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宅邸周边的防守戒备又增加了好几批,府内上下僕役皆是战战兢兢,不敢松懈。侧院是一批批暗卫来来回回进出,书房里灯火通明。
    乒乓杯落的破碎声传来,纪承燁怒火中烧的吼着:「废物,再去找。」几个暗卫恭敬的拱手作揖点头,赶忙的退了出去,身影一掠,一行人又消失于黑暗中。
    为了指挥所有的精卫和暗卫,纪承燁只能待在宅邸坐镇,元子樺则被安排在另一侧的乾隆房里做贴身保护,他也只能让庄言书和陆常心出去寻了。
    看着一批批的暗卫回报都皆是没有小妮子的消息,难怪纪承燁心烦意乱甚至满腔怒火。永锡想了想也叹了口气,接着眼神示意也待在书房的兰儿巧儿,赶紧上前收拾被纪承燁打破的茶杯。
    「根据目前的消息来看,能够确认掳走辰儿的就是上次在得善村的那帮人,不过他们的目的应该是地图,可掳走辰儿的意图…」永锡说着,总是想到最坏的那处。
    可恶!纪承燁头疼的揉着眉心,只要一想到她是为了要追出来找他而发生事情,这心就像被撕裂一样的痛,心里不断涌出浓浓懊悔,气着自己为何要跟她这般置气,再细想今天下午她的那番话,也不过单纯的就为了打退林若蓉的心思罢了。
    想到她现在身处险境,她那娇俏的笑容、倾国的容顏,万一那群人有邪恶的念头…思索到这他无法再想下去,使劲的握紧拳头,全身竟忍不住的怒到发抖。
    书房的门再度开啟,庄言书和陆常心走了进来。庄言书从下午出事后,便一直奔波在外,此时也是一身疲惫,但他同时也内疚,要不是他顽劣故意逗弄,他想这些事情也不会发生了。
    「那帮人看来熟悉地形,已是观察许久了。我们安排在外的人,也不知为何总是可以让他们躲过,这…行踪…」叹了口气,「依旧是成谜。」他垮了肩丧着气说。看着庄言书带回的消息也是落空,纪承燁一张空洞眼堵只是沉思。
    陆常心心里即使担忧,但他直觉总告诉自己他那异性知己绝对不会有事,几经思考那日在德善村交手的那群人,再细细推敲他们提起秦大将军,他就认为掳了秦芷辰或许只是想证实什么事,应该不会对小妮子做出什么才是,但那帮人想要杀害乾隆却是不争的事实,他不禁蹙了眉,只能祈祷再拨出去的那批暗卫能带来好消息。
    永锡知道陆常心这下午帮忙奔波什么,眼下虽然焦急,但事情还是得处理妥当才行。「常心,林府那边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他语气平和的问着。
    陆常心点头认真答着,「都处理好了。林家小姐在知道我们的身分后,也得知辰儿出了事情,感到非常内疚。至于要不要接受县令张府的二少爷,我让她自己去决定了,毕竟如果他嫁给县令之子,林家少爷日后也不敢太过猖狂。」
    没错,纪承燁当初就已思索完善,既然林老爷捨不得自家那败家子,可又怕林少爷想残害自己唯一的庶妹,权宜之计那就是嫁给官家弟子才能震的住这恶少爷,但也好在县令张大人是个廉明清官,底下的儿子也都能力佳、负责任,他也才好把林若蓉这件事安排下去。
    又过了一个时辰,庄言书和陆常心早在报告完事情后,又出去寻人。此时的纪承燁实在按耐不住,「永锡,皇上的安全就交给你了。我实在无法想像她会出什么事,即使常心刚刚与我分析在得善村那时的状况,但我这颗心给了就是给了,虽然此时我应该坚守岗位,但我可能要违背了…」说完,他披上黑袍就想往外走。
    永锡知道他拦不住他,正要劝他注意安全时,庄言书一脸欣喜地跑了进来,嘴上兴奋的喊着:「承燁,快,我探到在哪了。」
    夜更深了,秦芷辰还是一点睡意也无,她知道现在宅邸上下一定是人仰马翻,也知道她应该要赶快回去,但不知为何她就是希望把这格格的阿玛额娘的事情弄个清楚再走,所以晚膳后硬是巴着仇贤达和韩仲棋要他们把她阿玛额娘的事情说个清楚。仇贤达原本不愿与她说太多,毕竟他对乾隆还是有敌意的,认为乾隆不再查缉谋逆一案,就是罔顾秦将军的性命。可眼前这打小养在太后深宫的大家闺秀应该也要娇滴滴、举止优雅、说话轻柔才是,可是眼前的ㄚ头热情奔放、活泼调皮,讲话还有些粗俗…就像现在…
