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绑匪打的。”

    她指了指自己明显被人用力扇过的脸,给警察看。

    “所以你与四名绑匪发生了争执,甚至打斗?”

    苏茶放下粥碗,心平气和地看着警察,“争执?没有争执,打斗也是没有的,我打不过,都是他们打我,不信你看我身上的伤痕。”

    她掀起袖子给警察看,原本白嫩的手臂上青青紫紫,外伤很明显。

    “因为他们打你,你不堪忍受之下,开枪杀了四名被害人?”警察或许是新来的,还没有学会彻底冷面,对待她这样一个饱受虐待的女孩子,盘问也带上了主观情绪,说道,“苏小姐,你要明白,即使你开枪杀了人,在那种情况下,最多也就被判个防卫过当,可是对警方提供虚假证词……”

    “并没有。”苏茶木然地看着警察,眼神纤尘不染,“我一个女孩子,没有能力杀人。”

    “你有枪。”

    “我没有。”

    “我们的人在案发现场发现了枪。”

    “我不知道。”

    “苏小姐!”

    “你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苏茶捏着粥碗,指尖发颤,语气却很平静,“能说的我都配合了,如果警方有我杀人的证据,可以移交检察院起诉我;如果暂时没有,很抱歉,我身体不舒服,现在想休息了,两位警官请便。”

    说完,她躺回了病床上,将被子拉到身上,连头一起盖好。

    “你——”问话的警员咬牙切齿,要伸手将她从床上拉起来。

    却被同伴阻止了,“阿凯,别冲动。”

    薛凯不平,“承哥,这女人明显在说谎!”

    陆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再开口,又对被子里的苏茶道,“苏小姐,最后一个问题,你说自己不知道枪,没有杀人,但四名受害人遇害的时候,你就在现场,有没有看到什么?”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你他妈睁眼说瞎话!”薛凯跳起来,丢了记录笔,“案发现场就剩下你们两个大活人,开枪杀人的肯定是你们其中一个!那么明显的凶器你说看不见,四个大活人被开枪打死你也看不见!你他妈是瞎的吗——”

    “阿凯!你逾越职权了。”

    陆承按住同伴,知道今天是问不下去了,匆匆对苏茶道,“苏小姐,谢谢配合,你先好好休息,在本案调查期间,警方有需要的时候,会随时传唤你的。”

    苏茶盖在被子里,瑟瑟发抖,闻言轻轻“嗯”了一声。

    走出病房门的时候,薛凯还不服气,骂咧,“现在的法盲当真可怕,既然有枪,明明可以制服歹徒,却偏偏要杀人,还一杀就是四个;这也就罢了,证据摆在眼前,找对了律师,凶手也就是判个五六年的过失杀人,却偏偏要自寻死路垂死挣扎……”

    “五六年对于那样一个女孩子来说,是整个青春了。”陆承摇了摇头,想起病床上苍白孱弱的女孩,有些唏嘘,“阿凯,警方是讲求人证物证办事的,我们不能被主观臆断所误导,哪怕这种臆断看起来无懈可击。”

    说着,陆承的手机响了,是化验科来的,说在凶器上检查出了指纹。

    “有新进展了!咱们回去再说。”

    ……

    傅尧的笔录,是在三天后,因为他整整昏迷了三天。

    这三天,是傅明旭大半辈子来最拼命的三天,日以继夜没闭过一次眼。

    也只有这种时候,只有他身边的周岩才看的到:这个功成名就的男人,有多疼爱自己唯一的儿子,哪怕这个儿子混账透顶,胡作非为,一事无成。

    周岩看着此刻面容憔悴的男人,又再想想一周前,傅尧还大吵着要跟男人断绝父子关系,气愤地离家出走……如此种种,最终的最终,他只能在心中骂了一声报应子,可怜天下父母心。

    “律师到了吗?”傅明旭问。

    “打电话催过了,今天下午六点的航班。”周岩正色说,“你放心,程律师是国际专家,这种小官司信手拈来,从没有过败绩。我问过他了,阿尧这种情况,找准了方向,可以打成正当防卫……”

    傅明旭却依旧愁眉不展,眼神复杂地看着病床上的傅尧,挥了挥手示意周岩出去。

    周岩搞不明白他心中在焦虑什么,却也觉得男人这次有些反应过激了,甚至显出几分手足无措的感觉来——这不符合傅明旭的一贯作风。

    直到下午三点钟,傅尧醒了,警方问讯的人过来,第一轮询问过后,周岩才陡然反应过来,男人那明显焦虑的情绪源自何处:傅尧坦白承认了亲手杀害四名被害者。

    对于傅明旭而言,这些都还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傅尧,醒过来的人是傅尧,不是傅衍,别人不清楚自己儿子的病,傅明旭是再清楚不过的。

    傅尧原本该是对此事一无所知的,如今醒过来却像是变了一个人,把案发当时的每一个细节都陈述得无比清楚。

    傅尧对警方说,“人是我杀的。起因是他们绑架了我女朋友,我还为此报了警,你们有记录的吧?”

    问话的陆承点头。

    傅尧继续说,“我交了赎金,歹徒却不肯放我女朋友,反而对我二人恶意殴打,警察的救援迟迟不到,我愤怒,与四名歹徒发生了激烈搏斗,我原本不想杀人,因为学过法律,知道这种情况下杀人犯法,我带枪也只是为了防身,可他们步步紧逼,对我和我女朋友造成了重大的人身伤害,逼得我不得不铤而走险,用最极端的手法自保……”

    傅尧说这些话的时候,思路清晰,语气诚恳,仿佛变了一个人。

    傅明旭就在门口看着,听完儿子的话,他置于身侧的手掌狠狠拧紧,浑身寒凉。

    “谢谢您的配合。”

    问完话,陆承收起笔录本,出了病房,撞见门口的傅明旭。

    病房门关上,两人偕行而出,陆承顿了一下,对傅明旭客气道,“令公子的事,我很遗憾,但是警方会按照正常程序向检察院提起诉讼,您人脉甚广,请个优秀的律师不在话下。”

    “不劳烦阁下费心。”傅明旭不悦,沉声直言,“哪怕阿尧真的杀了人,那也是他被逼上绝路,不得不出手自保……”

    “傅先生,您恐怕误会了。”陆承态度温和,语气却很直接,“不是正当防卫,甚至不是防卫过当,等最后的线索敲定,警方将以‘蓄意谋杀’的罪名逮捕令公子,所以这段时间,多有打扰就抱歉了。”

    蓄意谋杀!

    才刚过来的苏茶,一听到这掷地有声的四个字,瞬间红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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