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芸环很快就被苏芷涵的故事引去注意力,苏芷涵只是捡了几个从师父那听说的江湖纷争加油添醋说与李芸环。
    趁着李芸环还沉浸在江湖故事的震撼当中,苏芷涵问道,“殿下可见过将你送去赵府之人的模样?”
    李芸环立刻被拉回现实,“我......我一直昏睡着,等待赵府内才渐渐清醒。但是,我迷迷糊糊的感觉到绑架我的那个人头发很长且细软,这是我在刚被迷烟迷的半睡不睡的时候感受到的。”
    苏芷涵蹙眉听着,而后浅笑道,“殿下尽管安心住着,缺什么就同下官提。”
    李芸环见人要走,忙叫住她,“我可以拜你为师吗?你教我功夫,只教轻功也成啊。”
    苏芷涵无奈,“殿下,这于理不合,宫中会有专门的武功师父教您的。”
    “可是他们一点都不厉害。”李芸环撇嘴,“母皇就是敷衍我,根本不想让我学习绝世武功。”
    “殿下才到苏府,还是先行歇息,下官去吩咐一些事,稍晚一会儿再来看殿下。”
    说完,苏芷涵转身就走,不再给李芸环留人的机会。
    五公主看她的眼神就像饿狼看见了肉,好像和她学功夫就能实现江湖梦似的。
    正当她拐去厨房,想要吩咐底下人加些清淡可口的小菜,给五公主开胃用。尚未到厨房门口,就听见有女孩的哭声,她寻着声音过去,果然瞧见苏慕蝶被两个婆子围住,面前正是脸耷拉八丈长的二夫人。
    “小蝶。”
    苏慕蝶听到声音抬头的瞬间,哭声更大了。
    苏芷涵赶忙过去,摸摸苏慕蝶的头,“告诉二姐姐,怎么了?”
    这时,二夫人抢先道,“还不是小蝶这孩子,横冲直撞的,方才差点把我撞倒。今日是撞我,明日就能撞老爷了,我说她几句,她还委屈上了。”
    苏芷涵却道,“若真是小蝶的错,我自当教导她。”说着,她继续柔声哄苏慕蝶,“别怕,二姐姐在,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是二夫人让人挡住我的去路,我没有撞二夫人,可二夫人要拿家法教训我,说,说,看我不顺眼。”苏慕蝶抽泣着说道。
    二夫人脸色一下子就沉了,“童言无忌,二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苏芷涵替苏慕蝶擦去眼泪,牵着她的手将人拉到自己身后,“以后东院里的人,烦请二夫人少招惹。”
    二夫人伪装出来的贤德嘴脸瞬间被撕碎,大喊道,“苏芷涵,你别以为攀上五公主高枝,就能在苏府横着走了!”
    “她当然能。”
    众人闻声回头,就见李芸环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走廊上朝这里观望了。众人皆行礼退向两边,让出路来。
    李芸环往二夫人跟前一站,盛气逼得她抬不起头,“怎么?本公主不够让苏录事在府里横着走吗?”
    二夫人赶忙道,“能的,当然能,殿下误会了,我只是......”
    李芸环抬手制止住她接下来的话,“二夫人不过是苏府侧室,还是要记得自己的身份才是。退下吧。”
    “是......”
    待二夫人领着人离去,李芸环看着其背影,突然道,“我好想看见了。”
    苏芷涵不解,“看见什么?”
    李芸环回忆,“迷迷糊糊间,我看见了一个影子,就是女子的背影。”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十九章
    观几个案子的手法像是同一人所为,只是不知是一个还是一伙。
    然如今五公主说女子背影,却让苏芷涵想起之前在杨家时杨老爷诉说的往事。
    如果这些案子中间都有因果联系,凶手不是单纯的为了赚取银两,而是仇杀,那么事情性质便完全不一样了。
    苏芷涵心下有了计较,转头就回大理寺衙门找周丝蓉帮忙。
    “你要洛阳城杨府,张员外,赵校尉涉及过的案底卷宗?”
