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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日的捉奸风波之后,照慈和谢子葵倒变得像真是一对甜甜蜜蜜的小情侣起来。
    王府人多眼杂,谢子葵不好堂而皇之地住进来,便总是偷偷摸摸地翻进她的居所。
    照慈一边笑眯眯地迎接他,一边不说缘由地让太行他们操练了一遍又一遍,搞得这群侍卫叫苦不迭。
    这一日崔慈递了帖子要过府,她思索片刻,还是让海榴引他去外院书房。
    在他到来之前,照慈闲得无聊,唤了十二月现身。
    算是意外之喜。
    近来留在她身边的暗卫多是旁人,十二月言说他幼时师父就在京郊,想趁机去探望一二。她顾虑到日后不一定还有这样的机会,欣然应允。
    是以今日得见他出现,她也颇为喜悦。
    十二月似也和她心意相通,一扫前路的阴郁,显出尚在王府时的少年意气,揣着灿如艳阳的笑容伫立在她身前。
    他没有再故意保持距离,上前摸了摸她的头顶,像是一个再好不过的邻家哥哥。
    照慈嗔怪道:“怎么,见了师父这么高兴?”
    十二月摇头:“不,因为你现在很高兴。”
    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意料,她侧首看向摆在一旁的铜镜,才发现镜中人在这段时日一直保持着不自知的笑,连带着侍候的人也喜气洋洋。
    怪不得海榴近日也对她愈发依赖。
    能带来这种变化的只有谢子葵。
    她倒是很喜欢自己的转变,可看到十二月仿若洞悉一切的眼神,她又故作凶恶,斥道:“无法无天。上哪儿去找比我更好的主子?快把你的杂事都处理好,寸步不离地呆在这儿。”
    这像是幼童凶巴巴讨糖吃的话语让十二月笑出了声。
    他在她意外的神色中拥抱了她一下,摁着她的后脑,轻声说:“表小姐要更快乐一点,让我放心。”
    照慈觉得这话听着有点怪,刚想回嘴,怀抱倏忽撤离,人也不见了踪影。
    原是海榴走了过来,告诉她崔慈已经到了。
    走去外院的时候,照慈还在思索,想来是她太过纵容,下次一定要好好和十二月讲讲规矩。
    崔慈老神在在地端坐在上首座位里,态度自然的像是在自己家。
    的确也是他自己家。
    看着一旁仆从打量的眼神,照慈摈退左右。
    崔慈看见她眼角眉梢流转的喜色微微一愣,他不知晓其中内情,而近来坊间有关她的喜事也不过那八名舞姬。
    他张嘴便是:“怎么,美人在怀,如此快活?”
    照慈抿了口茶,不置可否。谢子葵这么大一只美人,也算是真相。
    见她这个态度,崔慈说不清什么感受,心中酸意不必多提,但也不是多么强烈。他一直清楚她和旁人也有不清不楚的肉体关系,只是他告诉自己他们都身不由己,这些逢场作戏的事无需计较。
    按捺住百般思量,他先谈正事。
    不过是他身后的人邀请照慈赴宴,七日后于京郊别邺一聚。
    他没有明说太子,此处别邺是泰宁侯的资产。泰宁侯和燕王为同朝武将,相识于行伍,私交不错,她走这一趟,他人也挑不出错。
    崔慈细细叮嘱着她一些事项,隐晦地告知她太子的行事风格。至于此宴的目的,二人都心知肚明,如何投诚也早就商讨过,不再赘述。
    正事谈完的时候,又是一个夕阳西沉的时刻。
    照慈看了眼天色,留他用饭。
    推门出去,海榴候在外头,得了吩咐,很快叫人把饭菜送过来。
    她吃饭不规律,多数时候每天并作一顿吃,是以这顿饭食总是颇为丰盛。她对食材和菜系没有什么要求,不讲究过于精细的饭食,唯一的要求便是种类需多。
    在南方呆了这两年多,她在夏日最爱的就是一口鱼脍。谢子葵近来更为迁就她,为了让她每天多吃一点,托了相熟的镖局不时为她寻来鲜活白鲩并其他海味,一路放在冰釜快马加鞭送入京城。
    眼下饭桌上就有这么一道,片片鱼生薄如蝉翼,红肌白理,沃以蒜齑姜醋。
    崔慈不喜河海鲜,更不喜生食,以往在宴席中被迫尝过,还是接受不了,就盯着放在他这一侧的菜肴吃。
    也算吃得和谐。
    他们俩都不喝酒,也不说话,不多时就用完了饭。
    海榴呈上清茶,照慈正垂眸啜饮之时,却听见他开了口:“你这些日子宿在何处?”
    她觉得这问题实在莫名其妙,随口答道:“自己的院子,还能在哪儿。”
    眼前忽然投下一片阴影,抬眼看去,崔慈走到她身边站定。
    见她看来,他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游移,像是难以启齿的模样。
    她起了兴致,不知道是什么能叫惯常厚脸皮的崔世子露出这副模样,她笑着问:“直说便是。”
    崔慈盯着窗外将暗未暗的天空看了半晌,消失的红霞似从天边转移到了他的脸上,几乎要透出那层薄薄的面具。
    他清了清嗓子,装作若无其事地说:“今晚我想留下来。”
    这本是不用多言语的事情。
    往常只需崔慈一个眼神,她便能心领神会。
    她入王府之后,他也留宿过多次,只是她今天对他的暗示视而不见,他这才别扭地开了口。
    照慈当然懂他的意思。
    可她故意曲解他的话,调笑道:“想试试胡姬的滋味?怕是不行,那是皇帝送来的人,不能被她们发现你身体的异状。”
    崔慈只当她在揶揄自己,有些恼怒,但还是强装镇定地说:“当我是你?我不碰旁人。”
    她的神色藏在袅袅水雾之后,叫他一时看不分明。
    “嗯…那也不行。”
    她的拒绝属实不在他意料之中。
    他怔住片刻,主动求欢已是他做出的很大让步,直白的拒绝让他又羞又恼,怒气上涌,偏他还不能丢了风度。
    只好貌似体谅地问:“怎么,今天是身体不适还是没有兴致?”
    照慈将杯盏放下,握在手中把玩着。
    她坐他站,只得仰视着他。
    本是弱势的位置,偏她似笑非笑,清亮的眼中透出少见的郑重,竟叫崔慈生出不好的预感。
    她说:“我想,我们日后只做合作伙伴。你我并肩前行,可以互称姐弟,旁的,便不要再有了。”
    在照慈的预想中,这话都说不定是她自作多情。崔慈不算重欲,应当本就没有把这些男欢女爱的东西看得多重,而最初与她交合更带着某种受胁迫的意味,想来他对此事也仅是无可无不可。
    所以说没有相同认知的伴侣总不会有好结局。
    更何况他们连伴侣都算不上。
    这话在崔慈耳边犹如惊雷炸响,他一时疑心是他听错了。
    他看着她诚挚神色,总是带着戏谑笑意的脸上此刻不见任何玩笑的意思。
    心中告诫自己,不要丢了风度,这人经常搭进搭出,现在当是脑子发昏,不要反应过大,闹得难看。
    但身体的反应总比脑子快一步。
    他已然重重扣住了她的手腕,嗓音是前所未有的低沉和严厉。
    “我只当你在说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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