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曙光乍现
    没想到在森林里迷失了方向,浪费了好些天才总算是从复杂如迷宫的森林出来,法兰克深叹口气身体疲惫得很是沉重,这几天为了赶紧回到骑士团连休息都忘了,身上细小的伤痕都是被树林的树枝给划伤的。
    看见不远处骑士团的轮廓,逼迫脚下沉重的步伐快速前进。
    听瑞克向他转述现在的情况,骑士团恐怕已经陷入脱序的混乱了。
    前方不到五公尺的大门被突然打开,席捲而来的强烈睡意及头痛让法兰克难以维持站立的身躯,在确认抵达骑士团后就无力倒下。
    「法兰克副团长……?副团长!」
    不知道来的人的是谁,只隐约听见对方着急呼喊自己的声音,周围顿时响起吵闹的说话声和脚步声,渐渐失去了意识。
    班德里错愕的呼喊着,一旁的爱罗尔着急命令附近的骑士通知医护室,他们本来要找特伦斯及文森讨论调查的事情,刚才找遍骑士团内部都不见那两人人影,没想到一出来就撞见法兰克,还来不及讶异他突然的归来对方就应声倒下失去意识。
    没时间揣测法兰克如何回来的,爱罗尔揹起法兰克加快脚步前往医护室,班德里赶紧跟上前。
    长廊上急促错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靠近医护室,接获命令而站立门口待命的医护人员面上无不是讶异的神情,丹恩板起脸命其他人将法兰克送进病房,爱罗尔杂乱的呼吸还没平静,班德里拉着他的手跟着丹恩进去医护室。
    「丹恩,麻烦你了……」
    「爱罗尔大队长、班德里大队长,辛苦您们。」
    说着便请他们在外面等候,爱罗尔这才放松下来坐在一边的长椅上,班德里坐在他身旁担心的望着他凝重的表情。
    偏偏在这个时候特伦斯不见人影,他们该不会私自调查了吧?我们到底是不是同伴阿……
    心情复杂的思忖着,发觉班德里一直皱眉看着自己,一愣扯出了笑容。
    「希望副团长没事就好。」
    「嗯,副团长终于回来了。」
    班德里喃喃说道,心里想着的却是别的事情,思绪不自觉飘远。
    安格诺重伤不醒……副团长突然的回来……
    什么时候能还予平静的日子?
    「就是这栋吧?」
    红色砖瓦砌建的房子其实与一般平房无异,仔细一看能发觉墙面因岁月烙下的斑驳,不知道屋龄多久了,但一定有好些年。
    特伦斯和文森特别起了大早故意躲过其他人的视线出发,文森毫不客气的转动门把就要进入,却如意料中的大门锁得死紧,轻瞥一旁的窗户俐落的拔出剑,一旁的特伦斯见状赶紧拉住他。
    「白痴,你要打破窗户?」
    「不然要怎么进去?」
    对方理所当然的回应让特伦斯头痛,不知该说他是鲁莽还是单纯,不跟文森做无谓的争执,将文森推远一点,抽出长剑一个使力砍向门把,门把应声裂开,转了手腕将剑锋狠狠刺入锁头,裂痕持续延伸。
    一连串的动作流畅而自然,特伦斯轻松的转了门把,大门因此敞开,挡在门口对文森摊手笑了笑,笑容里满是嘲讽让文森不耐烦的推开他一步踏入。
    「别浪费时间,我们两个同时消失一定很快就会被发现不对了。」
    「怎么,你怕被误会?」
    「信不信我在这里砍你一刀?」
    文森翻了白眼不再理会特伦斯的调笑,后者也歛起玩笑的态度开始调查这栋房子,几个月来房子的主人都不在,灰尘早已遍布,随便伸手轻抚漫天尘粒悬浮在空气中,让特伦斯忍不住皱眉。
    推开最靠近自己房间的门,突然想到菩提死也不肯透露过去半字的模样,让他心中是五味杂陈。
    到底在顾虑什么?若真的光明坦荡不是应该反驳他人对您的杀人指控吗?您却什么也不说,甚至逃避……您曾是骑士团的精神指标不是吗?
