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墙里秋千墙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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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庭谨回到殿春簃，刚一进门就听西瓜说阿谷和黄三在花厅里等他。
见到他脸色不大好看，西瓜特别多问了一句：“公子，您没事吧？”
“没事，”他抿紧嘴角，大步走进花厅。早已等候在此的阿谷和黄三一见到他出现，立刻就起身站起来，冲他拱手行礼。
傅庭谨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开门见山地问道：“说吧，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
阿谷和黄三互望了一眼，黄三首先说道：“这次的成绩排名不公平，学生觉得苏七姑娘不该排在第五，她的成绩应该比我和阿谷都要好。”
闻言，傅庭谨的神色变得怪异起来，他挑了挑眉：“何以见得？”
这次是阿谷接话：“第一场考试是又您负责，师……师姐是清清楚楚的甲等成绩，后来在花木与绘图的考试中，我看过师姐的作品，比在场所有考生的作品都要出色。别人我不敢说，但她的成绩绝对不可能在我们后面。”
傅庭谨摸了摸下巴，有些不明白他们的想法：“为什么要坚持苏七的成绩？这对你们并没有好处。”
“她是我们的对手，坚持她的成绩，就等于在坚持我们的目标。”
沉默了许久，傅庭谨原本暗沉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他站起身，走到两个孩子身边，重重地拍了拍他们两的肩膀，然后便安静地转身离去。
阿谷叫住他：“师父，师姐她的成绩……”
“不过是一次考试而已，这种狗屁仪式只是那些脑子抽风的傻子才会在乎，咱们不跟傻子一般计较。”
说完这个，他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黄三拉住阿谷，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刚才……五师叔是生气了？”
阿谷一时也拿不准傅庭谨的意思，只能报以同样茫然的神色：“可能吧。”
考试排名的成绩公布之后。安国公府也得知了消息，第五名的成绩不好不坏，以苏园园的资历来说还算不错。
一直对苏园园进入傅家学习抱着观望态度的人，此时此刻不免对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姑娘产生了一点点改观，除了二房的英三奶奶阮氏和槐四奶奶管氏。
“虽然七姑娘很聪明，在造园方面很有才能，可她毕竟只是姑娘家，成天与傅家那群男孩子们混在一起，实在有些不成体统，这今后要是传了出去。叫七姑娘还怎么找婆家？”管氏非常担忧地看着苏园园。
阮氏也一板一眼地说道：“作为一名大家闺秀，女红厨艺，相夫教子才是正道。那些旁门左道学多了，不仅会坏了心性，还会毁了名声，实在很不明智。”
老太君宁氏却只是静静听着，看上去很专心。却并没有任何回答。
“趁着现在进傅家的时间还不长，赶紧让七姑娘回来好了，趁着这两年守孝，赶紧学学女红厨艺，今后找个好婆家才是正道。”
“嗯，七姑娘的父母都不在了。咱们几个做婶婶的，必定是要多为她操点心的，总不能就这么看着她走了歪路。毁了一辈子的幸福生活。”
“要说女红师傅，如果是嫌弃家里的绣娘不好，可以从外面的绣庄上请一个，我倒是有熟识的门道……”
一直默不作声的龙氏忽然打断她们的话：“虽然七姑娘没了爹娘，但我这个祖母尚且健在。就算我不能主事，再上头还有母亲大人做主。英哥儿他媳妇。槐哥儿他媳妇，你们自己各自都有孩子，自己屋里的事情都没管好，就想着去张罗别人家的私事，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点？”
管氏讪笑：“大伯母，我们也是一番好意，没别的意思，只是瞧着七姑娘没爹没娘的可怜……”
“有时间来可怜别人，倒不如多想点法子在自己身上下功夫，你要是再不加把劲儿，槐哥儿可要纳第四个妾室了。”
闻言，管氏的脸色霎时变得极为难看，像是被人掐中脖子一般，立刻抿紧嘴角不再做声。
见此景象，阮氏也不再多言，低头去喝茶。
至于苏园园，则被安国公苏明贤单独叫进来书房。
苏园园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并不觉得有多紧张，她坦然地站在苏明贤面前，接受他充满探究与琢磨的目光。