    苏芷涵点头,“需要多长时间?”
    周丝蓉略作思索,莞尔道,“今日就得。”
    在苏芷涵惊诧的目光下,周丝蓉引她到卷宗内阁,当着她的面非常有目标的开始翻找。
    “我记得,杨府的卷宗在这,赵校尉的在这,张员外的在……”说着,她转到下一个木架,“对了,在这,全都在这了。”
    苏芷涵讶然,“你记得这么清楚?”
    周丝蓉骄傲的扬起下巴,“那是,本姑娘可是过目不忘。因为经常整理翻新,二十多年前的案子我也了然于胸。”
    苏芷涵不得不佩服同僚惊人的记忆力,再看三份卷宗,其中关于赵校尉的案子是人命案,人是在赵校尉府里出的事,可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他所杀,便不了了之。
    而张员外的也更是没有什么,都是张夫人生前状告张员外寻花问柳的家中琐事。
    可到了杨府这,却是有一桩引人注意的记录。
    杨府同样是涉及了一桩人命案,死者是杨老爷的小妾,也就是之前说的与他人私通的那位侧室。按照杨老爷所言,这位侧室是因私通被发现,羞愧难当,才自我了断。可卷宗上却写有人举报杨府动用私刑,将妾室浸了猪笼。但最终因为查证无果没有判定。
    苏芷涵想起杨老爷曾经提过,侧室育有一女,亲母死后便离家出走不知去向。
    如今想要再找杨老爷亲口求证怕是难了,杨老爷因儿女双亡卧床不起,说不得话也动不了地方。杨夫人更甚,因为儿女之死一口气上不来人就过去了。杨府发丧时,抬了三口棺木,且只能由管家送葬。
    杨家人也只有仆从能审问一番。
    思及此处,苏芷涵立即禀报赵寺正,借调人手但杨府传唤,传的几位全是杨府老人,跟在杨老爷杨夫人身边伺候二十年之久。
    苏芷涵走到管家面前,“我想知道,杨府当年那位姨娘的事。”
    此言一出,管家变了脸色,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其他人也显得紧张局促,纷纷低下头不敢多言。
    苏芷涵眯起眼,“杨府如今算是家破人亡,全靠家底在支撑。诸位还是要替自己想一想出路的。坦白还是继续隐瞒?”
    管家最先跪下去,将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杨府侧室当年备受杨老爷宠爱,两人生下一女。然一日杨老爷出门做生意,回来却捉奸在床,盛怒之下,让人绑了人抬去浸猪笼。原本是有人阻止的,但后来遇上赵校尉,校尉听后觉得杨府二姨娘水性杨花,不能留,于是纵了杨府的人将二姨娘沉了河。
    因为不能太张扬,是专门抬郊外去沉的,神不知,鬼不觉。回来后二小姐不见踪影,杨夫人说是那丫头扬言要杀了杨老爷,自己跑出门去的,又说依二姨娘的德行,这孩子指不定是谁的种。杨老爷起初还想找来着,听杨夫人这样说便作罢不找了。
    苏芷涵听后,直觉自己的推断没有错,居然真的牵扯上了赵校尉,可张员外又是怎么回事?
