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上班,习秋彤就跟病人家属狠狠吵了一架。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病人三番五次要求习秋彤帮他问问医生他的治疗情况,习秋彤都以忙为由推脱了。病患的家属不乐意,认为习秋彤不够尽职尽责做好服务,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

    习秋彤一下毛了,脸一冷,当面锣对面鼓就在楼道跟病患家属吵的不可开交。

    没了王晓武,一般人也不敢上去拉习秋彤的架,吵的厉害了,引的整层楼路过的都跑来围观,把整个神外堵的水泄不通。

    习秋彤的名声今天在省院这个圈儿着实又火了一把,病患家属嚷嚷着要转院,习秋彤得到胜利的同时,惊动了主任亲自请习秋彤喝茶。

    多大的脸面,坐在主任对面,习秋彤压着眉头脸不红心不跳补了一句:“整天让我们提高素质,可那些人也是有素质的病患吗?是护士活该就不能有点尊严吗?”

    习秋彤豁出去牛逼了一把。

    她以为要被千刀万剐丢去喂狗的时候。

    老主任摘了眼镜,把眼前的女护士多看了两眼,不知怎么反而叹口气,像看一个倔强的幼女那样多了一些宽容:“去干活吧,记得写份自我检查交上来。”顿了顿板着脸严肃道:“这次可不准让别人替你写,你上次的检查的字儿一看就夏未岚的,你让她检讨了,可你自己一点也没有反省。”

    习秋彤可以往枪口上撞,但没有傻逼到有台阶不会下,赶紧答应了退出来。

    因为这个架吵的快把楼顶掀翻了,习秋彤今天的气场斗大的字写着生人勿近。以至于她都消火了,别人看见她吓的都绕道走。就连科室的小姑娘也不敢跟她多说话。

    一直到中午吃饭,习秋彤端着饭盒,几乎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她一出现前面的障碍物嗖的一声自动消失,美残这么大脑迟钝的呆傻都知道跟在人后面抱头鼠窜。习秋彤简直成了医院口口相传的一颗原子弹,众人唯恐什么时候轰隆一声自己就血溅当场。

    没人搭理是天大的喜事,习秋彤正好图个清静,直接牛气冲天的不用排队就在打饭窗口指点江山,反正没人敢抢在她前头,她慢条斯理挑了几个爱吃的菜,食堂师父今天都让着她,饭盒都快装不下了。

    习秋彤第一次十块钱的饭,感觉自己是赚了。

    人满为患的食堂里,习秋彤一个人霸占着一张桌子,方圆三米之内也空无一人,她在挤

    的沙丁鱼群一样的食堂竟然也能清清静静吃上一顿饭,堪称奇迹啊。

    尼玛,这个感觉好啊,如果以后都这种规格的待遇,她不介意天天跟病患吵架,发挥自己唯一的特长,让自己越挫越勇。

    “给我让个地方。”王晓武一脸阴沉出现,大刺刺的命令起习秋彤了。

    习秋彤咽了口饭,斜眼也没什么好口气:“到处都是地方,爱坐不坐。”

    王晓武哐当放了饭盒,坐在了习秋彤对面,稀里哗啦吃了两口,才抬头看着习秋彤冷道:“你是不是更年期内分泌都失调了?”

    “你是不是做gay都肛瘘了?”习秋彤在刻薄一事上的等级证书是博士后。

    “习秋彤,我真的要劝你赶紧去看精神科了。”王晓武恨不得扇她几耳光,开了口道:“你是要搞的鸡飞狗跳,全医院都把你当瘟神,走哪儿人家都不待见你,弄的连孙若溪她们在科室也没好日子,你是打算干什么?”

    “哦呦,去了急诊了长本事了?就不是男护士了?能站在我头上教训我了?”习秋彤面对王晓武皮笑肉不笑起来。

    王晓武啪的拍了桌子生了气道:“我靠,世界人民没欠你帐!习秋彤,你有本事别显摆你脾气大啊!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了?”

    “我怎么了?”习秋彤乐了。

    “你过去不是这样。就是再困难你也跟人讲理,工作也不是敷衍了事,你讨厌人家拿钱不干活,见死不扶伤。可你现在跟那些人有什么区别?要帮忙的你都视而不见,是个人惹了你,你就非抓着就不放比藏獒还凶,你这样让我怎么看你?” 王晓武皱着眉头,瞪着习秋彤黑了脸。

    习秋彤直直望了年轻的男人两眼,笑了,有些自嘲的意味:“现在是怎么了?当初是你装跟我不认识自己调去急诊,你现在是教训我吗?”顿了顿脸也冷了下来:“我的事儿,你也管不着,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我调走还不是因为你。”王晓武彻底也有些糙了,站起来指着习秋彤道:“白惠她爸爸这个月脑梗死在老家小医院了,你能说你心安理得?夏医生如果不是被你逼的和陆汶喝酒,能病成那样?她要是好好的,至少不会被她妈弄到辞职,早就能安排白惠爸爸手术,说不定她爸爸就不会死。我和她分了就分了,可你当时怎么说的?你说人家五六十活的也够久了死了就死了,好呀,现在真咽气了,你对人命很麻木吗?我觉得你现在跟我认识的

    习秋彤根本不是一个人。”

    王晓武说的有些焦急还有心疼和愤怒。

    习秋彤听完看了他一眼,伸手端起自己饭盒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习秋彤!”王晓武喊了她一声。

    习秋彤捏饭盒的手攥的很紧,吸了口气,回了头道:“她死了,你满意了?”

    王晓武一瞬楞在当场。

    习秋彤说完嘴巴紧闭杵着头从一楼的食堂走了。

    大楼外,呼啦啦都是冬季凌厉的风,吹在脸上刀割一样,习秋彤整个人就是一把刀,如果她不是刀,为什么心里钢铁一般的冷,如果她不是刀,为什么想把所有都划破,割的满目疮痍,伤痕累累,直到满身鲜血才肯罢休。

    走到大楼外某个拐角,习秋彤把饭盒里没吃的饭都倒进了垃圾桶。

    上了科室,再不想干任何工作,再不想理会任何人,胡乱调剂了排班,把任务分下去,然后收拾了自己乱七八糟的东西,脱了那身惨白的衣裳,披着大衣落荒而逃。

    再不走,她可能就真的忍不住要把内心那么多难以言喻,无法描摹的情绪汇集成能量,然后在公共场合就这么轰然炸裂,粉身碎骨,让一切都去见鬼。

    一路横冲直撞,捂着嘴巴忍着要掉下来的眼泪,要往医院大门口冲。

    她跑的很快,眼前的大门和马路似乎在交错旋转,那些断胳膊断腿,鲜血淋淋的,哭喊疼痛的,仿佛都是从地狱里刚爬出来的。这个棺材楼真不是人待得地方,她简直都已经看见那个穿黑衣服的死神拿着锁链从某个门口把人拖出来,拖的满地是血。

    人影重重里她一口气跑到了大门口,跑的眼泪直往下掉。

    迎面,大门外,马路边那个影子光天化日之下像什么不散的阴魂。

    必然是她看错了,习秋彤直直就要跑开。

    “秋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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