“知道我为什么会同意你进傅家学习么？”
苏园园摇头。
“因为从前你父亲也曾希望进入傅家学习，可是我没有答应他，你爷爷也没有答应他，然后他就为了这事儿和我们吵了很多次。其实我们都是为他好，可是他不理解，他觉得是我们阻拦了他的前程，他甚至觉得自己不该生在苏家……”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顿，过了一会子才继续，“换言之，你现在拿到去傅家的这个机会，原本应该是属于你爹的。”
苏园园缓缓垂下眼睑，默不作声。
“我给你机会是为了弥补对你爹的亏欠，但其他人的说法不无道理，你只是个姑娘，将来注定要嫁人生子，没有哪户人家会娶一个除了造园，其他什么也不会的媳妇，所以……我们来做个约定吧。”
苏园园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给你三年时间，这三年里面你只要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其他什么我都不会管你，但是三年之后，你必须要老老实实地回到闺阁里呆着，直到嫁人。懂了么？”
听到这话，苏园园的脸色终于变了，她的目光盛满了诧异与不解：“祖父，您……”
“实话告诉你，我和你的曾祖母已经为你物色好合适的婆家，不管你将来的名声可能会被传得多差，他们家都一定会风风光光将你娶进门。”
三年的时间……只有三年……
可以说不么？应该是不可以的。
苏明贤能做出这样的让步，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如果硬要与他对着干，结果吃亏的必定是身居弱势的她。现在的她，还没有资本与他对抗，她还需要慢慢积累实力……
苏园园点点头：“孙女知道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更加努力地学习，又过去了五天，王大兴家的图纸很快就被她和阿谷画完了。他们依照傅庭谨的吩咐，将效果图纸带去给王大兴看。
非常简单的小桥流水人家，曲桥蜿蜒与莲花池上，房屋临水而建，旁边种了些柳树。清风扬过之时，柳叶翻飞，池中涟漪圈圈散开，若是在炎炎夏日，还会送来阵阵莲香，光是想想都觉得非常舒心。
这一次，王大兴特意留了苏园园和阿谷在家里用饭，透过客厅的窗户，苏园园看见外面那棵枣树。枣树看上去已经上了年纪，树干又一个小盆那么粗，饱满的青色枣儿挂在树头，将树枝都压弯了腰。
注意到苏园园在看那棵枣树，喝了两口小酒的王大兴说道：“那棵树是我家婆娘种的，她说枣树好养活，长出的枣儿要是吃不完，还能晒干存起来，年底用来招待客人。其实我家婆娘有个绝活儿，她用红枣儿酿制的果酱味道是远近有名的，偶尔遇上地里收成不好的时候，咱们家还能靠着她卖果酱过日子。”
王大兴的酒越喝越多，到最后已经有些迷糊，说话都开始颠三倒四：“现在她死了，结了这么多枣儿也没人吃，我又不会做果酱，只能晒干了放在地窖里。可是……可是地窖就那么点大，每年都往里面塞红枣干，总有一天也会塞满的，你们说是不说？”
“其实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年我没有带着她们母女来景州，是不是她们就不会死？”
“我活了大半辈子，到头来连老婆孩子都保护不了，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如果可以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去参加科考……”
“……”
他后面还说了很多，但都是些含糊不清的胡话，等到他喝醉睡过去，阿谷就将他扶到了床上，为他盖好被子。
阿谷与苏园园无奈地互望一眼，相继走出屋子，顺手帮王大兴把门锁好。他们在经过那棵枣树的时候，见到树干上画了十四条横杆，苏园园有些好奇地停下脚步，轻轻抚上那十几条横杆：“这些是什么？”
阿谷盯着树干看了很久：“可能是用来量身高的标记吧？”
“量身高？”
“嗯，就像这样，”阿谷转过身，将背脊紧紧贴在树干上，然后用手放在头顶比划了几下，“差不多就是这个位置，穷人家经常会用这样的方法来给小孩子量身高，每次量出来的身高就用刀子刻在树干上，然后和上一次的身高作对比，证明孩子长大了。”
苏园园了然地点点头：“如果是一年量一次，王大叔家的女儿应该有十四岁了吧？”
“应该是吧。”
苏园园有些惋惜地感慨：“都长到十四岁了，已经可以谈婚论嫁了，却这么死掉了，真是怪可惜的。”
