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经一次的失恋,颈上的鍊坠换过好几条,没一条留得住,產生裂痕的坠子收放在木盒里,连他的爱情一併闔起。
    再坚韧的心,碰撞数十回都会裂的,摸着透亮光泽无暇的银戒,他紧闭双眼痛哭失声,再见了,手里的雕刻刀颤抖着,切割垫上的那枚戒指圈出几滴晶莹,一刀划过,在无与其馀链子不同之处,摩挲人工的痕跡,轻盖盒子。
    收藏至隐秘的柜子,一个无法轻易碰触的地方,心底柔软的那块,划过那刀的剎那取走了,拍拍脸颊吼叫个几声,让自个儿恢復精神,浩瑋光着脚拉了把椅子坐在小阳台啃食着买回来冰镇后的西瓜,朝外喷了几颗黑籽。
    咚咚,黑籽穿过栏杆掉落遮雨棚的集水沟,盛夏的熏风宜人,黑夜里,红肿的双眼乘着风,单脚曲起背靠栏杆,脑袋里的杂念断了线。
    半梦半醒间,铃声衝破睡意,开啟扩音,一道清脆响亮的女音劈哩啪啦的讲了一堆,浩瑋心不在焉的敷衍却不灭那女孩的兴致,看清了来访电话名称,他无奈的苦笑,不论何时都抵不了她的明朗跟活泼。
    「就这么说定了。」没能等到他回过神,电话早已被掛掉。手机捎来一封来自她的信息,预定的时间和地点都写的详细,他随手回覆个贴图,走回平躺的床上。
    如果是她应该可以的吧……
    悲伤的限期是多久,对他而言是一个月,重整心情的整理着明天要去的行李,手电筒、水还有防蚊药膏等等塞入袋中,看一眼藏匿木盒之处,犹豫再三,最终掏出来放进包包里。
    「俋茜很重吧?我帮你拿。」
    「学什么暖男装体贴啊!」
    翌日十点,车站前有名女子挥手打着招呼,通过售票口与她会合,她身上的行囊看上去挺重的,和她说笑打闹之际,浩瑋藉机揽在身上,两个人一前一后下了月台,搭乘火车前往目的地。
    这路程很长,歷经了很几个隧道,明暗转换之间,不难发现她用着雪亮的双眼盯着他看,张开嘴,好几根魷鱼丝放入口中,浩瑋作势要咬她的小手,她回以上勾拳作为反击,亲暱的举止已超乎了朋友的界线,他却怯步不前。
    敛下眼眸,女孩有种特别的吸引力,除去富的可开飞机场外,第一次有女孩闯进他的生命,没法拒绝她说的提议,笑如新月的眼宛若会说话,她和他是同一类的,有故事的人。
    睡了一觉清醒后,到达目的已是傍晚,光着脚踏过农田的泥泞,放眼望去整片的水稻田,啜着自动贩卖机的凉饮,搬着租借而来的帐篷和睡袋,穿过些许林木,依着小溪旁的空地放。
    「欸!你会不会装阿!」
    「拜託,我可是高手中的高手。」
    两人齐力将简易帐篷搭起,走入森林捡拾掉落的枝干,来回摩擦生热,木堆里冒出火红,看着灰头土脸的浩瑋,俋茜捉弄的将冰凉的溪水泼洒在他的脸庞。
    吃了一口水,浩瑋衝上前抱着她,并拋进溪里,潺潺的流水声伴随欢笑嬉闹声,两人跌进浅浅的溪水里,俋茜湿漉漉的趴他的身上,拱起身躯她刷红了脸。
    「没事吧你。」轻抚着她湿透的手臂,怕她哪边受伤的询问,升起的火堆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好长,抓皱了湿衣裳,起身拉着她的手将她带起。
    勾着他曲起的手臂,她的心狂跳着,不敢多看他的眉眼,从包包里掏出的毛巾往他脸上扔,至少她可以恢復短时间的心跳。
    「别着凉了。」
    杵在火堆前发愣,像隻小动物的缩着,毛巾由天而降,温柔的大掌擦拭着她的发丝,望着前方的火红,脸上的热度迟迟不退。
    「欸,我问你噢……你有秘密吗?」火烧木材的劈啪声太过规律,她的脸埋入曲起的腿之间,开口打破夜晚的寧静。
    蝉声四起,两人间隔了个拳头的距离,单脚微弯跨坐在木头上,大力的点着头,起身走往行囊,拿出了木盒。
    她没有多问,每个人或多或少有些秘密,而她在乎的是藏有秘密之下的真诚之心。
    他的手举的很高,她没办法搆着,待她问起盒内的物品时,他心一横的丢向一旁的火堆里。
    「为什么,那不是有你的秘密吗?」一声惊呼,下意识的目光和动作往火堆去,幸亏他及时拉过她的手,摇摇头,说他不要了。
    燃烧至烬的盒子滚落出戒指,谁也没去捡,瞥见她鼓起双颊闷闷不乐,用手戳了戳她因柴火而红润的脸颊,她起了身背过他走往火堆的另一端,对着火堆大喊。
    「我不介意你过去的秘密,不过你为什么要销毁,这些都是回忆啊!」是,她承认她还留着许多关乎她的一切,她的事情未向旁人说起,瞧见他像是否认过往的行径,心脏冷不防的揪着。
    「你真的不在乎?」
    无法反驳,忘不掉的东西即便将携身的物品给丢弃,回忆仍紧密的黏牢在脑子,他缓步朝她靠近,她的话语着实闪耀。
    不知俋茜遇过哪样的过往,但她和别人很不一样。
    「嫁给我好吗……?」
    带有秘密的两个人,能相互疗癒,不打探对方的旧事是对彼此的尊重,或许交往结婚的顺序是颠倒了,不过心底的某处告诉他,他喜欢她,这个带有秘密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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