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几乎要从龙椅上站起来。他几乎将整个皇翻遍,她却这样淡然地出现在他眼前,仿佛从未曾离去。福全看着锦澜,这几日与她相处的时光萦绕在指尖。他似乎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她柔软的长发。

    锦澜缓步行至福全和乌兰台身前。她离他那么近,但福全知道,这一次的错过,便是永远的错失了锦澜捧着姐姐的牌位,明镜颤抖着伸出手,接过牌位,珍宝一般捧在手中。

    良久,这个铁骨铮铮戎马半生的汉子,终于老泪纵横,颤抖着将女儿的牌位揽进了怀里。锦澜忽然扑过去,和明镜抱头痛哭。文武百官莫有不为之感伤者。

    但这幕父女间的感人场景之下,福全却清楚地听到锦澜在乌兰台耳边说的话:“他们去的痛苦吗?”乌兰台身子一震,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尸两命。”锦澜咬着下唇,心头几乎要滴出血来。

    “记住,乌兰台家的荣耀,是用血换来的!”

    明镜点了点头,扶着锦澜的肩膀,慈父般说道:“澜儿,你姐姐去了。阿玛便只有你一个女儿了,你在中,一定要好好的。”锦澜点了点头,却看不出明镜眼中有丝毫的关切。

    一旁一直沉默着的康熙忽然出声:“老将军居功至伟,即便是不要什么赏赐,朕也是要赏的。”说罢向李德全使了个眼色,李德全立刻从袖中取出圣旨,高声宣读。

    锦澜在一旁听着,因为是古文,艰涩难懂,勉强只能听到些重点。譬如明镜如今官拜兵部尚书,墨冉为御前三等侍卫,追封宁嫔生母二品诰命夫人。而最重要的是——“乌兰台锦澜,御前侍奉,甚得朕心。侍奉太皇太后亦尽心尽力。着封为正五品贵人,赐封号‘惜’。”

    福全只觉心头像是被刀绞着一般,捏紧了拳头,指甲几乎陷进中。乌兰台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康熙当初虽并不是为救锦澜才去的杭州,却也仍肯分身陪伴在锦澜身边,便可见他对她的心思。父女跪地接旨谢恩。一旁,不少官员心中却在想,若用一个女儿换来满门荣宠,那也是值得的,于是艳羡异常。

    乌兰台一家几乎是一夜间荣宠异常,门槛也几乎被人踏破。而明镜却以女丧拒不接客,只命管家和大公子出面应付。而被封为三等侍卫之后,墨冉便得以长期出入中。

    那道圣旨,明镜仔细地藏了起来。因为圣旨上只字未提封锦澜为妃之事

    锦澜被封为贵人的消息像长了腿一般,不出片刻,便已经是阖皆知。**之中,各嫔妃的位置多是由低慢慢往高了升。多数是由常在开始,即便是身家高贵的,最多也就是个贵人。但一入便有封号的,还是头一次。加上锦澜还是庶出,里都是满腹的牢骚。

    这些事情,锦澜自然是不知道的。一回,便来了小太监将锦澜迎到了自己的里。康熙原本的意思是分她一独住,但一时仓促准备不及,便赐居景仁。中主位是佟佳贵妃。

    锦澜住的是偏殿,小太监引着锦澜入内,推开门。却见哗啦啦跪了一地的人,起身拜道:“奴婢(奴才)恭迎小主,愿小主万福。”锦澜退后了一步,不习惯别人跪拜,便让众人平了身。

    为首的小太监一抬头,锦澜便惊喜地叫了起来:“小冬子!”小冬子机灵地上前,扶着锦澜的胳膊:“皇上隆恩,派了奴才来伺候小主。”锦澜还为来得及欢喜,便瞧见紫陌赫然立在一旁,眉目间透着稳重淡然。而她身旁,盈盈立着苏锦良。苏锦良身后是宁嫔从前的女,碧鸾。

    锦澜几步走过去,欢喜道:“真好,以后又可以在一起了!”说罢顿了顿,提高了声音:“你们以后跟着我,只要忠心耿耿,我必不会亏待你们!”

    众人连连称是,话音还未落,内便进来许多太监。人人手上都捧着许多东西,用红布盖着。锦澜疑惑,却见李德全躬身进来,拜道:“小主吉祥。”

    “李公公不必拘礼。”锦澜瞧了瞧那些小太监,问道,“这些是什么?”

