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烧不退,而且还昏迷不醒,若是明晨醒不过来,可能就再也……

    乌黎自然要去,如果殷辛断气,他又无儿子,乌黎便要考虑从宗亲那边找一个来当皇帝。

    他刚到,太医们就围了过来,说皇上从腰侧到腿侧有一条几乎深入骨的伤口,恐怕是下午落水时被湖中岩所伤。这伤口导致皇上发热昏迷,至今未醒。

    乌黎蹙了下眉,而殿里的哭声也传了出来,他听出是小夏子的了,他看了下周围的宫人,倒没几个有难过的样子。

    “你们努力治,若治不好也是天命了,不得强求。”

    乌黎话一出,太医们的神情都有些微妙,片刻便道:“国师身系大殷,切不可为皇上之事太过担忧伤虑。”

    乌黎在旁边的偏殿等着,他看着摆着他面前的点心和茶水,倒是一点胃口都没有。夜慢慢地过去了,待宫人过来说皇上醒了,乌黎缓缓眨了下眼,嗯了一声。

    他去见殷辛,让殿里的宫人都退下了。小夏子走在最后,乌黎看到他又哭又笑,似乎在为自己的皇帝醒来感到开心。

    乌黎走入殿内,不急不慢地接近龙床,殷辛的一只手伸出了龙床。乌黎看了下那只手,唤了声“皇上”。

    殷辛没说话,只是慢吞吞地把手收回去,收到一半被人捉住。

    “皇上闹脾气,不理亚父了?可亚父一夜没睡,在等皇上醒。”乌黎说这句话硬邦邦的,但却成功地让床上的小皇帝扭过头来看他。

    乌黎微微一笑,刹那间连殷辛都被美人一笑给弄得瞪大了眼睛。

    “所以皇上要补偿亚父,皇上亲自写诏书让你外公把西南的兵权交上来好不好?”

    他摸了摸殷辛没血色的脸蛋,“亚父没有兵就不可以保护皇上了,那时候皇上就会被坏人欺负了。坏人会把皇上的猫弄死。”

    殷辛也想到了他的猫,长睫毛扑了几下,眼泪就落了下来。

    后来,小皇帝坐在乌黎怀里,由乌黎握着手,一字一句写着诏书。

    写完了,殷辛扭过头看着乌黎,他的眼睛还肿着,像两个桃子。

    “亚父,坏人真的再也不可以伤害朕了吗?”

    乌黎忙着看诏书,随口应了一声,待看到最后那句“……荣府一家一百三十九口后日午门处斩”略勾了下唇。

    他想到荣太公曾经指得他鼻子骂他狐媚惑主,现在才觉得一口气微微吐出来些。对方这段日子不断请书告老还乡,却被他全部驳回了。他就是要不可一世的荣太公死在他亲孙子手上。

    乌黎拿着诏书离开了,第三天夜里给殷辛送来了一只从波斯来的异瞳小奶猫还有一件衣服。

    殷辛看了猫就笑了,把猫抱在怀里不撒手,但看到那件衣服就往后躲。

    “这衣服好臭啊。”

    被血染红的衣服当然不好闻,上面还是荣家一百三十九口的血。

    乌黎拿着那件衣服,对殷辛说:“皇上不穿的话,那只猫臣就带走了。”

    殷辛最后穿了那件衣服,猫被血腥味熏得直接从他怀里跳走了,他站在烛火下,穿着血衣,目光澄亮地看着乌黎。

    *

    如果心里的怨恨可以杀人。

    那乌黎是不是要死上千百回才行?

    如果那些死的人有灵魂。

    是不是也站在他对面,怨恨地看着自己?

    ☆、第五章

    殷辛身上的伤口未好,他只站了一会就重新躺回了床上,可是脱下那件血衣,那味道却仿佛依旧在他鼻尖围绕,他抬袖嗅了嗅自己,立刻皱着脸说自己好臭。

    乌黎还没有离开,他脚边就是那件血衣,他听到殷辛的话,便走到龙床边,看了下被殷辛一手围住的那只小奶猫。那只猫浑身雪白,蓝绿异瞳,水汪汪的,惹人怜。抱着他的人也是一双猫儿眼,同样水汪汪的。

    这双眼睛是乌黎所不喜的。

    所以才会在每次做那种事情的时候蒙上对方的眼睛。

    殷辛发现乌黎走近,身体微不可见往后一缩,他缩完之后就咬了下唇,似乎在强忍不继续往后退。因为他太紧张,本来安安静静窝在他旁边,尾巴一摇一摇的小奶猫都叫了声,随后从殷辛的手里挣扎逃了出去,一跃跳下了龙床。

    “欸,猫!”

    他话落没多久,乌黎就重新把那只猫捉了回来,那只猫在乌黎手里几乎不敢动,殷辛看着被乌黎捉到半空连尾巴都不敢动的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猫也怕亚父啊。”

    乌黎找了根绳子把猫绑在龙床的床脚处,才对殷辛说:“皇上的伤口三天都不能碰水,明日再沐浴吧。”

    殷辛点点头,乖巧地趴在床头,一只手摸小奶猫的毛,“亚父,把它绑在这里,它会不会很难受啊?”

    “可是不绑住,它晚上可能会偷偷溜走。”乌黎平静道,“皇上要松开吗?”

    殷辛连忙摇摇头,“还是绑住了,绑住了它起码在我身边。”他刚说这个,就叫了一声,随后飞快地把手缩了回来,缩回来的时候他却愣了下,把手举起来左右看了下,“好奇怪,没有伤口欸。”

    乌黎说:“指甲亚父让人连根拔了,它不会再长指甲了。”

    “不会再长指甲?这样它不是再也没办法自己捉老鼠吃,也没办法爬树了?万一有坏人欺负它怎么办?”

    乌黎看着殷辛,“皇上不是会保护它吗?”

    “就像亚父保护朕一样吗?”

    “嗯。”

    乌黎离开时把那件血衣给带走了,他刚走,小夏子就走了进来。小夏子看到殷辛好好地趴在龙床上,还玩着猫,心里总算安了些。他悄然无声地走到殷辛旁,“皇上,夜深了,休息吧。”顿了下,“奴才还是把猫抱下去吧,这畜生就是畜生,万一抓伤皇上怎么办?”

    殷辛却说:“小夏子,亚父把它的指甲都连根拔了,它不会再长指甲了。”

    小夏子愣住了。

    殷辛捏住小奶猫的一只爪子,语气天真又无辜,“小可怜。”

    *

    殷辛受伤,早朝就暂时不用去了,乌黎似乎很忙,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来,长到殷辛的身上的伤口完全长好,长到他可以下地蹦蹦跳跳。

    他抱着猫坐在宫殿的门栏上,小夏子从外进来,就叫了起来,“皇上怎么坐这里,这里多脏,我们坐椅子上去吧。”又骂周围的宫人,“你们都是瞎子吗?不知道搬个椅子给皇上坐。”

    殷辛一只手托着下巴,“小夏子,朕好无聊,亚父不来,太傅不来,也没有人叫朕去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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