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问点点头,坐在床边,握着奶奶的手,“奶奶,你快点好!我带了好多好吃好玩的回来给你。等你好了我带你到彩虹岛去,那里一年四季都不会冷,你就不会再犯病了。”
    奶奶想笑,一张嘴又引起咳喘,只得作罢。
    过了会儿,稍微平复了下呼吸,“你这孩子,从小就是个有福气的。”
    奶奶目光扫过路远征,表情看起来更欣慰了,“小征也是个好孩子,会疼人。”
    说一句,得喘一会儿,“你们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许问有些纳闷,为什么一年多前,许家人对路远征还横挑鼻子竖挑刺,这不满意那不满意,不过短短一年时间,而且中间没见,一回来,都夸他疼她。
    哪看出来的?
    怎么看出来的?
    不能说路远征对她不好,可是在许问眼中,路远征是个闷葫芦,多数的好都埋在心里体现在行动细节上。
    纳闷归纳闷,也只能在心里腹诽,对着奶奶点点头,一脸幸福的笑:“嗯,他对我很好,奶奶你放心!”
    尽管看见许问,奶奶也很高兴,可只坚持着说了几句话,就咳到受不了,听着到要喘不过来气,吓得许问不敢再让她张开。
    正好赶上医生查房,把许问他们训了一顿。
    “病人现在这种情况,尽量少说话,少活动。”
    许问也没想到奶奶会严重到这种程度,垂下头,有些内疚。
    内疚让奶奶说这么多话。
    更内疚没在接到许家的信时就赶回来。
    许家人那么心疼她,没大事不会提让她回来的事。
    原来给奶奶过生日是借口,真正的理由是奶奶生病了想让她回来看看。
    可她没有回来。
    许闻安慰她:“你现在回来也不晚。”
    许家人提那一句想让她回来给奶奶过生日的话是怕许问错过见奶奶最后一面。
    还好,奶奶现在还在。
    等医生离开,二叔也回来了,他只打了一份饭。
    二叔见许问盯着自己手里的饭盒,解释:“你奶奶现在不能吃饭,怕呛着更麻烦。”
    许闻小声补充:“医生不让吃,得输营养液。”
    许问这才点点头。
    吃过饭,让二叔回家休息,他们三个留下。
    奶奶睡着了。
    “奶奶还能好吗?”许问坐在床边看着奶奶,问许闻。
    许闻摇摇头:“医生让准备后事了。好了能撑到开春儿,不好的话……”
    他没说话,许问却听懂了,不好的话说不定就哪天的事。
    许问跟奶奶相处的时间不算多,但她很喜欢奶奶,总觉得奶奶特别睿智豁达。
    每次许问憋屈心烦,跟奶奶聊会儿天心里就会痛快很多。
    路远征站在许问身边,见她掉眼泪,从口袋里掏出帕子递给她。
    他随身装手绢,基本都是为了许问,他自己是不用的。
    军营里的糙汉子们哪这么多讲究?汗水流进眼里也不过是袖子抹一把。
    许闻轻叹一声:“生老病死不由人。奶奶今年七十三了。”
    在魏庄公社,有一句不知道什么时候传下来的俗语“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
    就是说,老人七十三岁或者八十四岁是个槛。到了这个年龄十之八九要没。
    晚上许秋石来替班。
    许问表示想跟路远征留下来着守着奶奶。
    许秋石不同意,“你们刚回来还没休息好。家里还有个孩子得照顾。再说,你们乍然上手,也不知道奶奶的情况,到什么点该干什么也没数。过几天再来。”
    许闻也被许秋石轰了回去:“春生还小,小青自己带他太辛苦,你回家帮衬着点儿。”
    一直到家,许问都闷闷不乐。
    “我知道生老病死无常。我自己也经历过死亡。但,还是会难过。”
    路远征也不知道怎么开解她。
    他见惯生死,每次战友牺牲都还会很难过,别说许问只是个普通姑娘。
    沉默良久,只说了一句:“不管如何,你还有我。”
    许问依偎在他怀里,点点头。
    不管许问怎么难过,日子还得过。
    尤其是他们一家三口是卡着过年的时间点回来的,眼看离过年没几天却还有一堆事要做。
    都回村了,总得去看看路远征的叔伯。
    虽然许问对他们有意见,但他们到底是路远征的叔伯。
    一家三口拎着礼物先到大伯家。
    大伯留下他们吃午饭,顺便把小叔小婶也叫了来。
    许问琢磨着,大伯是怕他们不愿意去小叔家,想说和下。
    虽然时隔一年,叔婶看见许问还是有些心虚。
    路远征一一喊了人,也让冬生叫了爷爷奶奶,但是许问没有叫,路远征也不提。
    她其实挺小气的。
    他们联合在一起毁她名声,她无法做到心无芥蒂。
    席间大伯主动开口:“征子,这杯酒我给你和问问赔个不是。你把老婆孩子托付给我,我没照顾好他们!”
