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两人刚酣战完毕,陈曦伸了伸懒腰,打开房门吩咐下人进来,“二少爷醒了没有?二少爷留洋回来多少有些时差,这个时辰应该还在熟睡,你们可要小声点,不要吵到了他。”
    二奶奶越是对二少爷如此体贴,下人们越是替她不值,精神头都提不起来。
    陈曦好笑道:“一个个的怎么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难不成二少爷昨夜折腾你们端茶倒水,你们没睡好觉?也罢,索性今日我这里没事,一会你们倒着时间休息一下就是。”
    虽然她们曾经看不起二奶奶,觉得她连二少爷的心都笼络不住,觉得她不如大奶奶讨人喜欢,可现在她们却觉得二奶奶也太可怜了。
    而且大奶奶已经不值得她们尊敬。打个不那么恰当的比方,她们羡慕那些交际花,却厌恶那些纯粹□□的妓/女。
    当初大奶奶是交际花地位,现在则成了破鞋,连她们这些当下人的也会厌弃的。
    见她们欲言又止的样子,丫鬟小玉将她们挤走,笑着道:“二奶奶真是好心,我们都谢谢奶奶了。二少爷这会还在休息,不如二奶奶先去正房陪着老爷夫人用早点?”
    这个小玉可是殷宝如花了大价钱收买住的,当然处处为殷宝如挡麻烦。
    陈曦笑笑,不再作声,反而走到院子中央石凳处坐下。
    小玉陪笑道:“二奶奶,正房用餐时间快到了,您还不过去吗?”
    陈曦看了小玉一眼,冷冷道:“我一个主人家,难道好要听从你一个下人的安排?如果不想干了,我回了夫人辞退你就是。”
    陈曦轻易不发火,她一发火,小玉立刻哑口无言,一句话不敢再多说。虽然她自认是高等下人,但再高等也只是下人,二奶奶若是较真,还真是无法反抗。
    陈曦悠悠然坐在石凳下哼着小调,房间里万行舟和殷宝如却急得跳脚。
    “行舟,阿曦怎么搞得,这么早便出来等着,就跟捉奸似的,真真让人讨厌。”殷宝如一脸满足,但脸色却带着憔悴。
    昨日万行舟吃饱了,也吃够了,如今见到殷宝如憔悴的不带妆容的样子,再看看外面娇艳欲滴的陈曦,他竟然嗓子眼有些不太舒服,噎得慌,想吐。
    万行舟脑壳疼,他昨夜这是做了什么荒唐事!竟然放着娇滴滴的妻子不要,反而和大嫂滚到了一处。
    而且大嫂平日看着不错,可不施粉黛的脸当真老了几分,也肿了几分,比起陈曦简直天差地别。
    万行舟穿戴好了,淡淡道:“走吧,我们就说纯聊天就是。若是阿曦一直等在那里,最后把大哥也等来了,那才是真的难堪。”
    女人特别的敏感,殷宝如听万行舟叫“阿曦”的时候语气特别的温柔,她的心里便泛起了酸水,撒娇道:“行舟,你是不是更加爱她?”
    万行舟看了看殷宝如若有似无的眼屎,将眼神躲了开去,应付道:“哪里有?你虽然是我的大嫂,但昨夜却成了我的女人,而陈曦却只是名义上的妻子而已,我当然对你好啊。”
    殷宝如听了便是一笑,“算你识相。”
    其实他们的对话陈曦听得一清二楚,也很想为这两人的观鼓掌。明明知道一个是嫂子,一个是妻子,这个男人竟然还大言不惭说着这种混账话。
    而殷宝如呢,被人家正牌妻子堵在门口了,却依旧还只是吃飞醋,心里一点内疚都没有,这是什么强大的心脏!
    厉害,真真是绝配男女主,不要脸配一对!
    看到万行舟推门而出,陈曦收起眼里的鄙夷,换上欣喜的神色,“行舟,你醒了?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刚回国不适应?”
