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绵忙起身应了。
    荣晟帝宽解母亲,“孩子还小,吃一堑长一智。”
    郑太后道,“还不如阿烺明白,就是犯傻。”
    令禁卫军按律处置。
    第66章
    殿下
    正文第六十七章
    郑家这件事,荣烺私下还单独同郑锦说了一声,“大表哥怎么这么傻啊?禁卫当值还敢饮酒。”g
    郑锦乍听这话,十分羞愧慌张,“真的么?我祖父祖母在家总说,大哥在禁卫军当差,定要用心才行。”
    “看来他是没听进去。昨晚皇祖母让宫中当值的内阁大臣、还有宿卫的楚将军、尚宫局尚宫、内侍省内侍一起查检当值禁卫,正抓他个正着。”荣烺也很同情郑锦,“我悄悄告诉你,你知道就成了。也不用往心里去,这也不是你犯的事儿。”
    郑锦绞着帕子,“我哥怎么这样儿,在家多少酒喝不得?”
    “谁说不是呢。”
    郑锦觑着荣烺的神色,就想给大哥求个情。荣烺也瞧出来了,跟她说,“这怎么求情?朝臣、内官都知道了。与其叫人说仗着家势循私,还不如光明正大罚了,把这事揭过去。”
    郑锦想想,也是这人理。毕竟,宫中安危不比旁事。
    郑锦说,“祖父一直病着,知道这事还不晓得要如何生气。”
    “也不用太生气。年轻时犯错不算什么,以后改好了,人家还得说浪子回头。”荣烺主要觉着郑衡有点傻,当然,若能吃一堑长一智,也是郑衡自己的福气。现在看,是有些纨绔的。
    郑锦终是有些郁郁,荣烺开解她好半晌。
    荣绵自万寿宫告辞而出,回自己宫。荣晟帝也要回去休息,看他似有心事的模样,遂道,“阿绵与朕同乘吧。”
    荣绵与父母都很亲近,先上前服侍父亲上车,之后他也踩着矮凳登上去。荣晟帝坐主位,荣绵在边儿上陪坐,荣晟帝说,“是不是答的不合你皇祖母心意,有些懊恼。”
    荣绵说,“先生教儿臣功课,说要仁爱。儿臣想,郑国公病着,皇祖母也上了年纪,郑衡这事,略轻些处置,算是给郑家的恩典。可儿臣看皇祖母,全无循私。父皇您也没坚持……”
    “没坚持什么?”荣晟帝问荣绵故意隐下的一句话。
    荣绵性情温和,侍父以诚,小声说,“儿臣看父皇想的,与儿臣是一样的,也愿意赏郑家恩典。”
    “你是说朕没坚持给郑家这份恩典,没有从轻处置郑衡?”
    荣绵点点头。
    荣晟帝道,“先生们教导的并没有错。天下人都希望有一个仁爱的君主,何况,做一个仁爱的君王有什么坏处呢?”
    “但是,仁爱,并不是一味让步。仁爱,是一种立场。”
    荣绵不解的望向父亲,荣晟帝道,“禁卫司宫闱安然,莫说郑衡是世家子,便是皇子领了禁卫的差使,倘有差错,也是该怎么罚怎么罚?不然,今儿轻儿,明儿就没人当宫闱安危放心上了。”
    “旁事皆可恕,独此事不恕。”
    荣绵更不解了,“那父皇为什么要说从轻处罚?”
    “因为帝王当仁爱,因为朕也顾念郑家功勋,更顾念你皇祖母。也因为朕知道,这恩典是赏不下去的。”
    荣绵说,“父皇知道皇祖母会秉公处置。”
    荣晟帝道,“当然。朕知此事轻重,你皇祖母更清楚。朕若直截了当的重惩郑衡,你皇祖母心里如何能好过呢?可她老人家比任何人都明白,此事不容姑息。”
    荣绵想了一会儿,问,“要是皇祖母姑息了呢?”j
    荣晟帝道,“阿烺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这事是被阁臣、大将军、尚宫局、内侍省一起查出来的,盖是盖不住的。与其循私,倒不若俐俐落落处置了。即使你祖母要循私,也循不了私,因为朝中有御史有耿直的大臣。”
    这些道理,荣绵亦明白。荣绵有些发宭,“儿臣虽与父皇同样应对,可父皇知道怎么做才对,儿臣则是真心想赫免此事。”
    荣晟帝摸摸他的头,“你还小。应对并无差错。为上者,仁爱以治天下。只要明白其间利害,择有用条陈,驱能臣治之便可。”
    荣绵说,“那明儿我让郑徽回趟家,也让他捎带些话回去,此事莫叫郑国公知晓。还有,郑衡不是外人,只是眼下着实不好轻忽,待他伤好了,另给他差使历练。”
    荣晟帝见儿子一点便通,欣慰道,“如此甚好。”
    这事最终便是按律处置的,郑衡被打了板子革了差使,开罚回家。上官也被罚了一级品阶,罚俸一年,连楚将军这位大将军,也因此罚俸半年。
    郑国公身子骨是不大成了,又请了两次太医,也不知郑徽将荣绵的话带到没有。郑太后也往郑公府赐了药,宣郑国公夫人进宫说话。
    荣绵听说后与妹妹道,“祖母一直牵挂郑国公的病情,你在祖母身边的时间长,多宽慰祖母些。”
    “我知道。”荣烺说。
    荣绵说,“郑衡留下的缺,不如问问郑家其他子弟,倘有合适的,让郑家子弟顶了,也是一样的。”
    荣烺说,“这多丢脸啊。”
    “这有什么丢脸,禁卫军里的好差使,旁人求都求不来。也就郑家,是咱们亲戚,有这样的恩宠。”荣绵觉着是好主意。
    荣烺则说,“长孙犯傻丢了差使,看郑国公面子,再给一个。我觉着挺丢脸。要我,即使有关系,也得本事过人,这才行。”
    荣绵知道妹妹要强,笑道,“哪儿就人人跟你似的。这就像恩荫的官儿,看家里面子赏的。贵胄子弟为官,多靠恩荫,不足为奇。”
    “倒是你,别在皇祖母跟前说郑衡的事了,还不够让她老人家赌心呢。”
    “这赌啥心?侄孙而已,又不是亲孙子。哥你才是祖母的亲孙子哪。”
    荣绵笑,“你这嘴,说不过你。反正你多说好听的,哄祖母高兴。”g
    荣烺点点小脑袋,跟她哥说,“你把那让郑氏子补郑衡缺的事儿跟祖母说说吧。没准儿兴许有用。”
    荣绵叫着妹妹一起去跟祖母说,郑太后听后,“倒也罢了。”并未专门点哪个郑氏子,让郑家推荐子弟。
    荣烺看祖母这样在意郑家,也想自己当初一力主张处置郑衡,是不是有些冷酷不讲情面。可她翻来覆去想好几遭,都觉着自己做的没事。
    原本宫禁安危便是一等一的大事,岂可视为儿戏!
