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的感情线崩了,接连就会影响男二三的戏份。
    这么一想,任务岂不是失败了?
    钟月做梦都在忧愁这事儿。
    她中途醒过一次,迷糊地看到一群穿着白衣的人在身边,顿时就晕了过去。
    她以为是白无常来了。
    付荣不会节制,一高兴就把人摁在床上四个小时。
    凌晨四点半。
    他睡醒了,正要离开钟月的小屋。
    他在床尾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决定把她一同抱去洗澡。
    将她从凌乱的被褥里一扯出来后,他知道她说的感冒是真的。
    她发高烧了。
    陈文清出门上班前,发现客厅没有亮灯,桌上没有香喷喷的早饭,也没有钟月的身影。
    在她的认知里,钟月不是一个会睡懒觉的人。
    她去了钟月的房间,只是从门缝看一眼里边,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在她还不明白钟月的疲态是从何而来时,单纯地以为是没有睡好。
    但自从领教付荣的无底线,她便明白发生在钟月身上的反常,都显得是那么的正常。
    陈文清走上二楼,看到付荣的卧室门是开着的。
    她慢慢走过去,担心会看到一些无法入眼的事情,所幸没有。
    房里有三个白褂医生和两个护士围在床边,而付荣则坐在不远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玩着手机。
    这么大阵仗?
    钟月是怎么了?
    陈文清直接走进去询问,才得知钟月发烧了。
    她看着护士给钟月扎针输液,神情冷冰冰地说道。
    “这个世道,坏人总是比好人多。”
    付荣本是心不在焉地用手指在主页面左滑右滑,一听陈文清的讽刺,就放下腿走出了门。
    人走了清净。
    陈文清坐到床边,握住钟月被子下的手。
    她听医生说钟月不仅发烧了,其他地方也受伤了。
    她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愕然地问道。
    “他打她了?”
    三位医生均认为使用“性虐”一词,会使那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大人物心生不满,从而不益于他们的职业生涯的发展。为了能够继续服务这位大人物,他们换了一个委婉的方式回答。
    “只是一些小面积瘀伤。”
    陈文清用质疑的眼神将他们看一遍,就知道他们在说鬼话。
    前一阵子钟月刚挨了一拳,至今未过多久,如今又添新伤。
    她深吸一口气,满脸愁容地望着床上这个可怜的女人。
    外人走后,陈文清把房门关上,亲自去查看病人的伤势。
    当她见到钟月身上所留下的不堪入目的痕迹,震惊与憎恨融合为一团泛着蓝色光芒的焰火,不留情地烧红了她的眼眶。
    她猛然想起钟月手腕上的勒痕、走路不适、热天穿高领衣服,以及钟月对付荣的前后态度的转变。谈及付荣时,钟月不像最初那般热忱,而是越发的沉默,甚至暗示道:或许付老板并不适合您。
    原来在早些时日,钟月就已陷入不幸之中,说不定就是从那一次逃跑开始的。
    到了这个时候,种种被她忽视的蛛丝马迹一一浮现。
    她才意识到自己仿似成了帮凶。
    沉重的懊悔如同灌进肺部的积水,使她像一个四肢僵硬的溺水者,在挣脱无效的情况下最终失去气力,沉静地接受死亡的邀约。
    陈文清报警了。
    她似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局促不安地在大门徘徊。
    过去十分钟、二十分钟、四十分钟,直至她心灰意冷地回到钟月的身边。
    她报警,是心存侥幸,希望真的有那么一个执法者能使坏人伏法。可那都是痴人说梦。
    不出所料,付荣知道了报警的事情。
    他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向陈文清发出诘难。
    他用着粗俗的言辞与狰狞的面孔,指着她的鼻子说道。
    “报警抓我?你和你爸一样蹬鼻子上脸是吧?要不要我把人揪起来,让你问问她被我干得爽不爽。”
    付荣说到做到,作势要上楼,而陈文清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喊道。
    “我不许你动她!你不要动她!”
