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里院,是柳心楼专为贵客备下的院舍,各院内陈设布局风雅精洁。入目先是大片铺云似的起伏假山,听得见涧水哗啦啦的流响,几株高大的榴树静静立着,已盛极的榴花在月色下微微低垂。
    但尤邈无意去看,他拽着丹妘,只摸到一手的柔腻,关上门的瞬间,就将人粗鲁地按在假山上,不由分说地咬上她的脖颈。
    丹妘很柔顺,甚至没有挣扎一下。
    尤邈许久没有碰过女人,他向来无心女色,只在多年前与一专修采补之道的狐妖一夜缠绵。那时那女妖以采补之术挑起他的兴味,道乃上乘修炼之道,他便来了几分兴趣。可一夜过后,狐妖分走他的魔气,他却是兴味索然,觉得采补之道易如反掌,而后再未近过女色。
    只是今夜月圆,他没来由地躁动,看着这个柔顺的人本能地想发泄点什么。
    撕开她薄薄衣裙的瞬间,他仓促地介绍:“叫我尤邈。”
    “是。”那女子轻声应了,却并不唤他。
    尤邈眼见着人玉鬓微散,钗横簪坠,夜色下那肌肤与月华融在一起,胸前粉腻微微起伏,那张娴静温柔的面孔却柔顺得很。
    尤邈心一动,抬手给她喂了颗丹丸,那人眼眸一转,柔柔地望向他,他不由自主地解释:“吃了,今夜不会太难捱。”
    她到底是个柔弱的凡人,他发起性来,怕她受不住。
    她果然听话地咽了,檀唇微动,红艳烧人。尤邈鬼使神差地凑上前去,含住了那张唇。
    吞咽声在水流的掩饰下不那么明显,月纱被尤邈随意地扯开,抛在空中,在月下飘飘坠落。尤邈已然分开了她的双腿,手胡乱揉弄片刻便一举挺进那湿软处。
    他低喘一声,身下的人亦是呼吸凌乱,唇分片刻,他瞧见那人微阖的眼眸,因方才缠吻脸绽红霞,白皙浮粉的莲房微颤,腰肢细得像是一掐就断,光裸的长腿绷紧了,只能由他掰着,无助地垂下。
    “你叫什么名字?”尤邈哑声问。
    “丹妘。”她细声细气地回道,声音从之前的和缓变为有些颤动的柔弱。
    尤邈嗯了一声,双手抄起她的腿弯,叫她双腿夹在他腰上,开始放肆地驰骋。
    他还没怎么解衣裳,身下的女子却是一丝不挂,低低呜咽起来,并不怎么娇吟浪语,反而生出另一种暧昧的香艳。
    情炽之时,尤邈将她抱坐在柔软的草地上,掐着她的腰开始动作,他一时忘形,即听到轻微的撕裂声响,些许漂亮的羽毛浮空,一对巨大的鸦黑羽翼在月下蓬勃展开,随即轻柔地笼罩住丹妘,温热的羽翼牢牢贴在她光裸的脊背。
    他的衣衫因此裂开,散碎地坠在地上,露出赤裸精壮的胸膛,而那张面孔在月色下俊美如神灵。
    她抬眸对上那只魔的眼睛,他的眼中有打量与探究。
    “你不怕?”她听见他问。
    她笑了笑,漆黑的羽毛在她瞳孔中快速划过,她的眼眸仍同这月色一般干净:“都一样的。”
    无论他是什么,都一样的。
    他像是很满意这个答案,甚至松开了摆弄她腰肢的手,任由巨大羽翼推送着她的脊背不断动作。
    欲望是无止尽的,他的目光落在这个脆弱凡人身上,看她香汗淋漓,受不住时藕白的手指按在他的腰腹轻轻推拒,叫人更为心痒,他便更为放肆。
    彻底尽兴之时,他不得不承认,这凡间确实有几分意思。
    这个人,他有些满意。
    还是深夜,院子里隔绝了大多欢声笑语,花香幽幽,尤邈甚为自在,并不起身入内室,仍旧露天席地而眠。
    他的身旁,丹妘却拢了拢散乱的长发,随意披衣而起,起身坐在凉亭内。
    澄滢的月色下榴花摇曳,练华似水般静静淌过,竹亭里挂着四只微亮的红灯笼,外头有乐人咿咿呀呀的唱曲声隐隐传来,辨不清唱词,她斜倚的身影像风中的伶仃花枝,格外寥落,不知是不是在听曲。
    无边风月,她却孤寂。
    流水轻哗,花影重重,她的眉眼也似夜雾般朦胧,叫人看不清。待尤邈察觉之时,才发现已盯着人瞧了许久。
    “你在想什么?”有些突兀的,他开口问道。
    “在想闇与明,缚与解。”她没有回头。
    尤邈挑挑眉:“你是在说佛法?”
    丹妘轻声应了,尤邈起身,按记忆里道:“若有缚则有解,若本无缚其谁求解,无缚无解则无乐厌,是为入不二法门。”
    丹妘这才回头看那人随意和衣而起,他丝毫没有觉得此时同一位倡女论佛法有多荒谬可笑,只是依言答了,“闇与明为二,无闇无明则无有二,于其中平等入者,是为入不二法门。”
    这只魔竟读过佛经。丹妘看他走来。
    “公子念佛?”
    尤邈摇头,懒散地坐在她身旁,长臂搭在碧栏之上:“不,我只是听闻佛法深奥,潦草读过一些,结果不过如此,甚为无趣。”
    丹妘笑道:“那何为有趣?”
    “捉摸不透的最为有趣。”他随意折了片草叶子挡在右眼,隔着草叶去望月亮,“可惜这世上也没什么有趣的。”
    “公子是为有趣而来?”她轻轻笑了。
    “是。”尤邈很是傲慢,“天下的书我已读腻了,再没什么高深之法。”
    丹妘忽然凑近了,抬手摘掉他眼上草叶,她挡住了月色,尤邈的目光中只映着她柔和的眼眸:“我听闻聆音观有诸多藏书,也许有公子未读过之书。”
    尤邈有些怔愣。
    她摘了叶子,轻轻握在手中:“是我去聆音观上香之时听闻的,也许公子可以一看,天下之书是看不尽的,有些道法亦是钻不透的。”
    奇怪又凌乱的对话持续了这一夜,尤邈由此安然入眠。
    天亮之时,她仍倚在凉亭,晨曦落在她的裙角,她怀中抱着两三支水灵灵的白色姜花,见他醒了,转头笑着递给他:“公子去拜访总要贡些香花。”
    他接了下来,闻得扑鼻的清香,抬手递给她一锭金子。
    丹妘有几分惊讶,但并不接,轻声道:“几支花而已,不必以金换,送公子的。”
    很古怪,这个凡人逆来顺受,身在花柳之地,却又信佛,更不要他的赏钱。
    尤邈收起金子,点了点头:“那我改日再来寻你。”
    离去之时,他余光瞥去,丹妘并不看他,站在榴花树下轻轻抚花。
    他轻轻捧起怀中姜花,低头嗅了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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