点名、并感受到陛下随之看过来的淡淡的目光时, 那老心脏都还是忍不住先咯噔了一下,然后带着整理好的语言出来进行叙述。
    总是这样咯噔下去, 工部尚书觉得自己估计干不了几年就得乞骸骨回老家修养了, 哎, 这工部尚书真不是他这个年纪的人能干的了。
    工部尚书在心里这样嘀咕着,面上不露分毫,“臣认为,渠县巴县固然是修建水利需要率先考虑的地方,但是在泛江和周渡口之间疏通出一条用以沟通两渠的运河更为要紧。”
    “吕尚书是说——满山那块?”
    “没错。”吕尚书微微颔首,“泛江水系和周渡水系都已经有水路沟通,唯独这两条水系之间缺少了水路,若是能把这两道连接起来,顺势往下再疏浚道渠县和巴县就会事半功倍。”
    “从丘山府引涟水、大通河入泛江,再从州舒山加宽并凿深州舒运河,引泛江与州舒运河入新河道,到达周渡口,长约为340余里,人力暂且不计,花费……”
    随着吕尚书的话,安临示意修文拿了一份宣国详细地图上来,由两个殿内太监举起,大臣们也顺着吕尚书的描述去找到新河道在地图上的位置。
    “可行是可行,但是泛江和周渡口之间隔了个满山,这满山多荒地,山脉还连绵百余里,新河道须得绕着满山修建,大半的河道都用在了绕路上,沿路浇灌的农田与荒地五五分成,是否有些浪费了。”宋晋源曾经也做过工部尚书,对宣国的土地较为了解,一眼就看出了最大的问题。
    “宋卿,你再仔细看看。”安临笑了笑,众大臣只能从她的态度看出来陛下对这条运河路线还挺满意的。
    宋晋源眯起上了年纪后视力不大好的眼睛,“难道……陛下是要开垦满山的荒地?这倒是一个办法,有了新河道,满山的荒地未必不能焕发生机。”
    本来修建工程方面的讨论武将是较少参与的,大部分武将对内务都不是很熟悉,就算有些想法也担心闹笑话不会轻易说出来,不过站在武将队列后面一点的祁冬寒听到皇帝这满意的语气,凭着良好的视力看向地图,习惯性地用打仗的思路去打量,只几秒就看出了网络状水运地图间的联系,恍然大悟,且一针见血,“这样云州府就与琼安就在水路上通了吧?云州府挖出来的铁矿运送过来也方便许多。”
    安临扬了扬唇角,笑容扩大了一点。
    ——没错,出发点还是如何最大程度地省钱。连上云州府和琼安之后,不止可以从云州府运来铁矿,还能把水泥用水路运送,修水泥路的进城可以提升很多,让云州府和琼安之间的交通在水路和陆路两方面配合达到最快。
    而且云州府算是前往北方区域的第一站,本身就跟南方许多城市有水路连接,这一手也可以直接把南北方的水路沟通给连接起来。
    可以说是一石三鸟的最优选择。
    还是信竹懂朕,不愧是给朕带来第一桶剿匪小基金的好爱卿![皇帝的感动.jpg]
    “正是如此。”吕尚书摸着胡子点点头,“这新河道时间赶得紧,趁着夏季农闲时就得动工了。”
    安排完挖新运河的事情后,剩下的朝会安临秉着一张一弛也让爱卿们放松一下的心情,就用剩下的一点时间让他们给新运河想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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