    付荣只是稍稍用力,便解除了陈文清的桎梏,甚至大言不惭地说道。
    “她会这样,不都是你的错吗?如果你一开始就老老实实地给我干,哪会儿有现在这么多事儿?”
    陈文清无话可说,咬紧牙关瞪着付荣,似恨不得拔了他的一层皮。
    付荣的神情不似方才那般暴怒,而是慢悠悠地解开领带与袖口,一边欣赏陈文清无能狂怒的憋屈样,一边不屑地嘲笑道。
    “你最好不要惹我。我生气了,就会把气撒在她身上,到时候你等着收尸吧。”
    两人在楼下剑拔弩张的气氛,并没有被付荣传染到卧室里。
    他看到钟月醒着,脸上的嚣张瞬间消失得了无痕迹。
    她好似醒了很久,一直在等待着他。
    他坐在床边,莫名地感到紧张,过了好一阵子,摸到手心出汗,才缓缓开口说道。
    “我忍不住,你懂吗?”
    钟月看到付荣微微弓起的后背,不禁在想一个受害者是如何变成一个施暴者的。
    她觉得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毁坏他的童年,拆解他的人格,再把支离破碎的他丢弃在外,让他独自东拼西凑出一个所谓的“自我”。
    那场大火烧死了一位邪恶的母亲,也烧死了一个纯洁的孩子。
    回顾付荣的童年时期,他的身边没有一位女性是心存善意。
    以至于脱离那个魔窟之后,长期处于弱势的他急于快速地融入正常的社会之中,却不知脆弱的灵魂仍被死去的亡灵所挟持着。
    他没有得到正确的教育,所以扭曲了性概念,并对任何一个靠近他的女性采用更加暴力手段,将幼时未曾有胆量作出的反抗如数施加在她们身上,好像这样才能使他那幼小的自尊心得以修补。
    他自认为这样的做法,可以减少他的痛苦。
    但是他察觉到身心渐渐开始麻痹,无计可施的他只好变本加厉地折磨他人,却仍旧难以寻回那种报复的快意。
    在他精神衰弱的时候,总能看到一个飘忽的鬼影。
    他知道那是谁。他咆哮着驱赶它,由此成了一个佯装正常的疯子。
    没错,钟月同情付荣。
    他所作所为是有迹可循的。
    难道她是在为他辩解吗?
    不,她可不是玛利亚。
    救赎的事情让闲人做去吧。
    她认为,有病就该吃药。
    妄想他人的拯救,倒不如自救。
    要想相安无事地呆在一只老虎身边,就得学会观察它的一举一动,一颦一蹙,否则只会被吞得连渣都不剩。
    她看得出付荣内心的矛盾每天都会上演一出好戏。
    反复无常的性格就是有力的佐证。
    他怀疑每一个人,尤其是善待他的人。
    毕竟老虎是一头生活在弱肉强食的社会里,只晓得对盯上的猎物进行捕杀,无需拥有分辨是非对错的能力。
    钟月坐起身,本想喝口水,但是她挪了挪屁股,随即叹了口气。
    付荣扭头看她,问道。
    “怎么了?”
    “我好像弄脏了您的床。”
    “什么意思?”
    “我来大姨妈了,对不起啊。”
    “为什么道歉?”
    “这是您的床…”
    “你觉得我换不起一张床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的卫生巾放在哪儿?”
    “在书桌的左边的柜子里。但是吧,我好像用完了。”
    付荣看着钟月尴尬的笑容,抿了抿嘴。
    他敲响陈文清的房门,直接伸手索要。
    “卫生巾,给我。”
    陈文清翻了个白眼,转去拿了一包夜用和日用的。
    付荣看到对方拿出的药盒,便疑惑地问道。
    “给我药作什么?”
    “她第一天会痛经。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无所不知的总裁先生。”
    付荣懒得回嘴,转身走人。
    回到房里,他看到钟月在拆床单的一角,怒火一下就冒出来了。
    “滚去洗澡。别碰我的床。”
    钟月拖动输液架,老实地走进浴室。
    她知道付荣在门外,却不知道他守着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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