“你管他这么多？人都已经死了，再感慨也是白费，我们还是快些回去跟师傅交差吧。”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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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偶一直在想，如果偶现在再开一篇新文，你们会不会抄家伙将偶乱刀砍死，然后暴尸街头（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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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庭谨回到殿春簃，刚一进门就听西瓜说阿谷和黄三在花厅里等他。
见到他脸色不大好看，西瓜特别多问了一句：“公子，您没事吧？”
“没事，”他抿紧嘴角，大步走进花厅。早已等候在此的阿谷和黄三一见到他出现，立刻就起身站起来，冲他拱手行礼。
傅庭谨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开门见山地问道：“说吧，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
阿谷和黄三互望了一眼，黄三首先说道：“这次的成绩排名不公平，学生觉得苏七姑娘不该排在第五，她的成绩应该比我和阿谷都要好。”
闻言，傅庭谨的神色变得怪异起来，他挑了挑眉：“何以见得？”
这次是阿谷接话：“第一场考试是又您负责，师……师姐是清清楚楚的甲等成绩，后来在花木与绘图的考试中，我看过师姐的作品，比在场所有考生的作品都要出色。别人我不敢说，但她的成绩绝对不可能在我们后面。”
傅庭谨摸了摸下巴，有些不明白他们的想法：“为什么要坚持苏七的成绩？这对你们并没有好处。”
“她是我们的对手，坚持她的成绩，就等于在坚持我们的目标。”
沉默了许久，傅庭谨原本暗沉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他站起身，走到两个孩子身边，重重地拍了拍他们两的肩膀，然后便安静地转身离去。
阿谷叫住他：“师父，师姐她的成绩……”
“不过是一次考试而已，这种狗屁仪式只是那些脑子抽风的傻子才会在乎，咱们不跟傻子一般计较。”
说完这个，他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黄三拉住阿谷，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刚才……五师叔是生气了？”
阿谷一时也拿不准傅庭谨的意思，只能报以同样茫然的神色：“可能吧。”
考试排名的成绩公布之后。安国公府也得知了消息，第五名的成绩不好不坏，以苏园园的资历来说还算不错。
一直对苏园园进入傅家学习抱着观望态度的人，此时此刻不免对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姑娘产生了一点点改观，除了二房的英三奶奶阮氏和槐四奶奶管氏。
“虽然七姑娘很聪明，在造园方面很有才能，可她毕竟只是姑娘家，成天与傅家那群男孩子们混在一起，实在有些不成体统，这今后要是传了出去。叫七姑娘还怎么找婆家？”管氏非常担忧地看着苏园园。
阮氏也一板一眼地说道：“作为一名大家闺秀，女红厨艺，相夫教子才是正道。那些旁门左道学多了，不仅会坏了心性，还会毁了名声，实在很不明智。”
老太君宁氏却只是静静听着，看上去很专心。却并没有任何回答。
“趁着现在进傅家的时间还不长，赶紧让七姑娘回来好了，趁着这两年守孝，赶紧学学女红厨艺，今后找个好婆家才是正道。”
“嗯，七姑娘的父母都不在了。咱们几个做婶婶的，必定是要多为她操点心的，总不能就这么看着她走了歪路。毁了一辈子的幸福生活。”
“要说女红师傅，如果是嫌弃家里的绣娘不好，可以从外面的绣庄上请一个，我倒是有熟识的门道……”
一直默不作声的龙氏忽然打断她们的话：“虽然七姑娘没了爹娘，但我这个祖母尚且健在。就算我不能主事，再上头还有母亲大人做主。英哥儿他媳妇。槐哥儿他媳妇，你们自己各自都有孩子，自己屋里的事情都没管好，就想着去张罗别人家的私事，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点？”
管氏讪笑：“大伯母，我们也是一番好意，没别的意思，只是瞧着七姑娘没爹没娘的可怜……”
“有时间来可怜别人，倒不如多想点法子在自己身上下功夫，你要是再不加把劲儿，槐哥儿可要纳第四个妾室了。”
