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为疯子的男人歪歪头:「咳咳,冷静点儿。这不是游戏,只是一场简单的戏剧表演──为了这齣会让观眾感动的戏,我必须用金钱购买你的优秀演技才能,是非常合理的交易。你瞧,我把东西都准备好了,我是相当有诚意的。」
    说着说着,他从裤袋内抽出一张千元大钞,平放到玻璃桌上。
    「……疯子!」
    「别这样,你想清楚:只要扮演一个乖弟弟几天,你就可以获得一千块,多赚啊!你没有模型想买吗?你现在穿的运动外套花了你多少钱啊?跟女朋友约会也要钱吧?你每次都是伸手向爸爸拿钱的吧?」
    「疯子!别以为乱说一堆我就会听你的,狗屁!呸!」
    「我只是陈述事实嘛,雅雅,这是一条轻松正确的赚钱途径,你开心,我开心,爸爸和小望也开心……」
    「疯子!」
    南门雅抄起水樽,不正眼瞧南门希一眼便衝回房间,锁门的那一下「啪」的响声特别巨大。南门希把千元大钞收回口袋,走到弟弟房间前,继续拍门劝说:「雅雅乖,你就好好考虑吧!机会难得,这次表现好了就能赢得第二次表演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下次囉。」
    只闻木门霍地往内爆开,吓得南门希退后半步。
    南门雅已换上了另一件光鲜的暗棕色风衣,踏出房间,以完全不怕撞坏门锁的蛮力关门,再直接衝出老家玄关大门,全程不瞧老哥一眼。
    这就是南门希和么弟的关係。
    一瞬间,南门希的心有着说不出的痛快感,不禁朝着眼前这封闭的房门笑了。
    他尝试过了!用爸爸的权威、用自己的财產、用最大的努力去跟南门雅和好!
    是南门雅生性固执,硬是不肯跟他和好,像隻顽牛的,爸爸和二弟不能老是责怪他嘛。
    不是他的错。
    这天南门雅未吃早餐便出门,甚至没有交待午饭晚饭会不会回家吃,大概他根本不想再花时间应酬任何一位哥哥吧。
    餐桌只有南门希和南门望两人,南门望看着属于么弟空荡荡的座位,接着淡然笑了:「也好。」
    南门希眨眨眼:「嗯?」
    南门望把巧克力粉罐端到桌上,掏了几匙到自己杯内:「我回来只是想见你,不是见他。」
    南门希慢慢搅动属于他的巧克力,沉思片刻,柔声探问:「不想三兄弟一起吃早餐?」
    「前提是他不要整天对我们摆脸色。与其三个人吃早餐都吃得不开心,影响肠胃消化和营养吸收,倒不如避开点。」
    「欸,」南门希停下转动银匙的手指,「怎么啦?以前不是一直嚷着要一家团聚吗?嘻,现在总不会要赶走雅雅吧?」
    南门望露出一线冷笑:「没有。只是小雅以前多么不想看到我们了,离家出走黏着爸,现在回来干什么?自虐吗?搞破坏吗?」
    「唔……担心你?」
    南门望的嘴角向上微微一扬,彷彿听到了什么脑残的发言,没有答腔,转过头把巧克力粉罐放回木柜上。
    这有什么不正确吗?南门雅就是跟南门望一起暂住到开学日。除了「担心血友病的二哥」此一选项,南门希想不出其他可能性了,反正不会是「希望三兄弟一齐过圣诞」这种美丽答案。
    他嚐了一口浓郁的巧克力奶,然后打开电视。
    今日世界和平。全国各大城市仍沉浸在圣诞假期的喜庆氛围之中,记者都去大小商店採访,老闆们笑说生意额上升,市场专家都分析今年经济比上年好云云。电视萤幕不时播放着圣诞树的森绿或圣诞老人的鲜红,连主持人都戴上红色围巾,让新闻节目都沾满了圣诞味。
    南门望看了新闻一会儿便觉得没趣,收回视线,专心地咬五指间的新鲜三文治来。
    昨日早上他们吵得太兇,今天总算挽回了节日应有的太平。南门希聊聊附近的超市和零食舖的圣诞优惠,不断观察二弟,他口中的三文治带着软滑的鸡蛋,七分熟,正是最让人垂涎的状态。
    更让人垂涎的还是二弟的细微动作。
    咬完一口,凑过头再咬一小口,或多或少有些白色的、黄色的、混合着透明的蛋汁挤出来,把嘴唇都沾上不同顏色了。他半掩着嘴,指缝间,可以看见他伸出舌尖轻轻舔了嘴唇一圈的姿态。
    喉核轻动,把三文治咽下肚,他又合起那略带点蛋黄色的唇笑了一笑,看来是很满意这鲜製三文治的味道。
    真可爱呢。
    平常说话总带着八分毒舌不容人亲近,偏偏弄出来的早餐简单又滋味,吃早餐的姿态也会让人遐想三分。南门希咬了口三文治,感受蛋黄溢出的口感,也跟着乐滋滋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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