霆微笑着点点头:“想要攀附他的人很多,咱们得热络着点。”随即一声冷笑道:“你说......我赫曜霆的妹妹,嫁给金嘉源当姨太太,算得上有诚意吧?”

    韩笺枫立刻会意道,“那是自然,雪莱会是个好人选,我尽快安排。”

    赫曜霆淡淡笑了一下:“也不必那么着急,就像你说的,我总得摆过流水席,昭告天下才行。”忽然抬眼看着韩笺枫,含有凉意的目光投射进韩笺枫眼睛里,压低声音问道:“不过,完璧女子是不能用的,这一点不用我提醒,你也明白。雪莱......她在出嫁之前,得对赫家死心塌地,否则我不放心。”

    韩笺枫微微一怔道:我明白。”

    赫曜霆微微笑着,这笑容在韩笺枫看来十分残酷而冷淡:“你是她的师父,还是由你亲自去□□最好。笺枫,你懂我的意思吧?”

    韩笺枫不动声色地叹息了一声:“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到了最后竟然有几分落寞的意味。

    作者有话要说:

    ☆、当年之事

    春天是个让人松弛惬意的季节,这样的季节里,日子也仿佛变得轻松宜人起来。北满的天变暖了,赫家的气氛也不再是阴气森森死气沉沉,而是变得活跃轻快,暖意融融。

    章曜沄从报纸上同样得知了孔佘一家惨遭屠杀一个不留的悲剧,心下暗暗生出凉意来。孔佘是看着他们几个长大的,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今日换了当家也难逃狡兔死走狗烹的命运,只是孔家一门死得无辜。

    赫曜霆的确还是原来那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赫曜霆,一点都没有变。章曜沄的心里面却因为没有参与这等事,而暗自生出那么一丝庆幸来。

    现在没有参与,并不代表以后会安然无事。他的师父是做什么起家的,他可从来都没有忘记——天理难容的大烟馆老板。章曜沄一想到此,就连赫曜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也变得面目狰狞起来。

    就算是章曜沄本人,从前也不干净,十分不干净。赫家门徒,身上免不了要背上几条人命。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干过。

    但他与其他门徒不同,他不是韩笺枫,章曜沄是个有尊严的人,他要活,但要活得心安理得,无愧于天地。

    章曜沄想离开了。甚至于根本就后悔回来。就像看见一线生机的人拼命挣扎着想要脱离泥沼一样。赫家是章曜沄难以逃离的噩梦,一直以来都是。若不是为了雪渘,早就逃到天涯海角,离北满这块土地远远的。

    雪渘啊,一想到那个沉重的承诺,章曜沄的心里就生出一层一层的悲凉,甚至于掺杂了一丝莫名的恐惧。

    章曜沄找了新工作之后,日子也算过得顺心遂意。课堂上,学生们早已对传统中国先生那种严肃刻板因循守旧的授课方式感到厌烦,这位斯文儒雅的先生妙趣横生的授课方式让他们大开眼界从而大感兴趣。章曜沄的生活从此变得平静而得心如愿。

    他不动声色地搬出了赫家大宅,本来是想带着小雪一起搬出去的。但是赫曜霆仿佛早料到他会不告而别,将小雪送去了全日制的教会学校,到了周末的时候又早早地派人接回赫家,章曜沄想看儿子,就免不了要与赫曜霆见面。

    章曜沄对他这种自作主张的行为很是气愤。作为小雪的合法监护人兼儿子的亲爹,对于赫曜霆这种明目张胆越俎代庖的行为既不平又愤怒。最主要的是,小雪与赫曜霆实在是亲密得不同寻常,这使章曜沄很担心儿子会受赫曜霆影响,被教导歪了。

    很显然,素来以自我意识为中心的赫三爷并不能体谅章曜沄这种严父的心情,不近人情地强调小雪是赫家血脉,理当由赫家人教养。章曜沄从前是赫家门徒,当初叛出赫家,如今回到北满,作为现今的当家没有按家规处置,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他固执得近乎极端,刀枪不入。

    章曜沄又不能像小时候一样,抡圆了胳膊拍他一顿巴掌。现在即便揍他一顿,也没什么用处,只会逼得赫曜霆采取更加残酷极端的手段来控制局面。

    章曜沄只道赫曜霆应当尽早娶妻生子,况且现在赫家又有了一个赫曜霖,他总是霸着自己的儿子算怎么回事。殊不知赫曜霆霸占着小雪正是为了方便“挟天子以令诸侯”。

    赫曜霆软硬不吃,根本不理会章曜沄的抗议斥责或者苦口婆心的劝导,依旧我行我素。只要章曜沄一开口,便会针锋相对地几句话刺回去,即便无理也能搅三分,何况是自觉得理直气壮,将章曜沄顶撞得头顶青烟直冒。

    章曜沄是个逻辑很好的人,却单单吵架的功力不如病病怏怏的赫曜霆。反而被他强词夺理的歪话气得眼冒金星,晕头胀脑。

    总之两个人话不投机,最后闹得不欢而散。弄得小雪夹在两个不懂事的大人中间很是为难。

    赫曜霆又将这事做得很绝,严密得滴水不漏。章曜沄一时半刻却拿此事没有办法。如今只要同这个自以为是的小舅子一见面,就忍不住要发火。

    又是一个周末,章曜沄气急败坏地从赫家大宅出来之后,天空变得阴霾起来。这是春日里不常有的乌云遮顶的坏天气。

    其实春雨贵如油,天气并不算太坏,但是对于心情郁闷外加没带雨具的章曜沄来说,便是倒霉的时候老天爷也要来搀和一下,生怕别人的心情不够坏似的。

    细雨蒙蒙从灰白的天空上飘飘洒洒地落下来,绵绵密密水滴石穿地一缕一缕沁透着章曜沄身上长衫不算致密的衣料。

    阴云从天边聚拢过来,章曜沄心不在焉地蹬着自行车,快到家的时候车轮压过道边水坑,根本没有注意到旁边路过的人。

    “章老师。”当半身泥点的女孩子站在他面前时,章曜沄还是怔了一怔,随即尴尬地道歉:“这位小姐,真对不起。”

    面前的女孩子,蓝衫青裙,胸前还别了枚中俄工业学院的校徽,显然是自己学校的女大学生。圆圆的杏眼,透着几分无奈,眼角的一粒美人泪痣却显出几分与现在神情不符的俏皮来。

    那女学生也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微微地扯出一个饱含深意的笑容:“章老师,我是来还书的。”她一手撑着洋纸伞,另一手微微一扬手上的《古希腊数学史》。

    章曜沄白皙的脸上微微红了一下,觉得这个女孩子看起来眼熟,特别是眼角那颗痣,总觉得仿佛在哪里见过,但一时间又叫不上名字来。

    他尽量让自己面部放松显得表情温和,因为自己现在横眉竖目的模样应该算不上慈祥的教书夫子。试探着询问道,“你是......”

    女学生爽朗一笑:“我叫阎翰林,章老师,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章曜沄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实在不好意思,把你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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