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关,我去台湾一趟,最慢一个月就会回来,这次任务结束之后,我就自由了,你等我!」安卓捧着我的脸对我说道。
    可下一瞬,他的胸前开始莫名涌出鲜血,嘴角也淌下丝丝血痕,我吓得大叫,安卓仍扯着笑,拼命说着:「等我回来??让我照顾你一辈子??」最后浑身是血地消失在我面前。
    「安卓!安卓!」我哭喊着朝他奔去,却慢了一步,前方已空无一人。
    突然间四周陷入一片幽暗,我一个用力睁开眼,发现自己视线的角度是仰躺的,翻身下床,角落婴儿床里的班班仍睡得香甜,没被我的鬼吼鬼叫吵醒还真是个淡定的孩子。
    我帮班班掖好被子,走进浴室洗了把脸,回到床上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
    午夜梦回,安卓离别前的承诺入了梦,最后却都是噩梦收场,这几日总是这样,每每从安卓倒卧血泊里的画面中惊醒。
    是预言吗?好久不曾有过的预言又来找我了吗?还是,这只是个无须大惊小怪的噩梦?
    一个月前的某一日清晨,我在班班的哭声中醒来,发现大床上只有我一人,安卓一夜未归,原本不以为意,餵班班吃完奶后,才在床头柜发现一张纸条,字跡潦草。
    『关关,我去台湾一趟,最慢一个月就会回来,这次任务结束之后,我就自由了,你等我!』
    安卓竟一声不吭仓促离去,而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音,他像人间蒸发一样,从此渺无音讯。
    期间我找罗杰斯问过,但令我意外的是,他对公司以外的安卓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安卓不过是个假身份。我安慰自己别乱想,可时间越久,我就越发觉得不对劲,决定动身回台湾,亲自打探他的消息。
    我回到安卓在纽约上东城的家拿护照,一时间却忘记放哪,翻箱倒柜之际,赫然发现衣柜深处有个保险箱,门并未闔上,好奇心驱使下,我探手进去将里头的东西摸出来。
    竟是一本又一本的护照!
    每一本护照上的照片都是安卓,但名字、国籍都不同。
    他是美国的金在熙、中国的王渊、日本的高桥龙一、韩国的全允尚、台湾的陈羿风、香港的刘崇佑??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我找到的一堆护照里,没有一本是李安卓,所以,这回他是用李安卓的身份入境台湾?
    而究竟是什么样的任务,会让安卓连自己的秘密都没来得及藏好就仓促而走?
    我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藏在疑团之后的秘密也越来越惊人。
    我设想过任何可能,任何不可思议的答案,都有可能是这个秘密的真相。
    当务之急,是得先把安卓找回来,直觉告诉我,他人在台湾北部,唯一能帮我的人,是曾经和他情同兄弟的阿温。
    会想到阿温,纯粹是因为安卓和阿温认识那么多年,我认为他一定有对他透露过什么。
    只是,当日我决然离去时,从没想过会那么快再见面,眼下我喃喃问自己,准备好了吗?心里乱糟糟的,没个答案,只好拼命做心理建设。
    对着镜子画上安卓教我的摇滚烟燻妆,告诉自己,离开将近两年的时光,心不可能还痛着,对阿温也应该没有任何感觉,再次见面,我一定能安然以朋友的身份出现,而他对于结了婚的我,势必也已心死,我们之间不会再有火花,很安全。
    我先将班班带回台中,妈见到我和班班突然出现在家门口时吓了一跳,但她什么也没问,默默地牵着班班的手到屋里吃点心。
    隔日,我隻身一人北上,当我站在阿温的豪华大厦前,整个人都还是恍惚的。
    这一切,是如此不实在,像梦一样。
    不,我做梦也想不到,会再回到这里,我们最初开始的地方。
    警卫没有换人,他还记得我是谁,很轻易就放我进来。我在阿温家门口踌躇很久,才伸手按了电铃。
    半晌,门后出现脚步声,有些沉重,但一听就知道是阿温,他走路向来缓慢而带点优雅的拖拉。
    门锁喀啦地被人转开,门后就是阿温。
    我深吸了一口气,双腿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他应该认不出我来吧。
    为了掩饰自己,我画了很浓的烟燻妆,一身英式摇滚装扮,和以前的我有很大的不同。
    胡思乱想之际,门开了。
    「你?」阿温乍见我的神情果然如见到陌生人。
    他的发丝有些凌乱还滴着水,上身随便披了条大浴巾,幽幽的沐浴乳香不经意窜入鼻际,让我有点失神。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他应该正在盥洗。
    「我??」一开口,才发现自己什么开场白也没准备,除了我字之外,竟吐不出像样的话来。
    阿温仍维持同样的姿势瞅着我看,面容冷酷而憔悴,蓝眸忧鬱更甚,一点温暖也没有,他整个人若是不动,看起来就像一尊临摹极为相似却毫无生气的蜡像。
    就在他的眸色像被灌入灵魂般几乎要活过来时,身后传出了女人的声音。
    「慕言,是谁啊?」
    女人的脸蛋从阿温身后晃出来,我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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