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爹呀,听他说的怪可怜的。咱们家有的是杂合菜,给他一碗半碗您看好不好哇?”
    这出《红鸾禧》,说实话,秋露非常不感兴趣;薛荷也不是真奔着戏来的,看着台上戏子咿咿呀呀时,眉头紧皱。
    秋露的面无表情和薛荷的愁眉苦脸异曲同工。
    薛荷摸摸鼻子,觑着秋露神色有点心虚,小声道,“我没来京城之前,就听过苏小月的名声,说他喉咙清亮,说他身段柔软…所以就特别想来看看……”
    “的确呀,苏小月很漂亮。”秋露说得十分不走心,事实上,她觉得所有的戏子化完妆后都一个样。
    薛荷嘿嘿一笑,举着酒壶给她斟酒,借花献佛奉殷勤,“这菊花酿倒是名不虚传,你尝尝。”
    秋露刚要接过,就听到身后传来抽噎声,一回头,就见初蕊提着袖子在那儿偷抹眼泪呢。
    这一下倒是把薛荷看得愣了下,轻声细语地问怎么了。
    “这小生真可怜……”初蕊言简意赅地表达了自己的同情后,又直勾勾地看着戏台上。
    那小生唱着,只因父母双亡,家业凋零,疏亲少友,又无馆地,只落得乞讨之中,天降大雪……本就不感兴趣的薛荷冷不丁嗤笑一声,初蕊闻声即刻扭头,忍不住瞪大眼睛。
    “这人,有手有脚,还只落得乞讨之中……怎么,纤夫做不得,跑堂做不得,打更做不得?若他想生,多的是法子活下去,你一个小丫头都知道如何讨生活,这小生还充书生装羸弱,骗人家小姑娘。”薛荷毫不掩饰地鄙夷。
    初蕊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俨然惊住了,但也不知道是惊于这言论,还是惊于薛荷和一出戏较真。
    “是因为书生自小勤学苦读,他只知道四书五经,”初蕊慢慢憋红了脸,替小生说话,“如果不这样,那小姐还怎么和他相遇?”
    “也是,读书读傻了,撑不起家业,只能流落街头了。”薛荷摸摸下巴,啧啧称奇。
    “小姐你看她!”初蕊辩不过薛荷,往悠然自得喝菊花酿的秋露面前走了两步,拉住她衣袖嗔道。
    “先让你家小姐回答我一个问题,”薛荷问秋露,“你会把乞丐接回家来?”
    “不会,”秋露微微露出一点笑容,摇头,“就算这乞丐非要跟过来,初蕊定也会毫不犹豫地将他赶开……”
    “除非是个会念四书五经的乞丐?”
    初蕊晕乎乎的感觉话题不太对。
    秋露一脸严肃,“除非是个会把脸洗干净的俊俏乞丐。”
    说罢,薛荷噗嗤一笑,连冷玉都没忍住弯了弯唇,初蕊这时候才知道自己被逗弄了,双颊绯红,一跺脚,气恼地喊了声小姐。
    “小蕊啊,你要知道,不要同情男人,否则会变得不幸。”薛荷伸出一根手指在初蕊面前摇了摇,“这破戏本也不要当真,都是臭书生写的,总是意淫天上掉下来个美娇娘馅饼儿,怜他,疼他,眷顾他,喂饱他,恶心,太恶心了!”
    听着她这般义愤填膺,秋露心里一动,试探地问,“这么讨厌男人,还只是讨厌书生?”
    “嗯?倒不是讨厌男人,是看不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尽是些扑鼻的酸腐气。”像是闻见了味似的,薛荷还夸张的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就在她扇了两下手风时,台上哐哐哐地响起三下锣鼓声,薛荷眼神暗下来,迅速地朝栏杆边走过去。
    秋露也放下酒杯,她知道这是薛荷同伴给出的信号,苏小月第一场戏结束,意味着可以开始行动了。
    秋露起身,对想跟着她的冷玉摆摆手,又对薛荷做了一个如厕的口型。
    “各位看官,咱们的小月先去后面换装了,这休息的中场就由小的给大家献上一出杂技《水龙吟》!有没有哪位贵人乐意上台和小的一同完成的?”台上的丑角如是说道。
    听戏本是十分安静的事,但这不伦不类的中场休息耍杂技是江南那儿带来的习惯,在场的虽不在明面上排斥,但应这丑角声的也寥寥无几。
    “我来!”薛荷在二楼举起手。
    平台雅座的大多数人都朝那声音来源看去,薛荷在众目之下走向舞台。
    “如何做?”她对着丑角问道。
    丑角头一低,双手奉上一个远看看不清的物什,“还请贵人先带上我们的面具。”
    另一边
    秋露跟随着系统的指示,迅速地穿过人群,来到一处无人的厢房,关上门,静静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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