    路远征没动,侧过头看了许问一眼。
    许问开口:“大伯,你是个明事理的人,也没做错什么。不需要道歉。”
    意思是谁的错谁道歉。
    大伯先看向小叔。
    小叔忙端起酒,学着大伯开口:“是小叔的不是,一时猪油蒙了心。让问问跟冬生受委屈了。”
    这次路远征开口了:“小叔,我还叫你一声叔是看在我爷爷面子上。冬生的事不管怎样,我得谢谢你们帮我照顾他了一段时间。但许问的事,你们还欠我一个解释。那会儿我就算真死了也还尸骨未寒。你们就造谣我媳妇克夫,是要逼死她?这么做,不厚道吧?我爷爷应该不是这么教你们的,最起码不是这么教我做人的。”
    小叔小婶包括大伯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那会儿只想着不愿意要冬生这个负累,可谁也没想到路远征还活着,更没想到冬生根本不是路远征的儿子。
    小叔小婶说了不好好话,包括大伯娘。
    路远征神色一直淡淡,没不尊敬他们这些长辈,只是明显疏离。
    吃过饭,路远征跟冬生牵着许问回家。
    大伯大伯娘还有小叔和小婶,把他们送到院门口。
    一家三口说了再见后,谁都没有再回过头看他们一眼。
    大伯轻叹一声:“让你们眼皮子浅!这个侄子以后是不会跟咱们亲近了。”
    大伯娘撇嘴咕哝了一句:“不亲就不亲吧!他一年也回来不了一回。亲和不亲区别不大。”
    小婶也点头。
    小叔没说话。
    大伯目光一一在他们脸上掠过,重重哼了一声,留下一句“头发长见识短”甩手进屋。
    许问跟路远征有空就往医院跑,不去医院也是陪着朱美珍去置办年货。
    许秋石跟朱美珍都说路远征两口子在家呆不了多少时间不用买很多吃的,让他们到许家一起过年。
    许问跟路远征当然也愿意,但是年货该买还是得买。
    总得买些对联纸写对联,买几身新衣裳,或多或少备些瓜子糖块,还有烟花爆竹。
    另外还得准备送年的礼物。
    魏庄流行女婿给丈母娘送年。
    就是过年前备一些丰盛的年货送给岳父岳母。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纷争攀比。
    每年到了这时候,就是丈母娘们的高光时刻,特别喜欢串门。
    说不了三两句话就是“我闺女昨天刚来送了年。送了两只鸡……”
    说白了其实就是四处显摆。
    她们串门也很有讲究,一般就喜欢去家里有儿媳妇儿的人家显摆。
    儿媳妇不光不给婆家买,还得从婆家拿了往娘家送。
    要么是把人领回自己家,然后把女婿送的年货摆在特别显眼的位置等别人问,就算别人不问她们也会找机会提一嘴。
    每次听丈母娘们显摆,当婆婆的都特别不是滋味。
    也不是当丈母娘的故意使坏,主要双方积怨已久,说来还是封建思想害人。
    在农村重男轻女现象严重,家里有女孩的总会被鄙视。
    有些人家要四五个孩子就图一个男孩。
    平时忍气吞声,也就过年这时候能挺直腰板。
    尤其是四五个女孩的人家,一个女儿送一只鸡还得四五只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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