    「韩仲棋你真的很王八耶,所以你在扬州就知道我被那登徒子骚扰,可你却见死不救?」秦芷辰义愤填膺的说着。
    韩仲棋则是没好气的说:「喂。我们的身分是蒙面黑衣人,要保密的啊,何况当时注意你们的,可不只我们─啊,我什么也没说。」他想也想的就说了不该说的。
    就见仇贤达立即冷眸一瞪,他赶紧摀住口,表情十足透露出完蛋的样子,秦芷辰又像是抓到什么一样的看向仇贤达问,「仇叔,呆瓜棋说的唷…快说,还有谁在注意我们,怎么我都不知道。」她喊他喊的亲切,仇贤达心里听的可开心呢。
    「嘿~谁是呆瓜棋啊?你这格格讲话也太口无遮拦了吧。」韩仲棋嘟嘴抗议着。
    秦芷辰可不理他,「谁答腔就说谁囉。」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仇贤达看着她这爽朗的性子倒跟秦将军一模一样,不由得对她的心疼又更深了。「那皇帝什么都没告诉你?」他疑惑的问着她。
    秦芷辰点点头,「我们此趟出来就是要去杭州视察民情的呀,不过我也不傻,电视剧…呃,咳咳…我是说通常皇帝出巡一定还有别的目的,但或许那个太危险了,所以不告诉我也是正常的,因为该死的这是古代嘛…我又是女子。」她说到后面,不知道为何想到在这男尊女卑的社会,想到林若蓉的事情就来了气。
    看她一张小脸又气又鼓的,二人只是疑惑又觉得好笑,她太不像一般的大家闺秀,更别说是皇宫里养出的格格,她有一股沉静、智谋、还有勇气,但让人喜欢的就是那大而化之、活泼亲切的性格,让人不得不喜欢她。
    仇贤达更是认为她深得他的缘,加上他敬重的秦将军,心里便决定了他这辈子誓死也要好好保护秦将军唯一留下的子嗣。韩仲棋日日观察他们这帮人,早就对这倾国的娇顏有了好感,今日和她相处更是让他產生了不一样的心思。
    仇贤达理清思绪,认真的说:「或许那皇帝是想保护你吧,但我还是不认为他是个好人。那地图不管他知不知道都无所谓,我们这群人也会继续查案的,但如果皇帝真的在意秦将军,那么就应该对秦将军的死负责,毕竟将军也是为了查案身亡,他身为皇帝就不该弃置不顾。」他愈说也愈气愤,秦芷辰听了实在感动不已,这是个肝胆相照的忠臣呀…
    她拍拍他背安抚安抚情绪,巧笑倩兮的说着:「仇叔呀,我真的好感动有你这个叔叔唷,原本以为我的亲人就只有皇舅舅和皇祖母,却没有想到还有人这么在意我阿玛额娘,被你们掳来也算值得啦…哈哈哈…」她说着笑了起来。
    仇贤达摇摇头,真是个乐观善良的孩子。此时,门外有人来敲了门,韩仲棋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他又走了回来,神色认真的说:「仇叔,纪贝勒和庄贝子寻来了,离我们这不远了。」
    秦芷辰一听到纪承燁来了,露出了笑容,这些天一直观察她的仇贤达当然也知道这小妮子的心思,悠悠说着:「纪贝勒是个好男子,你呀,别太调皮了。」
    她笑着点点头明白他的意思,然后想了想说着:「仇叔,我知道你对皇帝舅舅不谅解,我这一趟回去自然也不瞒在这边的事情,但是地图还有阿玛真正的死,我都会问舅舅的,如果他担心我安危不跟我说,那我就自己查,当侦探也是个很酷的事情呀。」她一脸认真的说着,仇贤达知道这孩子是有主意的,他选择相信她,虽然最后那什么侦探、很酷的让他们听不太懂。
    仇贤达向她点点头,「这边是一个隐密山头,等等我会把你放在某个地方让他们寻到你。我们的行踪不定,除了是保护我们这群人也是保护你,但你放心,你竟然喊了我声仇叔,那仇叔我就视你为亲人,这辈子你在哪,仇叔都会护你。」
    大侠呀!秦芷辰听这番话,心里又是一道暖流感动到不行。
