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衷看完就明白了,《请君入瓮》火成这样是有原因的。男女主的人设实在是太带感,女主是个娇纵风流十分爱撩的大小姐,男主是个傲娇冷淡要人哄的清贫大学生。这两人一个16岁一个17岁,但是性张力却比两个成年人还要绝。再加上余温这行云流水的细腻文笔,后劲实在是太大了。
    最新的一个章回,是男女主异地phone  sex,男主去洗手间自慰。曲衷正看得津津有味,却断在“他射了”这三个字上,后面再也没有了。她顿感百爪挠心,恨不得立刻钻进余温的存稿箱去看后续。
    中间有几个需要付费才能看的章节,曲衷也是不带一点犹豫当场充钱。看完直呼这钱花得太值了,好他妈会写。
    曲衷都想和其他读者一样在评论底下留言催更,字打到一半她才冷静下来。记起来自己是个辩护律师,而这篇文的作者就是她的当事人。再去定睛看了一下,曲衷发现最后的更新时间已是一个多月之前了。
    前面一直保持着稳定的日更,可因为被举报,余温现在已经断更一个多月了。
    曲衷当机立断,拨通了余亚岑留下的余温的联系方式,准备约她见一面。
    曲衷没有让余温来律所,而是选择了红石路的一家咖啡馆。曲衷的母校H大和余温就读的D大都在申城C区,两个学校离得很近,就隔着一站地铁。红石路是横亘在这两个大学中间的一条网红街,沿路很多布置得颇有品位的咖啡馆,很适合打卡拍照,是这两所大学的学生约会小聚的不二选择。
    曲衷一来是觉得余温应该对那里也不陌生,二来是她不想把这么一个才华横溢的女生喊到律所的会议室,这么冷冰冰的地点,所以她选了一家名为21GRAM的店。
    一家坐落于弄堂转角,风格偏日系的独栋咖啡馆。
    下午两点半,一天当中太阳最好的时候,曲衷见到了余温。
    她穿着很简单的纯白卫衣和浅色牛仔裤,不长不短的头发蓬松地垂在肩头,身形和她母亲余亚岑一样纤瘦。
    “余温。”早已在外面的石凳上等候多时的曲衷起身,走到她面前,叫她。
    不像是辩护律师见当事人,倒像是书迷见作者,因为曲衷这会儿的嘴角上扬到失控的弧度。
    如果可以,她想暂时摈弃辩护人的身份,把笔递到余温面前,让她现在就更新,她要成为第一个幸运读者。
    当然她不会这么做。因为她看到余温那张黯然失色的脸,那种看不到任何生机的绝望,像片萧萧而下的梧桐枯叶,这种情绪太容易打动和感染别人。
    所以曲衷没有一上来就和她聊案子本身,给她点了一杯不怎么苦的咖啡,递到她跟前的时候,用唠家常的口吻和她说话:“你跟着妈妈姓啊?名字真好听。”
    结果名字的主人眼皮都没掀,像是没睡醒一样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曲衷一愣,和她想的不一样,可她还是耐心地继续找话题:“学医很辛苦吧,我听说医学生课特别多,难度也大。”
    余温抿了一口咖啡,似乎对她选的味道并不满意,略微皱眉:“还好。”
    很好,多说了一个字。曲衷欣慰接过话头,试图用她们之间的共同点把这天聊得活跃起来:“学法律也是。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叫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劝人学法千刀万剐。”
    期待着这下余温能有点反应,不料却听到她用两个字把这天彻底聊死:“没有。”
    ……这么惜字如金,她真的是那个写起文来洋洋洒洒几万字毫不费力的作者一只鱼吗?
    想到这里,曲衷认为或许可以将她作品作为突破点,所以她再次开口,以一种笃定的语气:“不过我相信你一定很喜欢你的专业。”
    这一句奏效了。余温终于肯抬头和她对视,在咖啡馆里屋传来的慵懒曲调里,反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曲衷弯了弯嘴角,实话实说:“因为我看了你的小说。里面的男主和男二都是医学生,男二和女主分享解剖课上的趣闻的时候,你把他写得整个人都在发光。很难不怀疑作者本人在上这些课程的时候,是不是也在发光呢?”
    曲衷自认她说得足够诚挚,可余温却矢口否认,声调冷到像被触了逆鳞:“你想多了,我一点都不喜欢学医。”
    ……行吧,不喜欢就不喜欢吧,曲衷放弃再和她套近乎。她轻吸一口气,直接谈正事:“我跟你说一下我对你这个案子下一步的做法。等过两天查到承办检察官,我会给他寄一个书面的不起诉申请。”
    怕她没听懂,曲衷紧跟着补充解释了一句:“就是给你做无罪辩护。”
    最后一个字落在空气中的时候,耳畔的音乐如被按了暂停键,温煦的日光投在余温身上,她像是变得透明,不可思议地看过来:“你认为我无罪?”