    就像瑞琪团长,曾经也是我们的精神指标,令人仰慕的存在。
    思及瑞琪,当天安格诺被一剑刺入胸膛的画面挥之不去,不禁紧咬着下唇要压下想对此復仇的愤怒,努力平静自己的心情。
    「文森。」
    特伦斯刚从最里面的房间走过来,看见文森微微发抖的身躯觉得不妙,轻拍他的肩要他回神。
    文森看见来者一愣,轻叹口气。
    「没事,你有找到什么吗?」
    「我那间应该是菩提团长的卧室,里面有一整面的书墙让我很在意。」
    「书墙?会放在这么老套的地方吗?」
    虽然是这么说但还是跟着特伦斯走了,踏进卧室才发现根本没什么书墙,文森无奈的连生气都懒了,轻瞥特伦斯满脸笑容的轻浮态度,又再度叹气。
    「你无不无聊……」
    「亏你还是大队长。」
    见特伦斯指了指自己脚下,文森退了一步发现卧室里满是大理石地板但这块特别突出很是奇怪,正想蹲下仔细查看,特伦斯动作比他更快的举剑刺入那块地板的缝隙,应声出现裂缝,因反作用力而弹起露出木板,所幸文森反应快才免于被砍伤手臂的命运。
    「特伦斯,别挑战我的耐心。」
    被他三番两次的幼稚行为弄得火大起来,拔起剑不客气的指向特伦斯,后者异常冷静的笑了笑。
    「如果觉得火大,就赶快调查别想些有的没的搞坏自己的心情。」
    「你……」
    文森一愣缓缓放下长剑,没想到被特伦斯察觉方才自己的不对劲,心情复杂的盯着后者轻抚着木板,思考要怎么打开的模样。
    「你还是担心我吧?」
    「少囉嗦,要是你被定罪我也会有事情,学长,别这么鲁莽。」
    听着艾尔别过视线口不对心的发言,华德很是愉快的笑了,想到前些时间在警察署时艾尔着急的面容,他做什么都值得了。
    识相没再说什么转而说起公事,不远处的房屋越来越近。
    「艾尔,菩提大伯到底是谁带走的呢?骑士团那样做根本是欲盖弥彰吧。」
    「你的意思是……」
    华德的言下之意艾尔再清楚不过,他怀疑这整起事件是骑士团内部的腐败造成,也因此才会压下所有的讯息,后者讶异前者的推测顿时思考着这个猜测的可能性,不禁皱眉。
    走到菩提住宅附近放轻了脚步,华德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眼尖的他发现门锁毁坏,敏锐的察觉不对拉住艾尔的手臂,压低声音说道。
    「艾尔,有人早我们一步啊。」
    「而且似乎是不久前才来这里……」
    艾尔目光扫过四周立刻判断了大概的状况,泥沙上隐约的脚印,唯独门把上没有灰尘的突兀,这点点线索都证实了真有人进入这里。
    里面是未知的危险,华德先行一步挡在艾尔面前轻推开门,悄声进入放低姿态,每间房间的门都被敞开,再稍微往前一步,闭上眼细听发现最里头的房间里有人声,却突然间没了声音。
    回头想找寻艾尔,没看到人让华德一愣赶紧张望,却看到艾尔不知何时已经走到那房间的门旁,华德顾不得着急只能跟上前。
    一阵压迫即将袭来,艾尔反射性以枪身挡下对方突然的攻击,剎那响起清脆的摩擦声,华德眼明手快赶紧趁隙介入拉开艾尔,双方立刻拉远了距离,定神一瞧两边皆是一愣。
    同时也起了警戒。
    「原来是骑士团的大队长。」
