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月也是清楚死人不会说话,不过总有一些话可以说吧。和以前的先祖俯首认罪,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移动的脚步从没停过,周遭的景色却全都一样,当他向上投诉,似乎只有围观的听眾,没有一个适合判决的法官。
    「没错,你们就继续无所谓吧。总是一副反正现在的十二名门会处理的态度,一切都可以没事地过去。究竟是自私或提前看见了那样的未来?实在是不得而知啊。」
    一次、两次、三次……许多事件在阿克夏沉寂,十二名门的随之接手后冒出来。看上去,由不同的犯人基于各自的理由,行使只有自己理解的大义,但朱月对其的解释却是连锁反应。
    新闻的报导与网路的媒介都是这部分的元兇。
    有那么一个人犯下过错,各大媒体的过分渲染,导致相同际遇或想法之人接连起义,经由同病相怜这个症状鞭策,于是那些无辜的人遭殃了。
    但是,这些对阿克夏都是一样的东西。
    他们不曾出面,挽救一再因为魔法师与魔法,落入危机的居神。
    朱月这么想应该并不超过吧:
    「那些傢伙偽装成了尸体,暗中监视着整个居神的运作,因为已经窥见了对自己有利的未来,被自己允许了可以不出面,以最佳观眾的身分作壁上观。这个推理会不会太有道理了——炼轰。」
    朱月顺其自然地将绣球拋给了在场的另一个人。
    周围不见人影,昏暗的灯光只能营造出恐怖的氛围。
    「朱月,会谈之后就不曾再见了吧。」
    虚幻之间,出现了这么一道声音。但是,似乎在视觉方面还是有障碍,因为到处都看不见说话的傢伙。
    倒是声音已经与炼轰的名字对上了,对方就是炼轰。
    对方也没打算让我方久等,随后释放的魔力,是其从月球返还居神岛的火箭,捨去一次性使用的火箭这件相当便利的外衣,炼轰探出了真身。
    「朱月,将我们菲涅耳之都通往地下墓穴的入口,当成活路来使用,你的脑袋果然灵光啊。反应真快,这种时候能想到这个捷径。」
    这傢伙特地堵人不是泡茶聊天的吧。炼轰畅快地大聊特聊,一副要把人所有的底都掀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一上来就是这副德性,他也不能开玩笑。忽略炼轰生气或焦躁的可能性,朱月赌上一切地梳理状况:
    「要避暑当然是选择阴凉的地方了。黑羽家的暗网士兵接连出击,强如我们这些当家,也会吃不消啊。我可不想在收成之前,节外生枝,浪费不必要的体力。」
    既然都被他说到这个份上,朱月也不想再戴着面具说话了。不,他已经不能戴面具了。
    「接着,我会藉着地下墓穴这个当家专用的管道,一路杀过去重新取回我女儿的血统。」
    炼轰不予置评地楞在原地,像是没听见似的。
    他听到了,他接收到了。
    「现在被我逮了个正着啊。」
    「你说反了吧?位于地下三十公尺的这座巨大墓穴,也受到了划分区域的保护,你透过结界效果侦测到我的行踪后,就挺身而出站在这里等我了吧。」
    想打开话匣子的傢伙,却是被动的一方,当这件事发生在新世纪的魔术师身上,不足为奇。皆卜炼轰——谎言的代名词,言行不一的代表。
    朱月将其当成了平时的炼轰:
    「炼轰,要不要开战随你的意,我们八神家对这次的ra计画势在必得,为了得到石版,我会不惜一切手段。」
    「但是,我会挡在这里,并不是要听你说这些。也对,这里是菲涅耳之都,我们皆卜家的划分区域,不是八歧大蛇峡谷,让你无法透过结界系统得到最新状况。」
    「最新状况就是连黑羽家都被捲入这场内战吧。」
    炼轰扬起鼻头冷笑,朱月的视线已经形成锐利的新月。
    「我好像也没什么资格取笑你就是了,今天立场对调,站在峡谷制高点的你,在看见了地位对等的其他当家,拿着指南针到处飘盪的可笑模样,也会躲在背后说个两句。」
    「要是不是来安慰我的,你可以闭嘴了。炼轰,这些话还是在让我难看。」
