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顿时响起众人热闹的欢呼声。
    荣烺也跟着鼓掌,“阿洋哥你箭术真名不虚传!”
    姜洋笑瞥她,将弓箭还给郑徽,实在手痒的忍不住,屈指在荣烺额头敲了个响的。荣烺哇哇叫痛,姜洋才不理她,快步到郑锦闺房,举手轻敲三下,声音柔的能滴出水来,“阿锦,我来了。还请开门。”
    房门从屋内打开。
    姜洋进去,见郑锦也是一身喜服坐在床头,用团扇半遮娇颜,不觉看直了眼。
    “阿锦姐,不,大嫂你今儿可真俊。”一道来迎亲的姜洋二弟姜渭爽朗的大声赞叹,引得郑锦羞涩不已,其他人则笑起来。
    姜洋已在前院给岳父岳母行礼,上科状元郎今翰林编修杨编修见他只顾看新娘子,立刻取出红包散一圈给陪新娘子的族姐妹,悄悄拽一下姜洋衣袖,“赶紧给大舅兄见礼,全靠大舅兄把新娘子背上喜车哪。”
    “小舅兄也不能忘。”另一位迎亲使提醒。
    姜洋看郑衡双手抱臂站一畔,正歪头听荣烺出坏主意,不禁心下长叹,公主殿下你知道你是哪边儿的不?我可是你亲表兄啊!好吧,郑衡也是表兄。
    就见郑衡扬起嘴角,既为难又得意的同姜洋说,“原来我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不过,为示郑重,的确不能拂你的好意。”
    令侍女搬来太师椅,大摇大摆坐下,受姜洋一礼。
    平时都平辈论交的……
    尤其郑衡还一脸长辈样的叮嘱,“愿你们互敬互爱,永结同心。”
    “是。”
    姜洋略憋屈。
    荣烺在边儿上捂嘴偷乐。
    轮到郑徽时,郑徽最是稳重,与姜洋互行一礼,互露浅笑。
    姜洋还得对郑衡抱拳,“有劳舅兄了。”
    郑衡上前,轻松抱起妹妹。一路由姜洋引路,荣烺与其他人相随,将郑锦送到姜家的喜车上。郑衡在车畔同妹妹道,“放心吧。阿洋再可靠不过。”
    荣烺则说,“阿锦姐,一会儿我就到。”
    姜洋:头一回见您这刚为难过新郎倌儿,再到新郎家吃喜酒的。
    姜洋不放心她,“殿下车驾先行,咱们就一起吧。”
    “我不跟你们一起,你们得走朱雀大街,且得绕城一大圈。我走近路。”
    郑衡与姜洋说,“放心,有我哪。你们去吧,别耽搁吉时。”
    姜洋便不再耽搁,飞身上马,朝岳家人团团一抱拳,笑着迎新妇回府去了。
    时人成亲,喜队都是要绕好大一圈路,而且,来回路线不一致,寓意不走回头路。荣烺不与喜队一起走是对的,她乘自己的马车,带着宫人护卫,很快就到大长公主府,与大家说起她如何出题目考校阿洋哥的热闹来。
    “阿洋哥为着娶阿锦姐,可是拿出真本事了,那两箭射的,刷刷,正中雀眼。”
    “你这主意,全帝都也没见过。”顺柔长公主笑,“不过,阿烺你可是咱们这边儿的,该给阿洋助阵的。”
    此话深得大长公主之心,“就是。”
    荣烺说,“阿锦姐可是跟我自小一道长大的,以后阿玥姐成亲时,我也要一样考较白馆长的。”
    荣玥险没呛了茶,郢世子夫人郑氏笑眯眯地,“那我可得跟女婿说一声,提前做好准备。”
    “嗯。那是要的。”荣烺信心满满,“以后凡我的朋友成亲,我都要如此考校,必得文武双全才行。”
    姜颖笑,“我说怎么听内务司说你让他们做好几件孔雀屏风呢。”
    荣烺豪气干云,“不多,先做了十件!”
    当场诸贵夫人表示:……
    不过,反过来想,若能娶到公主殿下都认可的贵女,且经过公主殿下的考校,那么,才名便是稳稳的了!j
    有荣烺在场,两大豪门的联姻那真是热闹喧天。以孔雀眼试新郎倌的事儿还传到官客那边,荣绵真服了他妹,听着诸人对姜洋的交口称赞,荣绵含笑执起茶盏:难得顽皮鬼也出了个好主意。
    阿洋的确真材实学。
    此事在帝都传扬半月之久,大家都觉着既风雅又有趣。
    要说最有压力的就是白馆长了,白馆长婚期在九月底,他,就如岳母大人所言,文字游戏他半点不怕,可武艺就不成了。js
    如果白馆长有半点武艺天分,依他对父族的厌恶,都不会走文举这条路。
    可以说,白馆长在文举上的天分有多高,他在武艺上的天分就有多烂。
    就是现练也来不及。
    白大将军倒不担心这个,白家有的是武艺高强的子弟,叫子弟勤加练习,尤其孔雀眼,一定得射准了,顺顺当当的帮外甥把外甥媳妇娶回来!
    现练的是颜姑娘的未婚夫陈绍陈举人,与史姑娘的未婚夫穆然穆解元,秋榜一出,穆然居首,便是竟争最为激烈的帝都秋举的新解元了。
    不过,即便优秀如新科解元,面对传说中公主对小姐妹夫婿的严格考校,那也是压力满满啊。
    第325章 灯灭之一二九
    殿下
    正文第三二五章
    “我从没听阿洋哥用那种声音说过话,”荣烺装模作样的做个敲门的动作,压低嗓音,扭扭捏捏的学着,“阿锦,我来了,还请开门。”
    一贯不苟言笑的郑皇后都笑出声,荣晟帝直接哈哈大笑,荣绵为姜洋辩解,“谁成亲不高兴啊。高兴时就这样。”
    荣烺问,“皇兄你去接皇嫂时是如何叫门的?”