    万行舟笑着走到院子里,“没有的事情,昨夜和宝如聊天聊到太晚,所以有些累而已。”
    说着,殷宝如笑着从万行舟房间走了出来,头发松松垮垮的,衣服也皱皱巴巴,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陈曦却迷茫了片刻后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们两个脸色都不好,竟然聊了整整一晚上?你们也真是的,哪怕年没见,总归来日方长,有什么话慢慢说就是,何必急于一个晚上。”
    众下人:……二奶奶你清醒一下,正常人都不会像你这样想!
    而万行舟和殷宝如则对视一眼,皆松了一口气。
    殷宝如觉得陈曦就是个傻子,完全不将她放在心中。而万行舟则有一点点的内疚,毕竟妻子不吼不闹,反而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万行舟想挽住陈曦的胳膊,陈曦笑着躲了过去,反而将殷宝如推到万行舟的身边,“大嫂脸色不好,你还不赶紧扶着大嫂。”
    万行舟此时并不想扶殷宝如,反而更想扶住水灵灵的陈曦,可陈曦都这样说了,而且殷宝如也确实身子被他折磨得不舒服,所以他只能护着殷宝如。
    陈曦见到万行舟神色,对这个渣男的本质有了更清醒认识,还真是偷到不如偷不到,如今吃进嘴里就开始腻歪了,什么玩意儿。
    一行人进入正院时候,姿势比昨晚更加诡异。
    陈曦见万行云看向殷宝如的眼神不善,她帮着解释道:“大哥您别误会,昨日大嫂和行舟秉烛夜谈一晚而已,没有做其他事情的。”
    “您也知道,他们是多年的朋友和同学,年不见难免话多,咱们两个都要暂时靠后站。昨夜我是早早睡了,也很庆幸早睡,不然今儿也要跟大嫂、行舟一样,脸色有些差,模样都不如往日好看。”
    陈曦轻声说话时候还捂嘴笑着,一派天真烂漫,完全没有多想的意思。
    可在座其他人可都是过来人,看到万行舟和殷宝如的神色,再仔细闻了闻两人身上复杂的味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第243章
    陈曦一脸懵懂纯真的样子,连万老爷万太太都看不下去。这里所有人都明白的事,却只有她不明白,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没有经过人事。
    想起小儿子新婚之夜连圆房都没有便远赴重洋,又看看殷宝如那轻佻样子,万太太一股怒火冲了上来,语气不善道:“老大媳妇,既然你一夜没有休息,那就不用在这边用饭了,早早回你们房里休息吧。”
    “老大媳妇你要牢记自己长嫂身份,说话办事要谨言慎行才不枉我们疼你一场,知道吗?”万太太觉得自己当初真是被下了降头,竟然觉得大儿媳妇是个好的!
    殷宝如脸色一僵,想要辩解却被万太太冷冷瞪了回去,她只能委委屈屈小声道:“是,母亲。”
    为了家族脸面,万太太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又嘱咐了一句,“没事就在房中多看书,别总在家里乱跑,没得失了体统。”
    殷宝如涨红一张脸,想反驳却不敢,只能快速退了下去。临走前,她快速看了万行舟和万行云一眼,一个埋头吃饭,一个脸色阴沉不知道想些什么,却没有一人站出来给她撑腰。
    殷宝如心里十分苦,这两个男人可是她的挚爱,关键时刻却没有人给她撑腰,真真男人都靠不住。
    而万太太往日里总夸她孝顺懂事,可真遇到事情便看出来关系远近了。若说有错,万行舟也逃不了干系,可婆婆却不舍得说他一句,只会给自己甩脸子。
    殷宝如觉得委屈死了。
    归根结底是这种女人哪怕犯了错却也不会从自身找原因,好像全世界活该围绕她转一样。
    而留在正院的人脸色也并不好看。
    万老爷见小儿子还有脸吃饭,他气得抓起一个汤勺便砸到了万行舟头上,“吃吃吃,你还有脸吃。这几年你大哥劳心劳力赚钱,你就只会在外面逍遥快活。现在好不容易回了家,不说好好过日子,办的都是什么事!”
