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提醒你,无论你躲到哪里,我永远可以找到你哦。”他轻“呵”一声,松了手。
    其实他有很多办法,用林纯熙的安危威胁宋知亦,他必定会全身而退,可他却不想这么做了。
    他的确是个疯子,族人怕他,唯一将他捡回家的爷爷畏他,暗中试探他。
    所以他疯得彻底,他看上的东西,宁可自己有丧命的风险也要确保这件精美的花瓶不能染上一丝裂纹。
    被宋知亦接过来的一瞬间,他就将林纯熙身上裹着的大衣掀开扔了。
    看到小姑娘手脚被金链子束缚者,眼睛上蒙着黑色的蕾丝眼罩,咬的泛白的唇瓣,他的心似乎一瞬间缩紧,一种多年从未出现的情绪席卷了心脏。
    他不能想象,自己没感到之前,她该有多害怕。
    宋知亦深深地望了一眼站在风雪中的苏钰,黑眸暴风雪般染上细碎的裂纹:“你现在可以离开秋大。”
    苏钰笑了,摊了摊手,转身欲走。
    蓝山连忙跟上。
    “但是,”宋知亦慢悠悠地盯着他的背影,忽然狠戾地抬了下眼眸“我保证你不能活着离开秋城。”
    狂风呼啸过来,苏钰背影一僵。
    宋知亦抱着怀里的人走到车边,拉开后座的车门,将人放在上面,俯下身去解她手腕脚腕上的束缚,然后将眼罩摘了下来。
    视线里出现男人熟悉的面容时,仿佛尘埃落定,林纯熙紧绷死撑的情绪找到了安全突破口般,她终于忍不住了嚎啕大哭,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人颤抖得像风中的枯叶。
    下一秒,她被人拥入怀里,她听到头顶上低低的叹息声。
    他的大掌落在她纤薄的脊背上,将人用力抵进怀里,恨不得将她融进血肉里。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打湿了他的衣服,忽然感觉到男人的大掌顺着脊背,落在她大衣的后摆处,那里有朵毛绒蝴蝶结做的小尾巴挂坠,也是宋知亦定制的,她穿着这件衣服走起路来时,那小绒球就来回耸动,像只小兔子尾巴,他的手落在小尾巴上,轻笑了声,按捺下心中的情绪,低声哄着:“被欺负了?”
    她脑袋埋在他怀里,委屈地不住点头,还不忘哽咽着同他诉苦:“手疼。”
    “鞋子跑掉了,我脚也冷。”
    她虽热家道中落,但到底是被爷爷奶奶呵斥在掌心里的小姑娘,加上这些年将那副容貌遮挡着,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还差点被强行带走。
    在苏钰面前强撑着不哭出声,已经全凭着宋知亦曾经对她的教导忍到了极限,此时,全部的委屈忐忑恐惧像是找了的宣泄口,狂涌而出。
    他教她,哭解决不了问题。
    她懵懵懂懂记在心中。
    先生教给她的,她都记得。
    他忽地俯身,男人的眼眸近在咫尺。
    “乖,揉揉小尾巴就不疼了。”那一把低沉磁性的嗓音仿佛倾尽了全部的柔情来安慰自己的小爱人。
    宠溺之意不言而喻。
    月光落进他漆黑的眼瞳里,她惊诧间,望进他的眼里,也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自己,粉腮含羞,眼尾泛红,说不上是风情还是嗔痴的眼神,她吓了一跳,这哪里是跟他诉委屈,怎么看都像是情人之间的撒娇耳鬓厮磨。
    她有些无措,从他怀里退出来时,脸上的泪痕被他不动声色擦干。
    宋知亦松了落在她腰际的手,刚欲关上车门将风雪挡在外面,手腕被人拽住了。
    他垂眸。
    林纯熙仰着头望着他,声音又轻又小:“你别走。”
    他一哂,安抚道:“我就在你身边,把苏钰的事情解决,我就马上回来,好不好?”
    她摇头,手指勾着他的小指:“我不要。”
    “我害怕,我不让你走。”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可能自己也觉得是无理取闹。
    旁边的叶特助缩了缩脖子,直觉老板要发火了。
    谁知,雪落无声,他轻声开口:“好。”
    男人从口袋里取出盒烟,从里面敲出来一只,修长手指夹着,对她道:“会抽烟吗?”