    不过,大哥的确比她虑事更周全。
    荣烺将此事记在心里,长些经验。
    第67章
    殿下
    正文第六十七章
    郑衡之事就此揭过。
    郑锦休沐回家,家里还是问了她一回,听宫里对郑衡之事的态度。郑锦道,“太后姑祖母那里,看不出什么。”
    郑少夫人道,“这也是,太后娘娘每天多少大事忙不过来,这么件小事,也就过眼罢了。”
    郑衡是她长子,郑少夫人问,“公主说什么没有?”公主日夜守在太后身边。
    郑锦看着她娘,“公主说,我哥纯粹犯傻。不过也不是没好处。”
    郑少夫人听的稀奇,“这还能有什么好处不成?你爹险没气死。你祖父知道后,又找了两次太医。”郑锦道,“公主说,趁年轻,把这犯傻的毛病改了,也是福气。年轻时不犯错,难道还指着一把年纪去犯?年轻犯错不叫错,叫吃一堑长一智。”
    郑少夫人哭笑不得,“公主这是打趣你哪。”
    “不是。公主独自跟我说话时说的,是安慰我。”郑锦跟荣烺关系一直很好,荣烺还担心她面儿上过不对,都是私下跟她说的这事。
    “公主年纪还小。大皇子让你二哥回来,可是宽解了你大哥许多话。”
    “都说什么了?”郑锦追问母亲。
    郑少夫人大致说了说,“都说大皇子性子温厚,果然极仁善。”
    “大皇子是挺和善的。”郑锦在宫里时常与皇长子见面,不论说话还是行止,都温和有礼,平易近人。
    郑少夫人道,“你跟你二哥在宫里无事,我便放心了。”
    “这能有什么事啊。除了有点丢脸。”郑锦忍不住吐槽自己大哥,“我哥这事儿干的,憨人都干不出这样的事。”
    “你哥也不好过。晚上天儿冷,吃两盏酒御寒,并未多吃。”
    “天寒多穿两件大毛衣裳,别人都不吃,就他带手下吃酒。”郑锦道,“也亏得是咱家,倘换了旁人,怕要前程受阻的。”
    “他也是平日里太松泛。”郑少夫人把新煮的酪乳给闺女吃,“你父亲发了狠,要把他发到军前效力。”
    “哪个军前?”
    “北靖关。”
    “不是说那边冬天能冷掉脚趾头么。连帝都的秋夜我哥都受不住,他能受得了北靖关的严寒?”郑家以军功起家,郑国公年轻时还曾在北靖关历练,如今在北靖关的是郑国公次子一家。
    “你祖父与你父亲这样商议,我也没法子。”郑少夫人自然舍不得长子,可想想以后家中重任都要交托长子肩上,也并没有如何反对。
    “就是去,也等明年开春吧。”
    “我也这么说。你祖父身子也不大安稳。”
    郑锦去给祖父请安时,祖父也问她在宫里好不好。郑锦都挺好的,还让祖父看她新得的首饰。
    “这是太后姑祖母新得的红宝石,说也别白搁着,就给我们打了首饰。公主可羡慕我们了。”
    “羡慕你们什么?”郑国公倚在榻间问。
    “羡慕我们能带步摇啊。祖父,您看我这步摇,多好看。公主还太小,她使劲梳也只能梳个双鬟,只能簪很小的花钗,簪步摇挂不住。”郑锦笑的眼睛弯弯,“公主还问太医院有没有让头发长快的办法。太医院也没这样的法子,公主郁闷好几天。”
    郑国公也觉有趣,翘起唇角。
    “公主有没有再出宫?”
    “没。公主一季只能出宫一天。”
    待热热闹闹的过了中秋节,转眼再重阳,便是入冬了。
    荣烺一早就换上冬天毛毛边儿的新衣裙,准备再次出宫。每季的出宫额度,她都是早早用掉。要不是郑太后不准她透支,她估计得把后八十年的额度透支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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