    万行舟其实也没什么胃口,毕竟操劳一夜他更想洗澡睡觉。可没有办法,他也知道自己理亏,只能一个劲儿用吃饭掩饰不安。
    突然被一个瓷勺子砸到头上,万行舟疼得“嗷嗷”叫起来,“爸,我可是你亲儿子,你想打死我啊。”
    万太太当然也是生气小儿子不懂事,可哪里舍得让老爷打儿子,也赶紧站起来拦着,“老爷,行舟还是个孩子,你这是做什么?把他砸出个好歹来,心疼的还不是自家人?”
    陈曦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千古不变的“还是个孩子”,这个二十多岁的孩子连睡大嫂都敢,还算狗屁的孩子!
    见陈曦憋笑的样子,万行云悄悄瞪了她一眼,吓得陈曦差点噎着。
    万行云给陈曦递了一杯水,这才慢慢说道:“爸,妈,你们也别怪行舟了。只是行舟你也是,既然喜欢你大嫂,当初为什么不干脆娶了她,反而介绍给我?”
    “这样吧,既然行舟你喜欢宝如,那我和宝如离婚,你带着她远赴鹰国好了。在那里没人认识你们,从此过逍遥自在的好日子。”
    万行云自认已经足够大度了,可没想到万行舟跳脚道:“不,我才不要。宝如是我大嫂,这辈子都只能是我大嫂,我怎么能和她过日子呢?”
    “我有自己的妻子,我干嘛要找宝如这样的女人!”
    万行云:“……你不找殷宝如,那你们两个还睡了一晚上?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哥,还有陈曦这个妻子吗?”
    陈曦立刻捧场,双手捂住胸口,作出一副不可置信,受伤到了极致的样子,“什么?他们两个不是一直在聊天?他们竟然在一起睡?”
    陈曦双眸瞪着万行舟,“万行舟,你走了三年,我这三年没走出家门一步,连回娘家都知道避嫌,就怕别人说出什么不守妇道这类的话来。可你回来第一天,竟然和殷宝如在一起?你对得起我这三年的苦守吗?”
    万行舟看到陈曦这副样子,本来他觉得无所谓的心突然被针扎了一下子,“不,不是这样的,陈曦你听我解释。”
    “我之前都是被宝如蛊惑,所以才对不住你。可我现在看清了她的真面目,我觉得她和我真的不合适,反而我们两个才是郎才女貌。你放心,日后我一定对婚姻忠贞,不会再做任何的傻事。”
    陈曦:……若论不要脸,她见识过的人里万行舟还真是数得着!
    吃干抹净,然后转脸就说殷宝如的坏话,这男人但凡有点责任心都不该如此!也真该让殷宝如来听听万行舟这番渣男言论,让她脑子清醒一下,省的以为自己依旧还是那个万人迷。
    万行云都听不下去,“行舟!现在立刻滚回鹰国,再不要回来了。爸妈,你们就由着他胡闹?”
    万老爷和万太太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殷宝如让兄弟二人不和,这是什么搅家精?