    她将人交给赵寺正继续审查,自己则是换上公子装扮再次前往兰茵阁。
    现在看来,这三人同时聚在兰茵阁似乎并不是巧合。那个消失的杨府二小姐是个未知数,备不住,她就在兰茵阁中。像她曾经扬言的那般,要杀了所有害死生母的人。
    这次前来没有邀请函,苏芷涵只报上了虚名,便有姑娘来迎接,相迎的正是白栀姑娘。
    “公子今日怎么有兴致来找奴家?”白栀显得很是高兴,忙吩咐丫鬟准备酒菜,又让小厮去叫乐人进来奏乐。
    苏芷涵看着她忙前忙后,又回到屏风后去换跳舞的衣衫,只道,“白栀姑娘不必忙碌,我只是路过,突然想进来坐一坐。”
    屏风后,女子身形影影绰绰,只闻衣物的窸窣声。
    “公子既来,就是贵客,哪有待客不周的道理。”
    白栀从屏风后出来时,已然褪去白衣,换上火红的胡服,流苏随着扭动的腰肢摇摆起舞,引人遐思。
    今日跳的还是一曲胡舞。
    苏芷涵望着白栀轻盈灵动的身影继续回想李芸环的话,女子身形,显瘦,白衣,听不到走路的声音。
    若是走路悄无声息,不是习武就是会舞,所以她才把目标锁在白栀身上。也许还有其他舞姬有可能,但白栀的舞步与众不同,比其他舞姬都要轻。
    一舞结束,苏芷涵照常鼓掌称赞,一番寒暄之后,忽然道,“白栀姑娘来兰茵阁之前是在哪里?”
    白栀跪坐在旁,照例斟酒,“回公子,奴家从洛阳城外来,因父母双亡,走投无路,恰巧兰茵阁老板收留,便在此处习舞谋生。”
    听上去完全没有纰漏。
    苏芷涵接过酒杯,未再问,而是给白栀讲了一个故事,正是杨府二十多年前的事。
    白栀听着,神色如常,手上不忘布菜,等她讲完了才开口,“大人是怀疑是杨府二小姐回来复仇了?”
    “猜测而已,白栀姑娘以为呢?”
    白栀颔首,“奴家一介女子,只知习舞讨好客人,哪里有什么见解,公子觉得是,那必然就是了。”
    苏芷涵饮着酒,像闲来聊天一样,“其实我可以体会她的心情。”
    白栀酒壶的手一顿,继而笑道,“公子如何能体会的?”
    “因为我也曾被家人舍弃过。”
    白栀看着苏芷涵变得淡漠的眼神,忽然一愣,“公子……也被舍弃过吗?”
    “嗯,我十岁的时候跟随家中回老家省亲,遇上马贼横行。我们被其围困,逃跑时无人顾我安危,于是留我落在那些匪寇手中。”
    苏芷涵回忆着,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情绪不见起伏。
    白栀愣愣道,“后来呢?”
    “后来,幸得好心人相救,我才得以脱险。”苏芷涵笑笑,“之后我就知道人还是得靠自己才成。”
    白栀喃喃自语,“是啊,还是得靠自己。”而后,她又道,“公子难道不是嫡出?”
    “是,但我娘亲不在了。”苏芷涵仰头饮下一杯酒,“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有人说她和别的男人跑了,但是我不信。”
    白栀的眼中似有动容,而后她低下头继续倒酒,“没想到公子也是有坎坷之人。”
    “如何,事情已经过去了,人还是要向前看。”苏芷涵意有所指,“虽然我也不赞成以德报怨,但总不能将自己和无辜之人搭进去。”
    白栀似是听懂了又想未听懂,未接话,只是起身为她再舞一曲。
    苏芷涵试探过了,越发觉得白栀可疑,私下里派人去查兰茵阁白栀姑娘的生平,结果一无所获。
    正当她思索着是否要请赵寺正向上请示调令,却传来噩耗,又一桩相似的案子发生在城北徐家。
    她当即赶过去与赵寺正汇合,看过现场,依旧是一具男尸一具女尸,唯一不同的是,尸体的脸部尽毁,已经看不出样貌,只能凭借身形和衣物来证明身份。
    侍卫前来回禀,“男人是徐府老爷,女子是兰茵阁的姑娘,据说是今日被徐老爷花重金请到府上献舞。名字是白栀。”
    苏芷涵惊道,“你说什么?姑娘是谁?”
    “是兰茵阁的舞姬,白栀姑娘。”
    苏芷涵又冲进去细瞧,身形确实与白栀极为相似。
    难道她的推断错了?凶手另有其人?
    就在此时,兰茵阁来了人,进门的妇人带着珠光宝气,以锦帕掩面,直奔女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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