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

    他不置可否,食指一勾就要拆开包装。

    “我还以为你像马修一样喜欢把它们放进柜子……哦,对了,刚才我还在你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些……”

    我搂着他的脖子,尽量用不那么尖锐的措辞来叙述我的最新发现,“奇怪的东西。比如我写的电话号码小纸条。”

    亚瑟原本流畅的动作一阵停窒,安全套亮晶晶的包装从指间滑落。不等我再说些什么,他保持着将我托离地面的姿势,从浴室一路滴水地移回床头。

    我陷进床垫里才支撑稳住身体,他已从另一侧钻进了被子。

    “第二章。”

    他开始给我读书了。我发觉他在转移话题,又找不出什么理由继续这件事,只好用被子裹住自己,缩进枕头里静静聆听。

    他的语速适中,每一个咬字都饱含深情,几乎在泅泳亦或是沉溺其中。我惊讶于他带入感情的速度快到非比寻常,直到他念到某一段时,语声戛然而止,好半天以后才缓缓长舒一口气,带着最放松却也最紧绷的情绪朗读着:“……我看着她,成千上百种不同的感情冲撞着胸口。我抬起脚,不轻不重地吻了吻她的唇角……”

    ……

    “……‘我不和还没讲桌高的男孩儿约会。’她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我却为此彻夜难眠……”

    听到这儿,我彻底回想起来自从他开口后那股挥之不去的熟悉感究竟是从哪儿来的了——

    这是我说过的话,毫无疑问……这是我的故事!

    我迅速认识到了“s.h.麦考伊”——本书作者和“伊恩莱斯。亚瑟。麦考伊”之间昭然若揭的联系。

    我想起来了,中学某天放学后走廊里大胆表白的那颗小土豆。莉莲没说谎,中学时期的他确实很矮……

    “……你?”

    我的思维顷刻混乱,脑袋里塞不进任何多余的东西,只顾着直愣愣地盯着他,张着嘴巴却一时失语。

    亚瑟反倒表现得比我平静得多,从容不迫地按住了我条件反射想往后翻看的那只手,“别看,我每天念一章给你听。”

    ☆、第26章 他在等待

    我的双眼深陷入他过于深邃复杂的目光里,涔涔冷汗沿着颈侧的弧形滑到肩窝,很久很久都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y》……我是书名里的那个佩妮?

    太荒唐了!到底这个名字表述的是“想念佩妮”、还是“佩妮小姐”?!

    不管是哪一种理解,都足以让我嘴唇颤抖、头皮发麻。

    史黛拉用来描述这本书的语句在这时冒了出来,像根形状奇异的尖刺扎进脑袋。我全身冰凉,心脏不断往下坠,眼皮眨动的速度一再加快,脑袋里塞满了一阵又一阵轰响,惊恐的感觉时隔多年再一次攫取了我的呼吸。

    ……“爱”?而且……将近十年?

    别开玩笑了,我和他只在中学见过一面——我甚至怀疑那一场无疾而终的表白时长够不够五分钟……

    我下意识地翻了个身拔腿就要跑下床,没想到被他反应敏捷地伸手抓住脚踝,手臂施力直接一把拉了回来按进枕间!

    “晚安。”接下来不再有任何越轨的举动,亚瑟近距离抵在我耳边轻声说,话语里浸润着奇异的颤音,仿佛在竭力压抑着什么不知名的情绪。

    他抬手熄灭了房间里所有的灯光,以极其亲密的姿势环着我的腰合上了眼。

    接下来的若干小时里,我辗转反侧浑身别扭,几次想再尝试着翻下床,只是手脚不听使唤,整个人被他顽固地黏在身边动弹不得。

    亚瑟的声息沉重均匀,好像已经熟睡了,而我的大脑却不由自主地越发清醒,半点儿睡意都没光临。束手无策之间,我几次扫过他身体另一侧放着的小说,伸出的手凝在半空,过一会儿又缩了回来。

    我无法说服自己打开那本书。至少现在我还能靠胡乱的兀自揣测打消那些让我恐惧的念头。

    我想,说不定麦考伊夫人只是从那一个告白的场景里得到了灵感,并不代表整篇小说的故事都是以我和亚瑟为原型……

    就是这样!

    终于找到了合情合理的解释,我情不自禁露出一丝倍感宽慰的笑容,高高提悬的一颗心掉回胸腔,面对身边黑暗中如同一团温暖热源的亚瑟也不再像刚才那样适应不良了。

    我应该只在第一章短暂地露了个面,后面的情节恐怕就不见得有我参与了——肯定是这样,毫无疑问,我愿意为此赌上五百美金。

    不管这是不是自欺欺人,未来的几天里我都得靠这个想法过活。

    真正入睡的时间我记得很模糊,只知道是被厨房飘来的一股香味勾出了梦境。我一只手捂住还不能完全适应光线的眼睛,皱了皱鼻子使劲嗅了两下,渐次复苏的感官分辨出葡萄的甜腻混合着炸鱼的油腥,还有土豆酥皮在烤箱里翻滚的味道。

    亚瑟背对着我,穿着柔软棉质的白色t恤和一条宽松睡裤,肩胛的肌肉随着举起平底锅的动作鼓撑起衣料。或许是由于完美的四肢比例,他的身体线条特别耐看,尤其是从我的角度望去,每一个柔韧棱角和或内收或外扩的弧度都恰到好处。

    劲瘦腰线下,我看见他臀部隆起的抓绒睡裤。

    本来还逗留着不肯离去的困意在一瞬间被打散了,我根本舍不得闭上眼,从他的软滑熨帖的金发开始,一路窥视到侧后脚踝突出的腕骨。

    热油的滋滋声停止,亚瑟将早餐盛进盘子里回过身,正好碰上我来不及转移的视线。

    “佩妮。”

    亚瑟薄削的唇角牵动了一下,扯出一个说不上是笑容的表情。新鲜出锅的炸鱼冒着热气,将他的下颌隔膜得不太真切。

    他说出这个字眼,我几乎同时回想起昨晚还没来得及消化的庞大信息量——譬如那个声名显赫的女作家是亚瑟的母亲,譬如我很有可能是这本畅销书的女主角原型,再譬如亚瑟说不定对我……

    我不寒而栗地打了个喷嚏,完全不敢再往下回想。

    早餐是黄油烤土豆、草莓酱沙拉和葡萄炸鱼。我和亚瑟分别规规矩矩地端坐于小圆桌的两头,沉默无声地将食物往嘴里塞,动作频率比平常要快得多,彼此谁都不愿意先开口说上第一句话。

    吞咽下最后一块炸鱼,我蹭地站起了身,逃一般快步走进盥洗室,反手关上门。

    直到面对着镜子我才知道今天的状态有多糟糕。眼下明显的青黑痕迹,和布满细网状血丝的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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