    可百姓疼幺儿,万老爷和万太太虽然觉得愧对了大儿子,却也不舍得让小儿子受罪,于是提出一个折中方案,“行云啊,宝如这个女人不守妇道,该休还是要休。至于行舟,你放心,我们一定将他拘在家里好好教训,再不让他胡闹。”
    万行云闭了闭双眼,早就没报任何希望,但听到父母如此和稀泥,心里依旧还是不好受。
    外人都说他是万家长子,享尽了万家的尊荣,可他们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打拼来的。若是按照父母心意,活他来干,财产弟弟继承才是正理。
    陈曦都有些看不过去,望向万行云的目光里藏着一丝怜悯。其实这个男人能走到万家掌门人位子上,并不需要她同情,但不论什么身份地位,没有父母的疼爱终究还是可怜。
    感受到陈曦的怜悯,万行云忍不住自嘲一下,然后冲着陈曦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一切都好。
    习惯了父母的偏心,所以并不再感到痛苦,因为依赖父母的日子已经远去了。
    陈曦开口道:“爸,妈,我已经有三年没有陪陪我的父母了,想回家住几天散散心。”
    万太太觉得小夫妻暂时冷静一下也是个办法,于是笑着点头,“好好好,阿曦帮我们向亲家公亲家母带好,一会妈给你准备些礼物带回去。”
    陈曦笑笑没再说话。心中却冷笑,往日里原主那么乖巧老实,可这位婆婆却反而处处为难,甚至连她回娘家都不同意,至于陈父陈母上门也是直接由丫鬟引到原主房中,万太太几乎不会出面。
    这样哪里当陈家是亲家,和对待姨娘的娘家人有什么区别?
    等到陈曦回娘家,万行舟竟然嬉皮笑脸要跟上去,被陈曦冷冷看了一眼,这才讪笑道:“阿曦,我三年没见过岳父岳母了,也该上门拜访一下才是。”
    陈曦冷笑道:“难得你能想起自己的责任,不过请您先回去洗洗身子,把你里里外外洗刷干净再说拜访的事情吧。”她面上嫌弃的神色十分明显,只差没直接说万行舟是个脏的。
    万行舟心里委屈,他不过就是三年没见心上人,所以一时情不自禁而已。如今他已经知错了,也打算改正了,为什么大家不给他机会呢?
    大哥摆一张臭脸,陈曦也如此,一个个的真是过分,一点不体谅他。
    可万行舟也不想想,他睡了亲嫂子,大哥没把他一拳打死已经是十分克制了。而老婆能容忍丈夫偷腥的,世上能有几人?
    不过很快万行舟便发现,大哥竟然让商行和管家停了他的金钱支援,让他这个公子哥不能豪奢挥霍,还不如直接死了算。
    陈曦坐着黄包车刚刚出了城,便见万行云等在路边。见到陈曦,万行云双眼便是一亮,“阿曦。”
    陈曦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里?商行不忙?”
    万行云将陈曦带的几个包裹放到自己黄包车上,然后他坐到了陈曦旁边,“忙啊,不过我也不能累死。你放心,够咱们花几辈子的钱我已经存好了,其他的随缘吧。若是他们嫌弃我赚钱少,他们自己赚好了。”
    陈曦见万行云一副光棍样子,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瞪了他一眼道:“你啊你,有的男人恨不能为了事业抛妻弃子,你倒是舍得那份偌大家业。”
    万行云见陈曦笑,他双眼也眯笑道:“还不是你惯的我,你若是大手大脚花钱无数,我当然拼死拼活赚钱。可你一年也花不了几个钱,我赚来给谁花?”
    陈曦白了他一眼:“胡说八道,谁要花你的钱。”
    万行云悄悄握住陈曦的手,“昨晚的事情你不要往心里去,早早知道他们两人的人品,咱们也能早一日解脱。”
    “我刚刚已经去了报社,明天就把离婚声明登在几个销量最大的报纸上,从此我便和殷宝如没有任何关系。”
    “阿曦,你也登离婚声明好不好?万行舟不值得你付出。我们去北平,或者去港城重新开始,好不好?”
    陈曦抿嘴不言,对于以后她还没想清楚。但她不想这样简单放过万行舟和殷宝如,当年他们亲手弄死了原主,现在不让他们跪着叫爸爸,陈曦哪里能甘心!
    见陈曦不说话,万行云也不再紧逼,反而主动岔开话题,“我之前提到一位鹰国来的名医,一会他坐车到你家中。有他出手,叔叔的病你不用担心,一定能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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