    曲衷的声音如咖啡杯撞到桌面那么清晰:“嗯,我认为你无罪。”
    和余温聊完,还没到下班时间,曲衷又回到了律所。
    还没坐下来喝口水,她便看见许艳茹正在办公室里面逡巡,高声喊问明天谁有空去检察院值班。
    观正承接的法律援助业务中,其中有一项就是安排律师去检察院和司法所值班。公平起见,这个工作是由所里有执业证的律师轮着来的。具体轮到谁,要看谁手头上没事。
    许艳茹这一问,大家都在推辞,有的说有庭,有的说见客户,反正就是不去。
    最后她盯上了既没有庭要开也没有客户要见的曲衷:“曲律师,那这次就轮到你去?”
    曲衷想着她刚麻烦人替她坐了会儿前台,也不好反过来推辞让她难堪,便点头应下。
    检察院值班这活累不累是个随机事件,要是那天案子少了,值班律师可能半天都没什么事情,可要是案子都聚在了同一天,那就有的忙了。
    曲衷一开始以为她是前者,所以刚到值班室的时候,还有空给翟昰发了个定位。
    不为别的,就是路过接待室的时候,想到先前这位检察官在里面满脸通红的那个样子,她觉得好玩,所以想借机再撩拨一番。
    可没等到他回复,就有一个接着一个的犯罪嫌疑人跑进来,找她见证签字认罪认罚具结书,还清一色全是危险驾驶的案子。
    翟昰在办公室收到她那条定位消息的时候,下意识地想问“你在检察院”这种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
    后来发出去的时候他改成了:“来做什么?”
    良久等不到回复,翟昰细想觉得他好像还是问了一个蠢问题。她一个刑辩律师,来检察院还能做什么?要么阅卷,要么值班,要么像上次那样,和检察官在接待室沟通案子。
    他好想撤回,懊恼为什么微信的撤回时效只有两分钟。
    每隔一会就要看一下手机,完全没办法专心工作。过了好久,才终于等到新的消息跳出来:C区哪来这么多醉驾的???
    连扣三个问号,看上去很暴躁。
    可紧接着下一句却跳脱地变成像在撒娇:值班室外面排了好长的队哦,我一直签字一直签字,手都要断了,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上。
    翟昰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笑,可能是脑补到了她发这些话时候,生动的脸,可能的动作,他简单打了两个字发出去:辛苦。
    曲衷:?
    就这就这?还真像体制内的人说出来的话。不对,他本来就在体制内啊。
    终于签完了最后一张具结书,闹哄哄的值班室归于平静,曲衷累得瘫在椅背上。
    正在她感到口干舌燥之际,值班室的门被扣响,进来的是个年轻的女孩子,穿着一身黑色的正装,手上拿着一个纸杯。
    曲衷忙端坐起来,挽回形象:“你是?”
    来人看着很面善,笑起来有深深的酒窝:“休息一下,喝杯咖啡。”
    曲衷心头一热,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她连声道谢。
    这女生把咖啡放在桌上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立在原地开始认真打量起曲衷来。那眼神没有冒犯,更像是一种凝望和欣赏。
    曲衷笑:“怎么了?”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赞美:“你身材好好。”
    她的直白让曲衷感到不好意思:“谢谢。”
    女生转身离开:原来帅哥喜欢这种类型吗?
    C区检察院一共七层,最顶层没有办公的业务部门,只有一个咖啡屋和一间大的会议室。
    就在几分钟前,顶层七层的电梯里走出来一个人。
    咖啡屋的小姑娘第一次看到这个人,第一反应是:救命好帅!
    他好像对这里并不熟悉,因为他盯着点单的墙面盯了好久,最后朝她问了一句:“有什么推荐的么?”
    “要不要试试我们最近才研发的新品,海盐太妃拿铁。”
    他点头:“就这个吧。”
    按照他点的做好之后,女生正想着怎么矜持地开口要个微信,却听见他说:“可以麻烦你帮我送到一楼的律师值班室么?”
    啊哦……小姑娘好像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却还是要体贴地问一句:“要说是你送的吗?”
    他深沉亦果断:“不用。”
    曲衷拿起纸杯喝了一大口之后,转着杯身连声啧啧:不愧是检察院,连咖啡杯都是大红色。
    刚要放低手,却有了意外收获。在写着
    “中【热】海盐太妃拿铁  半糖”这几个字的白色标签下面,还有一个手写的黑字,醒目得如同她改合同时提请甲方注意的批注:
    「翟」。
    咖啡屋的小姑娘问要不要说是他送的,翟昰想都没想就说不用,可当再听到提醒说“这上面可以写字哦,像星巴克那样”的时候,他沉默着权衡了两秒,启唇:“那……写一个吧。”
    曲衷微微一笑,把有字的一面转过去,对着拍了一张图片,发到了朋友圈。
    定位:C区检察院,文案:值班福利。
    *
    这里面《请君入瓮》的原型是《出笼》by捍刀行,我很喜欢的一篇文,可惜坑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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