    「身为警官也违法侵入住宅,不择手段到这个地步啦?」
    特伦斯似笑非笑的讽刺说道,骑士团跟警察的关係自断绝合作关係之后就迈向恶劣了,艾尔闻言蹙眉正想说什么,文森却抢一步说话了。
    「艾尔警官、华德警官,两位既然来到这里,应该是察觉出菩提团长有问题了吧?」
    反常的冷静态度让特伦斯惊讶的望着文森,而华德跟艾尔发觉文森神情沉重,便没多说什么静待他的下文。
    文森突然收起长剑走到他们面前,微微欠身。
    「现在我以我个人的身分,无关骑士团的立场,我会将所有目前知道的都告诉两位警官。」
    「文森!」
    忍不住呼喊而出,盯着文森欠身的背影,特伦斯此刻他的心境讶异都不足以形容,却隐约明白对方为何会一反过去的态度如此放低姿态,能让衝动如他变得沉稳也只有那个人,顿时抿着唇说不下去。
    安格诺身受重伤到现在尚未清醒,文森怎么可能保持冷静。
    他们都变了,因为这起事件变了。
    艾尔震惊之馀心情直沉下来,直觉告诉他眼前的骑士会突然转变态度似乎是发生不好的事情,而一旁的华德沉思许久,将手枪放回原位。
    「那天听闻rk闯入骑士团,有人受伤了是吧?」
    「……我一个很重要的人,现在重伤不醒,是瑞琪团长下的手。」
    异常平静的叙述着,文森紧握着拳头甚至微微发颤的细小举动全被他们看在眼里,喃喃的一句话到底隐含多少情绪,或许连文森自己也釐不清。
    而站在门边的特伦斯,无可奈何的深深叹口气。
    「伊莱是爱格柏特副团长的儿子,难怪会对菩提大伯恨之入骨。」
    「他很危险。」
    瑞克坐在瑞琪身旁轻声说道下了结论,后者盯着躺在茶几上翻开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跡及记号就能显现计画是多么复杂縝密,瑞克喝了一口茶接着说。
    「他精神状态如此不稳定非常危险,何况现在被他知道我的目标是菩提大伯,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虽然现在警察署跟骑士团分裂对我们是好事,但还是难以行动。」
    「瑞克,你不用顾忌我。」
    突然的吐出这一句话,虽然瑞琪说过很多遍了,但每次总感觉瑞克仍是有所顾虑的规划行动,瑞琪没多想的就覆上瑞克的手,如此单纯的亲暱行为,两人手掌的温暖蔓延至指间,瑞克正感疑惑的望向他,瑞琪低下头喃喃说道。
    「如果你想杀了他,就动手吧。」
    「对不起。」
    讶异只是一瞬间的事,瑞克从不认为他有事情能瞒过瑞琪,双生兄弟与生俱来的直觉骗不了人,被识破藏在心底所想瑞克此刻能回应的只有一声道歉,明明不愿意瑞琪陷入难受之中,然而这半年多来一步步进行的復仇计画却是不断的让瑞琪深陷情感上的为难,瑞琪再度听到他的歉言无奈的扯出淡笑。
    「你真的很喜欢跟我说对不起,我都说我不在意了。」
    「我知道你不是这么冷血的人啊,瑞琪。」
    别过头吐出宛如叹息般的话语,轻抚笔记本瑞克若有所思,不禁蹙眉。
    逼得你要决断过去而痛下杀手伤害过去的同伴,最终要面临曾经关係紧密的恩师惨死在自己面前。
    你真的承受得住吗?