    「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要站在你那边啊。」
    「内战的压力形式,已经开始攻城掠地的现在,却又迟迟不回应的你,原来是想在口舌上报復吗?但是,这些报復又能起到多少作用?」
    「朱月,实力上我和你几乎平等啊。除了黑羽家、天堂家与御天座家比较特殊,之外的名门若要硬拚,大多都是五五波。不过,你不一样,你似乎很惧怕天剪家。」
    天剪家——这傢伙不是一般的有备而来。
    听见这个家族的朱月,故作镇定:
    「炼轰,你的意思是菲涅耳之都的状况已经传出来,看不下去的天剪家,想以过去的友人之名出卖我吗?但是,只要接受调查,黑羽家也会被揪出来,天剪家应该不是那种只看私情的家族。」
    闹得沸沸扬扬,没有登上头条才是难事吧。
    朱月有些心虚了。
    罪魁祸首的他,也只能再多找几个共犯,减少吸引过来的聚光灯。
    但是,他要拿来当挡箭牌的东西,却不会只是单单黑羽家,正因为天剪家能让他敬畏,他对这个家族的存在与正义,也是瞭若指掌。
    「御天座最满。」
    炼轰默默地提示了这么一个名字。
    朱月觉得奇怪,眉头缩成一团了。莫非这个世纪大骗子,要转行诗人了——他差点因为炼轰今天一再的话中话,有了这样的联想。
    朱月心服口服地替他翻译成白话文了:
    「这么说来,刚刚我也有遇到御天座家的arms。居然和他弟弟联手绑票了我的宝贝女儿,正想讨回公道,结果就遭到了黑羽家的暗网士兵攻击啊。」
    「……」
    炼轰无言了。
    然后,低下头沉思了一会,试着沟通一般:
    「虽然这件事还没正式公开,也不会正式公开,这个场合果然免不了一谈——朱月,我和最满同学其实有约。」
    「原来那傢伙当时身处的立场,不是御天座家,而是你们皆卜家的打手吗?」
    「最满同学圆满地完成了我给他的任务,只不过他的人身安全在那之后出了问题啊。我这个签约公司多少要负一些责任。」
    什么样的任务啊——朱月想要这么想,又觉得算了。他的眼光该放直的地方不在这里。他也不是想不到炼轰与最满合作的理由。
    八成又是舞三火家吧。
    这两户人家的恩怨也实在没完没了,自舞三火家突然出现他们面前,自称合併十一名门成为十二名门后,炼轰心底的结一直持续到现在。
    那么,现在透过他人之手,他已经走出阴影了吗?
    说来说去,这个傢伙还是当年的魔术师吧。
    有差吗?区别在哪里——
    「要是你还要针对他下手,我只能当场和你开战。索多玛的一百二十天——我的魔法,你想试试吗?朱月。」
    朱月哀怨的眼神看着炼轰:
    「真是奇怪。明明我会大举进攻你们菲涅耳之都,是大规模的破坏与搜索——以及设法让青月战死在这个战场,会遇上你们,都是巧合,你们却一再插手管我们八神家的间事,是在鸡婆什么?乖乖将青月交出来,事后要算破坏的损失随你们高兴啊。」
    「这些话——我可以想成你不想和我打,选择放弃追杀最满同学吗?」
    「这方面是你的擅长领域,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朱月没有放弃——他还没有放弃亲手宰割自己女儿的这个目标,然而炼轰也不是一般的小角色,他们当家间的衝突,一定会让他动员手中的八歧之力,这样违反了他对这次计画的承诺。
    看在这里是对方的地盘,对方才是老大,朱月婉转地接着说:
    「不过,在我撤收之前,我先向你请示一件事好了。我的目标不会变,就是青月,ra计画的动乱当前,我要的只有青月的命,只不过要是还有谁意图阻挠,我不会留活口——一个不留地全数杀光。」
    「是吗?那么,我再透露一件事先让你知道吧。我已经藉由薰叶,向各个持有学生会名额的名门提出证据了。」
    朱月没有回应,露出随兴的微笑,转过身前往墓穴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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