闻言，管氏的脸色霎时变得极为难看，像是被人掐中脖子一般，立刻抿紧嘴角不再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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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园园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并不觉得有多紧张，她坦然地站在苏明贤面前，接受他充满探究与琢磨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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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园园摇头。
“因为从前你父亲也曾希望进入傅家学习，可是我没有答应他，你爷爷也没有答应他，然后他就为了这事儿和我们吵了很多次。其实我们都是为他好，可是他不理解，他觉得是我们阻拦了他的前程，他甚至觉得自己不该生在苏家……”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顿，过了一会子才继续，“换言之，你现在拿到去傅家的这个机会，原本应该是属于你爹的。”
苏园园缓缓垂下眼睑，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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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园园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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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王大兴特意留了苏园园和阿谷在家里用饭，透过客厅的窗户，苏园园看见外面那棵枣树。枣树看上去已经上了年纪，树干又一个小盆那么粗，饱满的青色枣儿挂在树头，将树枝都压弯了腰。
注意到苏园园在看那棵枣树，喝了两口小酒的王大兴说道：“那棵树是我家婆娘种的，她说枣树好养活，长出的枣儿要是吃不完，还能晒干存起来，年底用来招待客人。其实我家婆娘有个绝活儿，她用红枣儿酿制的果酱味道是远近有名的，偶尔遇上地里收成不好的时候，咱们家还能靠着她卖果酱过日子。”
王大兴的酒越喝越多，到最后已经有些迷糊，说话都开始颠三倒四：“现在她死了，结了这么多枣儿也没人吃，我又不会做果酱，只能晒干了放在地窖里。可是……可是地窖就那么点大，每年都往里面塞红枣干，总有一天也会塞满的，你们说是不说？”
“其实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年我没有带着她们母女来景州，是不是她们就不会死？”
“我活了大半辈子，到头来连老婆孩子都保护不了，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如果可以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去参加科考……”
“……”
他后面还说了很多，但都是些含糊不清的胡话，等到他喝醉睡过去，阿谷就将他扶到了床上，为他盖好被子。
阿谷与苏园园无奈地互望一眼，相继走出屋子，顺手帮王大兴把门锁好。他们在经过那棵枣树的时候，见到树干上画了十四条横杆，苏园园有些好奇地停下脚步，轻轻抚上那十几条横杆：“这些是什么？”
阿谷盯着树干看了很久：“可能是用来量身高的标记吧？”
“量身高？”
“嗯，就像这样，”阿谷转过身，将背脊紧紧贴在树干上，然后用手放在头顶比划了几下，“差不多就是这个位置，穷人家经常会用这样的方法来给小孩子量身高，每次量出来的身高就用刀子刻在树干上，然后和上一次的身高作对比，证明孩子长大了。”
苏园园了然地点点头：“如果是一年量一次，王大叔家的女儿应该有十四岁了吧？”
“应该是吧。”
苏园园有些惋惜地感慨：“都长到十四岁了，已经可以谈婚论嫁了，却这么死掉了，真是怪可惜的。”
“你管他这么多？人都已经死了，再感慨也是白费，我们还是快些回去跟师傅交差吧。”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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