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观察下发现人不多还窃喜了一下,派带来的人去放火。
    结果却被朝廷的守军发现,一路追杀,胡守真带来的人只是城中的护卫,哪里上过战场,面对朝廷守军的追击一路逃窜,而胡守真在混乱中被流矢射死。
    胡家家主得到消息这个消息时很是凝滞不动了许久,丧子之痛还没爆发出来,就要面临一下子陷入被动的局面。
    “是谁!是谁设计害的我儿!”胡家家主目眦欲裂,“把他的贴身小厮押来,守真今日都去过哪里,遇到过什么人?!”
    “还有为什么会被他拿走令牌调动人□□乐人呢?把恺乐给我找来!”
    陈群青赶来后没有说话,垂下眼等待胡家家主发完怒火,在他的示意下,对胡家家主的劝道,“当务之急,是调兵应对朝廷军队,他们现在是师出有名,若是直接借机穿过碎石林就来不及了!”
    胡家其他人听闻此时也赶来了,胡二爷也说,“其他家要动了,我们必须要抢占先机!”
    “不能浪费了守真的一条命啊!”
    胡家家主在这声声的劝诫下红着眼睛,胸口起伏时重时轻,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二弟去调兵做准备,其他人,都别动。”
    僵局,在填进了胡家家主亲儿子的一条命后,终于是打破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3章
    八月毒辣的太阳照在地面上, 连避在阴处的蚊虫都被蒸得恹恹,邑台郡三地依旧无雨,到现在即便称不上赤地千里也快了, 而在丹林郡的祁冬寒军队,前面是丹林郡士族,后面是山阳道。多在这里驻扎一日, 旱灾就蔓延过来一日,就连丹林郡也开始受旱灾。
    祁冬寒沉着地叫人拖回了战利品,勒绳跳下马,吩咐士卒,“在碎石林前竖一杆旗,把尸体悬挂三日。”
    “是!”
    祁冬寒挥帘进了营帐。
    那一千来人, 除了死在流矢下的百来个人,以及那个胡守真, 其余人都被祁冬寒带人在截断后路尽数拦截下来, 现在这些人都成了俘虏。除此之外还有几匹马匹,不过并不多,也就十来匹罢了,丹林郡士族就算再豪横也没豪横到给护城卫队每个人都配备上马匹, 马匹这种战略物资都是要紧着精锐骑兵的。
    不过对于朝廷军队而言, 丹林来犯后面的战略意义要多过这点微薄的战利品。
    “倪修撰果真是料事如神。”祁冬寒只是拿下了一个乌合之众组成的千人小队,神色间并不见张扬, “这禹城里还真出了个马前卒, 听说那人是丹林士族胡家家主的儿子,有着一事, 我等便可名正言顺发兵征讨, 斥禹城各部枉顾灾情袭击赈灾队伍。”
    倪惊澜微微一笑, “将军可得小心,若真如此,就是撕破脸皮了,丹林郡各个士族的兵力加起来有四十万上下,征战之兵满打满算也有十五万,而我方加上后勤粮草也仅仅十万,两军交接那就是十五万对三万了。”
    “自当避免正面交战。”祁冬寒开口说,显然是早有打算,“我欲把兵马分为三部,此留守一部,骑兵三千为一部,策应为一部,你看如何?”
    以祁冬寒所想,此次攻下丹林禹城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兵贵神速。
    毕竟他带来这十万军队,在这干旱的时节打攻城战是太艰难了点,但凡禹城士族要耗,那先耗不起的必然是朝廷的军队,禹城背靠平原还能有所补给,朝廷军队是真的耗尽粮草就无处补给了,哪怕有朝廷运来粮草,穿过乐马山以及三县到达这里也要花费不少时间,不过祁冬寒越是面对这样的境地越是沉得住气,目光如鹰隼定准了禹城,只要有一点破绽他就能将其一击毙命。
    “将军是打算从背后平原粮仓入手了?”倪惊澜听闻这分部就知道祁冬寒是什么打算了,略一沉思,“那这留守的一部就至关重要了,何人领兵,将军可有属意的人选?”