    韩仲棋有些依依不捨的说:「野ㄚ头你自己好好保重,纪贝勒和你的事我也不是不知道,如果他欺负你,你跟我说,我替你教训他去。」他说着有些脸红起来。
    秦芷辰欣喜答着,「好!呆瓜棋就这么说定啦。」说完她又大笑起来。
    他们立即蒙上黑布加上身上的黑衣,在这黑暗中山林形成了保护色,二人扣着她的手臂,一个飞身下到某处悬崖,看着远处寻人的身影逐渐靠近,他们对视了一会儿互道保重,秦芷辰就见他们身影一暗,已消失于这夜空中。
    不一会儿,纪承燁和庄言书便寻到了她,心急如焚的纪承燁一把把她搂进了怀里,焦急喊着:「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语气充满了愧疚和懊悔。
    秦芷辰被纪承燁这样的拥抱愣了一下,但更惊讶的是她竟然不排斥也不害怕,看着纪承燁的担忧、他的自责,她有些惊讶,于是呆愣的不说话。
    庄言书只是上下打量想着她应该没受伤,再看向他们在这荒郊野外的,凭着强烈的内力也能感受到四周还是有不同的人暗伏,于是赶紧说着:「承燁,我们快走吧。一切回到宅邸再说。」他的一双眼睛始终眨也没眨的盯着四周。
    纪承燁放开秦芷辰,只知道她低着头不说话一定是吓坏了,向庄言书示意后,他们也带着她一个轻功飞掠离开此地。
    半响,一直暗伏的仇贤达和韩仲棋相互对视知道秦芷辰安全了,这才缓缓离去。
    次日午后,秦芷辰被兰儿和巧儿挖起床梳洗,她仍哈欠连连想睡,一直扭捏挣扎。
    兰儿紧张说着:「主子啊,皇上要找您,午时就在喊了,你却一直不起床,让大家很是担心呀。」想到昨晚纪贝勒把格格找回后,指示她们赶紧让格格梳洗喝药,结果这主子一样也没做,沾了床就睡个无法无天,不论她们怎么喊都不醒。秦芷辰虽然想赖床,但知道她们也是担心便任由她们帮忙沐浴更衣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秦芷辰打着哈欠坐在前院正厅,正大眼瞪小眼的看着眾人。乾隆无奈的看着她摇摇头,大伙儿可是焦急地等了她一整个早上,就是担心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结果这ㄚ头倒好,无关紧要的睡到下午,心疼她的承燁还一直请求就让ㄚ头睡,一切都是他不好的猛请罪,唉…
    刘太医走了进来行礼后,帮秦芷辰诊脉,兰儿随后端了汤药进来,秦芷辰一闻到那苦味立马清醒直喊着,「快把乌嚕嚕拿走,我好的很,不喝!」
    乌嚕嚕?见大家皱眉,兰儿赶紧回着,「回皇上,格格说汤药都黑沉沉的所以她称作乌嚕嚕。」说完,尷尬的不知该笑不该笑,但庄言书和元子樺早已笑出声来。
    乾隆没好气地看着她,「你身子差,朕要你喝就得喝。哪来这么多理由。」
    「前些日子我喝了好多乌嚕嚕了,况且我现在好的很。」她气嘟嘟的反驳着。
    看她和乾隆斗嘴又让他们汗顏,纪承燁赶紧出了声哄着,「辰儿,你乖乖喝,等会儿我再让人去买糖葫芦来,好吗?」他现在只要能宠她,什么都肯做。
    另三少惊愕地看着他的痴情,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这真是那威风凛凛、不可傲视的纪贝勒吗?其他人则忍不住的笑了出声。
    秦芷辰看着温柔凝视她的纪承燁,想到昨晚的拥抱,脸又红了起来,可是这心里却是甜甜的感到开心。她微微的点点头,捏着鼻子像壮士赴战场般的,把汤药一股脑的嚥了进去,那孩子模样看在他们眼里,实在觉得可爱又好笑。
    不一会儿,刘太医说她身子无碍,只是有些疲惫要多歇息,补药还是得喝着,就退了下去,然后心疼她的乾隆也让下人买回来的糖葫芦送进来,就见小妮子过癮的嚐着那酸甜滋味。
    「太医诊脉了,昨晚兰儿她们也检查你的身子了,还好没有受伤,你这下可以说说那帮人带你去了哪?做了什么了吧?」这下回到正题,乾隆认真的问她。
