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注意,他走到门外,在阳光下摊开手掌。

    宽袖散开,像挂在手肘上的绢绒花朵。莹白色的长衫在强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圈,细腰收紧,微风吹散衣摆。

    美人如玉,精雕细琢。

    明明不是一支舞姿,静态也能这么迷人。

    抬头看见未束的白发,烟云一般,让人挪不开眼睛。

    我微微叹气,僵硬的别开头。

    一定和半夏一样,他并不喜欢年少发白。

    那天之后,瘦子每晚按时睡觉,完全无视我。

    我很欣赏他的直爽,那就是吃饭时他并不推辞。

    喊了好几遍他似乎是没听见,双手交叠在膝盖处,面相沉静。

    低火将饭菜热在锅里,我在他一边坐下。

    “都是男人没什么好介意的,再说我也没把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干笑着,从头到尾都是我自言自语,绕来绕去又绕到我轻薄他那点。

    他忽然抬起手,在我脸上细细的抚摸,隔着面具也能感受到指头的凉意。

    食指捻动,将双唇分开间隙,拨开牙关钻进口中。

    我尽可能的回避,舌头不停的后缩。他也是耐着性子,指尖一绕,在我舌下轻轻一戳。

    我摆开头,门牙咬着他的指腹,舌尖来回扫舐。

    ☆、第四十章

    他抽回手指,刷亮的给了我一个耳光。

    在他没说话之前,我恨恨的说:“这样算是扯平了,反正我也不会真正的喜欢你,我有自己喜欢的人。”

    他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打我的手心,低下的头重新扬起,起身走向饭桌。

    我盯着他的动作,一步,两步,三步,然后准确无误的跨过门槛,绕过横在路边的椅子,缓缓入座。

    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瞎了,从没见过他撞在树上或者是绊倒。

    我也不指望他会去端饭菜,撇了撇嘴,几样小菜摆在他前面。

    筷子捏在手上停顿一下,夹起菜慢慢咀嚼。

    我清晰的看见他带了一颗花椒喂进嘴里,一下子呆住神,筷子掉到桌子上。

    花椒有那么好吃吗?

    他怎么可以吃花椒!

    “吐出来。”我恶声说。

    他咽了下去,原本不打算搭理我,极不情愿的转头对着我,轻声:“嗯?”

    吃了一颗花椒怎么了?他又不是虞明,虞明不吃花椒才对。

    被自己的古怪举动吓了一跳,我清了清嗓子,说道:“没事,只要你不嫌弃难吃就好。”

    他点点头,继续吃饭。

    “你看上去很正常。”我说,“我指的是眼睛。”

    “嗯。”他不咸不淡的应。

    我急忙问道:“你看的见?”

    明知道他眼睛上面结着厚厚的痂壳,我还是不死心。

    他摇头。

    从没发现我追源溯根起来我会这么顽强,坚持不懈。我又问:“那你怎么像是看得见一样?”

    他终于被我孜孜不倦的精神打动,缓慢吐出两个字:“感觉。”

    “这么特殊的感觉……”

    带着紫斑的手指指向窗外,他侧耳聆听,一阵微风吹过,他又仰着头吸气。我一时忽略了他的面容,沉浸在他安逸静默的动作之中。

    做完这些,他说:“槐树。”

    槐树并未开花,枝桠上挂着旧年的荚果,羽状绿叶繁复浓稠。

    “你左边是什么?”

    他没有转头,静待片刻,说道:“木桌。”

    “桌上放了什么?”我还真是穷追不舍了。

    “不知道。”

    难怪喝水都要我递的,他也只能感受物体的大致走向,并不能精准的找到任何一样东西。

    我说:“那你能在人群中找到我吗?”

    这么一问,我竟然有些紧张。

    他断言道:“能。”

    心里甜滋滋的,我爽朗笑出声:“那你怎么判断呢?”

    他依然说:“感觉。”

    一下喜上眉梢,我夹了一些他平日吃的最多的菜放进他碗里,挑出里面的花椒,说着:“花椒是最难吃的东西了。”

    他面向我,欲言又止。

    追着他问了那么多可有可无的话,唯独这次我没有刨根究底。

    或许命运就是这么千转百回。

    夜里躺在床上,我睡不着的时候和他讲些以前的事。

    我说:“总说殿下一个人你会不会觉得没劲?”

    他回答很快:“继续讲。”

    这人要比半夏还要深入情景,耐心倾听,绝不从中打断问些什么。

    “其实他多年以来游走各个州府,确实奠定了基础。假如没有遇难,他可能亲手推翻他祖辈打下的天下。”我将手臂枕在脑后,换了个姿势慢慢说,“不过他这么为了一己之利生灵涂炭,也使他陷入长久的思想矛盾。”

    如果有机会通过这种方式找到虞明,我想我不会放弃。我也不会忘记对炎旭阳的承诺,即使做不到两全其美,也舍一不可。

    “以前他用南芷王的姓名,一旦有人叫他,他都会傻傻愣愣搜索一圈,找好久才知道是喊他。”每次听到“虞明”两个字,我都会很激动,心里有点苦,有点涩,有很多很多的念想。好几年都是那样,习惯了之后也是。我没从没停止对他的期待。

    “他确实很傻。”沉默了很久,瘦子说。

    我又说回去:“权衡利弊,毕竟这样胜算才最大,虽然争战是件鲁莽残忍的事情。”

    “他失败了呢?或者是虞明根本不在炎桦手上,早就死了呢?又或者虞明根本不在乎名声,不怜天下人死活,袖手旁观呢?”瘦子一口气问完。

    “难道炎柏就该找一处与世隔绝的位子,不做任何抗争,孤苦悲哀的缅怀那个人一辈子,在遗憾和愤懑中一点点病死?”我反问。

    “为什么不放弃。”瘦子声音极轻,尤其无奈。

    “放弃……”是我从来没想过的。

    我喃喃道:“为什么他就没想到这点呢?”

    瘦子说:“那样至少另一方还有争取的机会。”

    我轻叹一口气,说:“不过最后还是让他找到了南芷王爷。之后的我都不用说你也知道了。”

    不是我想骗这个人,我不想再多一个知道炎柏还活着的事实。给他说了这么多,突然说明自己的身份反而显得矫情,我更不用博取同情。

    “你呢?你为什么变成这样?”我还是忍不住任他,他性格寡淡,总是哀于自己的世界。

    对方呼吸平稳,又看不见眼睛,我只能当他是睡着了。

    我呱呱不停的说了大半个时辰人累了,心里轻松了不少,沉重的眼皮不一会儿就瞌紧了。

    梦里我追着虞明在河边奔跑,水面映着两道身影十分完美。

    最后枕在他的胸口,听他沉稳的心跳,我笑出声。

    脑袋被他狠狠的推了一下,我扭动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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