    因着这一次兴兵北上,安临把全部的兵权都给祁冬寒了,所以她并没有加派其他朝中的知名将领一起,这在给了祁冬寒对军队的绝对掌控权的同时,也不免会面临难以分派兵力的情况,不过对于祁冬寒来说这也不算是什么难题,这些兵都是他带了好几次的老兵了,况且他的副将也是他亲手提□□的,亦可以带领一部,不过以祁冬寒对手下将领士卒的了解,目前无人可担当留守的这一部守将,若是顶不住正面的压力,他分出去的二部也会被逐个击破。
    因此祁冬寒早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倪惊澜,“倪修撰,可担此大任。”
    “我?”
    “怎么,不可吗?”祁冬寒肯定地说,“倪修撰通读兵书,擅布阵,不是吗,我以为除倪修撰以外无人可以留守。”
    倪惊澜一笑,“未曾想短短几日将军就对惊澜有如此高的评价,那惊澜就斗胆放手一试了。”
    两人商谈几句,定下针对禹城的策略后,祁冬寒结束商谈,想到这种时候还在外面到处乱跑的某个君主,叹了口气,“也不知陛下现下在哪里。”
    倪惊澜也默了默,对祁冬寒的心累恍若有所共鸣,“只要没有到禹城里头去,有王总管和谛听保护应当不会有大碍吧。”
    ……
    此时,安临当然还是在匪寨里乐得清闲。
    倒是那个赵东来时不时不见了人影,安临当然知道他在做什么,不过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看着赵东来两头跑罢了,平常时候也就看看禹城和自家军队的情况。
    那天她知道丹林郡发生的事情后就注意了一段时间的禹城内部情况,也算是弄明白为什么会出现禹城人马袭击朝廷军队的事。
    这事说来还挺复杂的,不单单是一方势力的推动,也不止两方。
    其一嘛,就是禹城的世家心怀叵测,想要借此出兵,还想削弱胡家势力让胡家先出兵。至于为什么他们明知道这会让朝廷军队有名正言顺出兵的机会,还要诱惑胡家的儿子对朝廷军队出手,大概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把朝廷的军队当做大患吧,兵力的对比确实是太过悬殊了,禹城鼎力的几个世家任何一个世家说不定都能拿出比赈灾军队更多的兵力和粮食,此为轻视。
    其二呢,当然是胡家有家贼了,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说的就是这个了,家贼之所以要这么做是要逼胡家家主一把,同时也是为了胡家的权势。
    其三,安临估摸着亭瞳也在这里面掺和了一手。很早之前安临就在丹林郡安排了暗卫探子,离开军队出来浪之前,安临是把这些探子都留给了亭瞳和信竹。朝廷军队不能把太多的时间放在等待时机上,那就只能创造时机了,此计于朝廷军队有利,亭瞳信竹那边能够守株待到兔,那必然是对这个情况心知肚明甚至有推波助澜的。
    经此一事,禹城那边显然是已经不打算与朝廷维持表面和平了,纷纷调动军队。
    浩浩汤汤的军队从平原流入山地,安临眼看着朝廷军队分为三股,后退了一百里推入山阳道后,那三股中的两股被信竹带着悄然离开,只剩下亭瞳坐镇剩下的。亭瞳这一股有一万人,一万七千人为第二部,而信竹则是单独带领三千骑兵先行。但是因为他们把七万后勤粮草全留在了一部,所以亭瞳这边看起来有八万的人马,虚虚实实的,若非安临可以用模拟器地图观测,一下子也不敢肯定这里只剩下三分之一的主力部队了。
    “信竹这是要搞绕后突袭吗?”安临暗自嘀咕,看信竹二三两部的行军路线是绕着禹城往禹城后的平原去了。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战略,禹城军队的粮草都是在后面的城池中,断粮草是可以对其进行牵制。
    祁冬寒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他想的不仅仅是牵制。
    在丹林军队这庞然大物纷乱集结之时,仅仅带着三千骑兵绕到平原的祁冬寒观察着后方留守的兵力等待时机。
    与此同时,胡家的大将,那胡家二爷已经出兵向山阳道,“吾胡家胡鹏颂,朝廷来将何人,报上名来!”
    且不说这叫阵让安临梦回老三国,她虽然相信金卡的能力,但是难免还是有点担忧的,在担忧之余,安临看到亭瞳并不回应胡鹏颂的叫阵,在山阳道筑起关隘,让士兵以方圆阵布阵,并且故布疑阵,转攻方为守方。
    本来应该绕着禹城打守城战的丹林军成了攻方,亭瞳这一部则是借着山阳道两山交夹的地势打起了‘守城战’。
    “未打就守,还摆这玄龟阵龟缩起来,朝廷派来的将也太没气性了点。”胡鹏颂不屑冷哼了一声,就见不远处浓烟滚滚,有一支军队从左侧疾行而来,他脸色直接一黑,“该死的,杜家这是看朝廷军队不堪一击,不等我们分出胜负就想来分一杯羹了,哪有这样的好事!”