    “回小主,皇上特命奴才赏赐小主的。”说罢便命小太监们一样样地掀开盖头,又取了清单递给锦澜,“小主点点,可有不齐全的?皇上吩咐,小主缺什么只需只会内务府一声便可。”

    闻得皇上对自家主子如此钟爱,在场的奴婢们都面露喜色。这中,主子和奴才都是一荣俱荣的命,自家主子好,自己在人前得脸不说,赏赐也多。

    紫陌是这里的姑姑,多数事便交由她打理,赏赐众人的活自然也交给了紫陌,锦澜乐得清闲。

    因着今日是素服,也没怎么打扮,锦澜很快卸了妆,梳着头发。那些日子,她便是这样在烛光下,帮郭泞镶梳着发辫。那个笨拙得不知如何讨好心上人的姑娘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却再也无福消受了。

    正想着,碧鸾和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小太监低着头,看不清相貌。碧鸾熟练地接过锦澜手中的梳子,慢慢帮锦澜梳着乌黑的长发,口中不由得赞道:“小主的头发可真好,又黑又亮。”

    锦澜抿嘴一笑:“你可曾听过,长发绾君心?”碧鸾一怔,眼泪竟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锦澜吓了一跳,连忙握着碧鸾的手:“怎么了?”

    “那时,宁嫔娘娘也时常说这句话”边抽噎着边说,“奴婢错了,奴婢不该如此失态,请小主恕罪。”

    “不怪你,今日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锦澜温声宽慰着碧鸾。

    看着碧鸾离去的背影,锦澜长长叹了口气:“长发绾君心,泞镶,我曾教你绾住你夫君的心,却没能留住你的命——”

    “原来,你还记得泞镶!我还以为你享受着融化便忘了!”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小太监忽然出声,锦澜吓了一跳。这声音如此耳熟。小太监摘下头上的顶戴,目光中透着愤怒和悲痛。

    “吴世璠!”锦澜低呼了一声。吴世璠几步走到锦澜眼前,一拳砸在梳妆台上:“我和泞镶真心待你,为何你却如此狠毒?!我爷爷的死与你是否有关?!”

    锦澜垂了头,默认了。吴世璠捏着锦澜的下巴:“我问你,你一开始接近我,是不是就只为救你阿玛?!”

    “是。”锦澜不敢看吴世璠的眼,那里透着伤心绝望和愤怒。

    “你你对我可曾有过一丝真心。”吴世璠的声音有些沙哑。锦澜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或许一开始是利用。但后来,我却真心当你是朋友。”

    吴世璠眼神中的火焰仿佛被熄灭了一般,冷笑道:“当我是朋友,却杀了我爷爷?你可知道泞镶死的时候还在说着,若姐姐在,一定有法子就我们出去的!她那么信你!”

    锦澜只觉得心像是被狠狠地揪了一把,喉咙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吴世璠忽然从腰间拔出刀,抵着锦澜的脖子:“我今天便要为爷爷,为泞镶腹中的孩儿报仇!”

    他报仇是应该的,锦澜闭上眼睛,并不反抗。吴世璠瞧着眼前人,手颤抖着。当他面对潮水般的清兵的时候,他都不曾有过丝毫退却,可如今,他的手却颤抖了!

    忽然,一声低喝传来:“住手!”吴世璠回过头,爷爷身边那个侍女如今却立在这儿。紫陌皱起眉头:“一早便觉得你形迹可疑,果真如此。”紫陌说着打量着吴世璠,“哟,大男人欺负一个手无缚**之力的小姑娘来了。有这力气,怎么不上阵杀敌去啊?跑到这儿耀武扬威,打了败仗便把一切都归咎到女人身上。果然是得了你爷爷的真传啊。”

    吴世璠身子一震,良久,放下了手中的刀。退后了几步,坐在椅子上,仿佛极为疲惫:“你说的没错,是我没本事,报不得妻儿安全。是我懦弱,苟活于世。”他长叹了一声,“如今,我已经无处可去了”

    “留下来吧。”锦澜连忙出了声。吴世璠抬起头,目光灼灼:“你——”

    “朋友一场。”

    吴世璠缓缓点了点头。紫陌本想出声阻止,但见吴世璠这样,也着实不忍心。

    一波刚平,小冬子忽然跑了进来。锦澜一脚将刀踢到了梳妆台下,神色无异。小冬子也没有觉察到异样,只欢喜道:“小主快准备准备吧,皇上翻了您的绿头牌!今晚便要去侍寝了!”

    (终于要侍寝了!激动啊!)。

    第五十七章 锦澜封妃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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