    她摇头。
    他笑:“我教你。”
    她瞪大了眼睛,这个人怎么这么不教好啊。
    他手里的烟已是不容拒绝地递了过来,低沉嗓音似蛊惑:“张嘴。”
    她被迷了心智般张开嘴,烟递了过来,她唇瓣轻轻含住烟尾。
    黑暗的天地间,他的长指舞蹈般从指尖燃开一束火焰,炽热,带有温度,暖橘色的光芒描摹般落在他线雕似深邃的轮廓上,像是长夜明灯,在风雪中也经久不灭,这个男人的眼神让人着迷。
    禁欲清冷,却偏偏在看她的时候深情艳丽。
    他低头,不知何时唇间衔了只烟,手指拢着火光点燃,然后俯下身来,一点点接近——
    与她的轻轻相碰。
    她瞪大眼睛,心跳快的像是要冲破胸膛而出。
    烟尾相接,这靡醉的红色火焰渡了过来。
    仿佛隔着漫天风雪,不是接吻,却给了她接吻的错觉。
    天地间仿佛只剩他们,她坐着,他甘愿俯身沉沦。
    不管是高山雪,还是盏中月,甘愿被她亵渎,坠入这滚滚红尘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喵喵
    风雪席卷, 却被宋知亦高大的身形挡在外面。
    林纯熙紧张地连呼吸都屏住了,他靠的太近。
    良久,宋知亦将烟扔到地上, 碾灭,抬手取过她唇间的那支, 夹在手指间。
    他直起身,肩膀上落满的雪花随着他的动作簌簌落下。
    宋知亦漆黑的眸子掠过一旁的苏钰, 忽地扬手, 手里的烟在他掌中化为一道流萤飞了出去,落在几乎被撞成一摊废铁的车上。
    汽油箱都撞破了,即便是在风雪天理, 一点火星也惹得窜天火焰而起,火光冲破天际, 落在宋知亦漆黑的眸子里,忽明忽暗, 危险至极。
    林纯熙惊觉转身去看, 下一秒却被男人揽进怀里,冲天的火光里, 他的手护在住她两侧, 罩住她的小耳朵。
    下一刻,冲天而起的火光热浪携着轰鸣的爆炸声响声震天,自燃的汽车爆炸了, 隔着这么远,余震甚至穿透空气传来。
    宣战的意味不言而喻。
    火光笼罩在宋知亦面容上, 他望过来的黑眸格外地冷, 寸寸蚀骨。
    苏钰衣摆上溅上了火星子, 他却不躲不闪。
    汽油味烧焦地废铁味刺鼻, 两个在各自领域都优秀绝伦的男人目光对上,在半空中几乎火花四射。
    空气中的雪花被火焰灼烧地余热融化,凝结成水珠挂在苏钰纤长的睫毛上。
    -
    飞雪瓣瓣,越落越大,打着旋飘落。
    黑色汽车在高架桥上飞速行驶,发动机转动的轰鸣声极大,雪粒子打在挡风玻璃上发出尖锐的声响。
    突然,右后方一辆白车逼近,猛地加速,撞上黑车。
    蓝山暗骂一声,猛打风向盘——
    两车相撞,火花四溅,直直冲破呼啸着坠入桥下,火焰冲天而起。
    -
    宋宅一片灯火通明。
    林纯熙是被宋知亦抱着进来的,一进门,正对着的客厅沙发上坐满了人,从为首的宋老爷子到旁边的宋奶奶再到宋家的几位叔伯长辈。
    林纯熙看傻了眼,小嘴微张着,等人反应过来,她着急忙慌地就要往下跳,给长辈们打招呼,却被宋知亦一把捞了回来,低呵道:“做什么?”
    她脚上的袜子在车上的时候脱了,就这么往下跳不是让一众人都看了去。
    她急了,扯着他的袖子还要往下跳,被男人八风不动地抄着膝弯抱结实了,两臂将她困在怀里,他挑眉:“接着跳。”
    怀里的扭腾半天挣脱不得,脸涨得通红,急了,小声喊道:“爷爷他们都在,我要下去和他们打招呼。”
    宋知亦不动。
    她放软了态度,揪着他的衣袖晃了晃,软声:“先生......”
    俩人的姿势落在一众长辈眼里,像极了小情侣的打情骂俏。
    最后还是宋书清了清嗓子,拄着拐杖站了起来,他一起,周围的姑伯叔长全跟着起来,呼啦啦一大片人。
    “没事啊,熙丫头别见外,咱们都是一家人。”宋书摆摆手,笑得和煦,关切道:“怎么样?有没有伤到身体,爷爷这次来把宋家的私人医生带来了,一会儿让他给你看看。”
    “是啊,我们也是听说知亦那边出了麻烦,怕你出事,咱们都是一家人,没这么见外。”一位宋家的叔叔道。
    没有指责,没有刁难,仿佛他们就是她真正的家人一样。
    林纯熙呆愣住。
    之前她曾听爷爷说过,宋家家大业大,家族中长辈关系更是盘根呓桦错节,少不了要刁难新过门的媳妇,尤其还是林家这种不景气的小门小户,林则诚要她婚后谨言慎行。
    婚后,她一直在忙设计大赛的事情,没有跟着宋知亦上门去宋家老宅拜过家族长辈,本就失了礼数,却不想,今日见面,宋家的长辈却极为友善亲和。
    旁边的张叔眼疾手快,让人拿了拖鞋来给林纯熙换上。
    宋知亦将怀里的小姑娘放下来,让她的脚踩在自己的鞋面上换拖鞋,不动声色搂着人的腰扶稳了,让她得以借着他的支撑换上鞋子。
    “谢谢宋爷爷,我真的没事。”林纯熙还是有些拘谨。
    宋书笑呵呵地招招手,让众人都坐下:“别紧张,这次来咱们商量家事的。”
    宋书目光在林纯熙的面容上打量一番,眼中闪过一抹惊艳,这长相气质,当他宋家的媳妇,真是无可厚非。
    “你和知亦既已经结婚,婚讯公开与否啊,都是你们小年轻的事儿,我们不掺和,但是熙丫头你既然做了我们宋家的媳妇,我们宋家该给的一样可是少不了。”宋书板起来脸。
    林纯熙不由得绷直了脊背坐直,正襟危坐:“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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