    作者有话说:
    第154章
    “军师, 我们就一直在这守着吗?”一部军营中,祁冬寒留下的亲卫请示道。
    祁冬寒带兵离开后,倪惊澜如果只用一个修撰的职位领兵难免无法服众, 她就临时领了一个军师的职位,因此率下的士兵都称她为军师。
    “在祁将军那边发动三次突袭以前,示敌以弱, 坚守山阳道。”倪惊澜说道,在军队原地筑起的营寨上眺望远处黑压压的敌军军营,以及更远处尘烟朦胧的禹城城郭,系在束发上的两条飘带被风吹起,别有一番笃定风流之态。
    “是!”
    “两侧山上的滚石可已备好?”
    “备好了!”
    “好。”倪惊澜颔首,重新将目光投向两军飘扬的军旗上, 轻轻吐气。
    其实她并不是完全就像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笃定平静。再怎么惊才绝艳天纵奇才,倪惊澜也还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这更是她第一次站在战场上, 作为一个统领者站在这里,而与她合计操持这场三万对十五万战役的,也同样是个差不多年纪的青年将军。
    但是在心下为战局担忧之余,倪惊澜站在这里, 心中又别有一番开阔旷达之感, 仿佛回到老师庭院中,在两位老师的教导下推动沙盘上的兵马厮杀, 战场的一兵一卒都化为了兵书上的一字一句, 又从一字一句变成沙盘上的土偶。
    倪惊澜没有与任何人说过,除了在书塾学习科举经史之外, 她其实还有两位老师。那两位老师是一对夫妻, 乃是她在良乡洞湖垂钓时遇到的隐士, 一位精通治世经学,一位精通兵法战略,她的字就是两位老师所起,女扮男装的工具也是老师所制。
    攻打丹林郡的战局,她曾在沙盘上与老师模拟过许多次,同样也试过不下十种战略。
    与此同时,胡鹏颂作为胡家大将,打的是猛攻将其攻下的主意,派了一万人令其对朝廷守军发起进宫,但是那方守军占了地利,死死守住山阳道,而且还滑不溜秋地很,先是派出三千人,以刁钻的战法骚扰胡军两翼,其他军队躲在筑起的墙后放箭,待到胡鹏颂调整两翼让骑兵发起冲锋杀敌时,那三千人见势不妙又迅速撤了回去,胡军的骑兵去追上三千步骑兵,山阳道上却滚下大片滚木拦住胡家骑兵的马蹄。
    这第一回交锋,朝廷守军损失步骑兵一千多,以步兵为主,胡家军队则是损失了有三千多。
    这让胡鹏颂立刻意识到自己小瞧对方了,立刻转变战略,让弓兵放火箭袭击守军营地,火箭确实是引起了一些骚乱,但是守军的粮草显然是不在此处,加上山阳道口的两边山体构建出了火箭射不到的死角,这箭雨并没有造成胡鹏颂想要的效果。
    反倒是西北风更利于守军那一方的弓箭射出。
    这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胡鹏颂在第一次交战试探地攻击了两次都没有取得成效后,碍于旁边虎视眈眈的杜家军队,在碎石林后驻扎了下来,以免被杜家军队偷袭。
    “你们倒是来得挺快。”
    杜家的将领笑面如虎,“我们丹林士族向来同气连枝,我当然是来助将军一臂之力的。”
    胡鹏颂哪里会信这鬼话,哼了一声,知道杜家军队出现在这里,禹城中必然已经同胡家开始扯皮,心中对其他家族更加厌烦,更加……想让丹林掌握在胡家手中,至于一个世家一个声音。
    禹城中的情况也确如胡鹏颂所料的那样。
    杜麻郭沈等家‘听说’胡守真的事情后都派人来了胡家,先是慰问一番,然后不怎么真心地问胡家打算怎么办,如何应对朝廷军队之类的……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话。
    胡家家主则是借口丧子之痛身体抱恙,让胡家其他人以及陈群青出面接待这些别有用心的人。这可以算是陈群青第一次作为胡家谈话人物、也是胡家家主的女婿出面,一步三咳,拖着一副病弱的躯体游刃有余地挡回杜麻两家的试探和插手的野心,然后又在结束谈话后让人暗中半路拦住郭沈家的人,把他们请回来,以杜麻两家已经结盟的情报,促成胡家与郭沈两家的暂时结盟。