    荣绵最正经不过,瞪妹妹,“世上就没你不打听的事。”
    “我还不问你哪。皇嫂你跟我说。”
    姜颖笑,“皇家规矩一行一行都在礼仪簿上写着,你到时自己去看礼仪簿就知道了。”皇家固然尊贵,喜事就是庄重多于热闹了。
    荣烺道,“反正我看阿洋哥是欢喜的了不得。阿锦姐也是,见我抬了屏风去,听我说要雀屏中选考验阿洋哥的箭术,还埋怨我没提前跟她透个信儿,好让阿洋哥提前练习。一会儿又说孔雀眼睛小,说我带去的是小眼睛孔雀。”
    郑太后笑的直哆嗦,放下手中茶盏,“该。谁叫你出这促狭主意的。”
    “阿洋哥箭术很好啊,我一直听人说他是百步穿杨的好箭术,果然名不虚传。”
    趁着这场热闹,郑徽的亲事也定了下来。
    郑夫人进宫时说的,“唐家嫡系长千金。唐家姑丈来帝都了,我去拜望姑妈,见到他家孙女,是个极妥帖周全的孩子,趁着见过这孩子的人不多,便抢先给阿徽定下了。”
    郑太后颌首,“唐家家教一向不错。难得唐琼肯来帝都,我还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再踏足帝都了呢。”
    郑夫人讪笑。
    荣烺问,“舅妈的姑丈,说的是唐家族长么?”
    “正是。殿下也听说过唐家姑丈?”
    “嗯。听说他曾率领乡民保卫家乡,人称血手将军。”
    “殿下当真博识,三十年前的逸事都知晓。”
    “原来唐家与舅妈家还是亲戚。”荣烺跟祖母说,“祖母,不如召唐夫人进宫,咱们说说话。”
    “也罢。我也有些年没见阿陈了。”郑太后道,“可见嫁人真要擦亮眼,阿陈什么都好,就是夫运最差。”
    郑夫人都不知要说什么圆场了。
    荣烺听的直乐,跟郑夫人说,“很少看祖母这么烦一个人。可见唐族长必有过人之处。”
    郑太后,“嗯,如果讨人厌也算过人之处的话,那唐琼可算登峰造极了。”
    荣烺哈哈大笑。
    荣烺有些奇怪的问郑夫人,“舅妈,为何先给阿徽哥定亲,不是给阿衡哥定亲呢?阿衡哥是长兄,就是按次序也该阿衡哥为先的。”
    郑夫人直接被问住了,她总不能说家里是想让长子尚主,毕竟公主年少,总还得过两年才好议亲。
    郑夫人素来伶俐,立刻拿出说与外人听的理由来,“我也是想先给阿衡说亲的,不过前两年给他占卜过,他这亲事不能急,高僧说他晚些成亲方有良缘。”
    “原来是这样。”荣烺很为郑衡惋惜,“阿衡哥好可怜啊。估计再过两年,他就要成老光棍了。”
    郑太后郑皇后郑夫人齐齐惊愕的说不出话,荣烺以为她们是不懂“老光棍”的意思,便善心的为她们解释,“这是民间的说法,是指年纪很大都没娶到媳妇的男人,就叫老光棍。”
    身为郑衡亲娘,一想到“老光棍”三个没前途的大字咣咣咣贴到自己还算能干的长子身上,郑夫人都想干脆直接厥死过去算了。
    郑太后索性将视线移向窗外秋光。j
    郑皇后说,“阿烺,你是公主,咱们说话得文雅,这是很伤人的话。你想,阿衡眼瞅着弟弟妹妹都成亲了,他还没着落,本就很难过了,你还这样说,他不就更难过了么。”
    “不会的。阿衡哥才不会在意这个。要是他难过的话,舅妈,你让他来找我,我开导一下阿衡哥,他一准儿就好了。”
    郑夫人精神百倍应下,“好啊。”
    有时觉着公主尚不解情意,有时又觉着俩孩子关系不错。
    哎,真叫人愁的慌。
    郑夫人不想再说自家事了,连忙换个话题,“听说殿下给今科新举子,唐家公子送了一头大青牛。”
    “是啊。舅妈也知道了。”
    “已传遍全城了。”郑夫人不解,“唐家公子又不是解元,殿下为何给他送牛呢?”
    荣烺笑眯眯的说出其中典故,“因为去年唐公子中秀才后就放话说,今科秋闱必榜上有名,我看他自信非凡,就说他要今秋中了,便送一头牛给他。”
    郑夫人惊愕过后笑了起来。公主做事总这样出人意表。
    郑皇后道,“今年人才格外多,昨儿长公主进宫,秋闱榜单上也有一名宗室子弟在榜,是楚王家的孙辈。”
    “是荣柒。”荣烺道,“他是楚王的第七个孙子,之前在官学读书,成绩一直不错。不过,最好的还是穆然。”
    郑夫人见荣烺对桂榜举子这般了解,心下非常敬佩。
    荣烺剥个葡萄吃,“还有一位新举人,姓薛,单名一个潼字。之前在禁卫做过小兵,考过武举,位在榜上,做了一段时间郊外太平县县尉,又辞官考文试,如今顺利上榜。今年才二十三岁。看着履历有些乱,但这样乱的履历还能这样年轻就中秋举,必是一位才士。”
    郑太后道,“且看他们明年春闱成绩吧。”
    郑夫人回家,把公主那“老光棍”的评价告知了长子,郑衡哈哈大笑,郑夫人被这三字打击的信心全无,“你还笑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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