    秦芷辰吃了甜食有了好心情,当然昨晚的事情她也没想过要瞒,「他们是为了我阿玛的事情来的,还很讶异秦家留了我这么一个命脉呢。」她天真无邪的说着。
    乾隆听了有些惊讶,「为了秦将军?把事情说清楚。」秦芷辰点点头,便一五一十的把仇贤达告诉她的事情,全部交代个清楚。说完,她还打了个哈欠。
    乾隆思索一会儿后,叹着气,「没想到仇副将知晓这件事。朕是当真不知道地图这个事情,但当年你阿玛额娘过世后,也有搜过秦府,却没有搜出什么。」
    秦芷辰看着他面容哀戚也是捨不得,但仍旧好奇的问:「皇帝舅舅,你为什么不查下去呀?还有仇叔说阿玛和额娘的死不是意外,那这样我身上就带有血海深仇,一定要将兇手找出来。」她讲得咬牙切齿。
    永锡赶紧纠正着,「什么血海深仇,你不要胡闹,有任何事情都有皇伯伯在。」
    纪承燁听他这一说,他最担心的就是她的安危也附和着:「是啊。你别胡闹。有什么事情,都有我来挡着。」
    看他说的脸不红气不喘还理直气壮,大伙儿就知道这傢伙已是死心塌地的把整个人都献给秦芷辰了,不过看着小妮子似乎也是听得很满意。
    乾隆听了ㄚ头的这番话,安静的思索一会儿,一时厅堂安静,大家也沉默。秦芷辰站起身走向乾隆,知道他和自家额娘的兄妹感情甚深,也知道自己的阿玛不仅是他的忠臣更是个好妹夫,她像个孩子撒娇的说:「皇帝舅舅,当年没继续查,一定有您的原因,所以没关係,我不怨的。反正仇叔还是继续查案,您也开开金口,我们来一起查嘛。」她目光认真的看着乾隆,希望他能应允。
    乾隆摸摸她的头,神情有些疲惫,「这是让朕再想想,但皇帝舅舅向你保证,不会让你阿玛和额娘的死没有价值。」秦芷辰点点头,她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前厅事情散了以后,四少和陆常心显然还有话想与她说,纪承燁赶紧上前拉了小妮子,「你们有什么话晚点说,但我和她一定有些话要说清楚。」对其他人说完后,他拉了秦芷辰走向后院花园。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陆常心微笑的说:「看来承燁这次真的吓到了。」
    元子樺附和着,「可不是嘛。」说完,他们有默契的出了府前往林府去。
    夏风拂过,花圃里的百花清香扑鼻而来。
    二人站在一棵茂盛的大树下互相凝视着彼此,稍早沐浴梳妆时她可没少听兰儿和巧儿是怎么形容昨日的纪承燁有多着急,有多担忧,秦芷辰自己心里也清楚,一个林若蓉竟然让她的心七上八下一整个不对劲,她才明白那是醋意啊。
    「我以后一定会护你周全,保护你,也只爱你。」纪承燁真挚的说出自己内心话。
    她脸驀地一红,「你爱我?可是…怎么会呢?你之前─」她还是无法相信。
    他连忙打断她的话,「以前是以前,可我现在就是对你上心,也只要你一个。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我都会努力让你爱我,所以像昨天那样心惊胆战的事情,以后再也不要发生了,好吗?」他口吻恳切却待有些霸道。
    秦芷辰听他这样说感到激动又满足,这才明瞭自己的一颗心早就在他身上了,只是自己不正视,差点就是遗憾了呢!她主动投向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这才明白自己有多渴望这个拥抱。
    「好。我也只要你。」
    又是一阵微风吹过,夏季蝉鸣吱吱作响,两颗游移不定的心,总算有了停驻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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