    在这战局与禹城形式风起云涌的变化之下,有一个人可以说慌得一批。
    那个人就是与全家一起逃难到丹林郡禹城来,想着在乱世初显时先投靠一方势力苟命的池子昂。
    他与一家人逃难来到禹城已经有一个来月了,在面对禹城各个世家的招揽收拢下,以及观察过各家施粥后,他最后选择了陈群青,不是胡家,而是陈群青个人暗中的收拢,这主要的原因还是其他家要的是青壮年,压根不要老弱妇孺这些再乱世中拖后腿的百姓,池子昂穿越后的爹没有放弃家人加入其他家族,而池子昂自己呢,也没法在两个小萝卜头一声声哥哥中放弃他们一个人去苟命,所以多方面考虑后选择了陈群青。
    至少陈群青能苟啊,这种苟除了体现在他自己见势不对就跑路以外,也体现在他出动军队也很慎重,前期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就绝对不会自己派兵打头阵,算计时能用胡家的兵力也不会损失自己的兵力,所以池子昂觉得跟陈群青的话前期好歹也不会作为炮灰死得太早,在这么一段时间里足以他体现自己的价值从炮灰变成重要一点的人才了。
    但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才来禹城没多久,禹城居然就开始打仗了?
    他对这场仗根本没有一点印象啊!或者说池子昂的印象中就没有朝廷在北方受灾的时候派出什么人赈灾过,朝廷自己都自身难保呢!他印象中只有北方士族借着这次大旱直接收下了鹤县邑台郡岚台三地……还是说这场战役太小了,历史中连记都没记?
    ——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明天就被揪到战场当炮灰了!
    救命!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啊!
    池子昂抱头无声呐喊,但是没绝望多久就被庄子的管事叫过去了,“那边那个,池子昂?别在那偷懒,过来列队挖井了!”
    池子昂身体一僵,只能听话地过去干活。
    其实平心而论,陈群青还算是可以了,至少招人的时候妇孺也都收下了,比起其他那些在流民中挑青壮年,让人一家分离的算是不错了,而且不论是青壮年还是妇孺都有分工,看得出是计长远的,也难怪最后会是掌握领土最多的霸主。
    不过他难免还是会有点惦记着赵东来,惦记着会奉赵东来为主公的倪惊澜。
    就在禹城前方已经爆发过第一次交锋,并以朝廷守军守住山阳道为结果的这段时间里,率领二部三千轻骑兵的祁冬寒已经带着部队从山道深入了丹林郡腹部,也就是禹城大后方的平原。
    旱灾尚且还没有蔓延到这片平原上来,这平原上有五座城,都是丹林郡的重要城镇,其中距离禹城较近的是柴桑城和金匾城,是丹林郡的粮仓,士族养军队的粮草一般都是从这后方运输的,可称作百里粮仓。
    祁冬寒与麾下三千骑兵接近平原后没有贸然出现,在山上稍作修整,等待消息。
    “山阳道第一战伤亡如何?”祁冬寒问传信的亲信。
    “步骑一千,胡军试探两番迫于杜家军队赶来没有继续,胡军损失有三千多。”
    祁冬寒牵着马亲自给自己的战马喂食粮草,摸了摸马鬃,“还有多少军队未过北禹?”
    “除去留守未动的,还有四万。”
    那就是两日了。
    祁冬寒下令部队在此修整两日,从怀里掏出舆图,目光在柴桑城和金匾城之间游动,似乎在挑选猎物。
    金匾城距离禹城更近,两日后那四万军队也就堪堪走远,袭击金匾城风险大于柴桑城,但是最后,祁冬寒选定的依旧是金匾城。
    [金匾城守将,佟义,乃胡家守将,胡家孙婿,擅弓射,好大喜功。]
    记录着守将信息的纸条在祁冬寒掌心展开,这是早早潜入丹林调查的谛听传来的,祁冬寒看着这纸条笑了一下,面容又很快冷峻下来,计算着我军粮草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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