    一句话轻易刺破瑞琪拚命掩盖的真实情绪,他既是恨菩提却还仍敬爱着菩提,正因为这样的矛盾感情才让瑞琪进退难为,瑞克不忍心看着瑞琪继续为了他陪伴他完成復仇,堆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因此越来越沉重。
    报復他人一事本身即是双面刃,最终将仇人逼上死路殊不知自己也满是伤痕,明明知道这个道理却还是不顾一切的前行。
    放不下心中的恨,几年来的悲切并非一言两语能轻易带过。
    「瑞琪,接下来我一个人去吧?」
    既然如此还是他隻身解决一切就好,至少不会连累或是伤害到他的爱人。
    瑞琪对瑞克而言,可是置于生命之前的重要。
    「──不要,我要陪你。」
    「瑞、瑞琪?」
    一转过头发现对方不断滑落的泪水,瑞克睁大了眼着急抹去他的泪痕。
    瑞琪紧握着瑞克的手不自觉微颤,直到瑞克慌乱的举动才让他意识到原来自己落泪的事实,这样的反常连他自己都不知所措,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感到心底莫名紧掐的难受,眼泪就不受控制的落下了。
    看瑞琪止不住的泪水瑞克慌张心疼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抱住他想安抚瑞琪的心情,后者因哭泣而略哑的嗓音低喃在瑞克耳边。
    「我不想让你独自面对这一切。」
    「别哭啊,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不会一个人去……瑞琪你这样哭我好心疼,是我错了……」
    「我没事。」
    瑞克的怀抱的确让瑞琪冷静了些,后者轻推开他赶紧擦去自己的眼泪,瑞克依然担忧的望着他,即使听到他说没事还是放心不下。
    「真的没事吗?」
    「抱歉,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我什么都答应你,所、所以瑞琪你……」
    面对瑞琪难过的眼泪瑞克真的招架不住,紧张到都语无伦次,前者看着他惊惶的模样虽然有点过分却忍不住笑了,瑞克一阵错愕同时也松口气,佯装生气的轻敲瑞琪的头。
    「我这么担心你,你却笑我。」
    「抱歉抱歉,因为难得看你这么慌张──」
    馀下的话被激烈的吻吞没,被压在椅背上力道之大身体都深陷在沙发中,瑞琪被动的接受瑞克煽情的亲吻,紧抓着瑞克的手臂来不及换气而难耐的鼻息呻吟,注意到分离的双唇曖昧牵起银丝,瑞琪面带泛红的别过头。
    瑞克见状兴起恶作剧的念头,搂过恋人腰际低声说道。
    「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在床上哭。」
    闻言一愣,尷尬的想说反驳的话又再度被吻住。
    伴你到最后一刻,无悔。
    特伦斯倚在门边从头到尾静静听着文森向艾尔他们说明调查经过,发现他刻意跳过伊莱的事情若有所思的盯着文森的背影,这才出声介入。
    「菩提团长是被骑士团第三大队长绑架的,这也是为什么我当时会拒绝接见警官。」
    特伦斯看见文森讶异的表情似乎不满他的反应,走到他身边轻瞥了他一眼,而艾尔紧皱着眉无法消化这些令人震惊的消息,也对于特伦斯突然松口向他们坦白有所警戒,华德则是陷入沉思。
    「特伦斯……?」
    「你那什么表情?反正你都自顾自的说了,我继续站在那边沉默也不过变成默许你的行为罢了,再说事到如今还隐瞒什么,白痴。」
    旁若无人的说了一大堆,文森还没从错愕回神,本来习惯性会回嘴顿时愣在那里说不出话,特伦斯叹了一口气。
    「艾尔警官、华德警官,那间房间的地板已经被我撬开,里面的东西或许对调查有所帮助,那我们先告辞了。」
    歛起以往不正经的戏謔笑容,向艾尔及华德微微含首便推着文森要离开这里,艾尔还是觉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叫住他们。
    「没有义务要帮我们吧?」
    「……还请两位警官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至于相不相信我们的说词是你们的事。」
    没有正面回答,特伦斯语气里仍是充满挑衅的味道,丢下这句话就带着文森甩门离去。
    艾尔弄不清他们所作所为的目的,烦躁的咋舌,试图整理文森方才向他们吐露的种种情报,沉默许久的华德拍拍他的头终于开口。
    「再拖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们赶快行动吧。」
    此刻他们为了打破调查的僵局,也只能选择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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