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鹏远抬头,“你怎么回来了。”随即了悟““肯定是老张多事,我没事,好得很,前一阵是闹得凶,这下子不都出来了的么。”

    周桐也笑了,“我正好有假,回来看看都不行嗦。”他用家乡话回应着,“行行,就怕你影响工作。正好,今年新下来的三花,泡来尝一下。”喝着盖碗茶,周桐打量着父亲,头发已是白完了,瘦了许多,全身上下是不正常的黄色。

    到了晚上,吃完了饭。周桐说要去见见周围的老人家,周鹏远自是知道他的心意,必是去探问自己的病情的,却是不能阻挡,只能随他去了。

    从张伯家里出来,周桐的心里无比沉重,肝癌晚期,已是做了两次穿刺,最重时肿到了180斤,医生已是无法可想,才建议回来休息,实际已是大去之日不远了。

    回到家,父亲仍是未睡,看他回来“回了,洗澡水都烧好了,怕是又不够热了,把水瓶提过去,冷了就加,早点睡。”周桐忍住眼中的泪,点了点头。

    第二日,两人都起了个大早,沿着河边散步。水流很缓,天气也阴得很,川西的天气就是这样,少有蓝蓝的艳阳天,偏生也不落雨,整日价灰灰的。两岸是长满了野草,因为是秋天,也没什么花,倒是有几分破败的意思。

    “小桐,你这次会有多少天假。”父亲慈祥地问着。“长得很,我工作以后都还没休过假的嘛,这回累起来休,时间就长了。”

    “工作不要了嗦,紧休。”话音虽是严厉,表情却是温和的,周桐笑了,“铁饭碗当然是丢不得的,我想多点时间陪你,领导都准假了,你还要那么革命。”

    周鹏远也拿不住了,笑了起来:“那好,从今天起,你就陪到我喝茶,钓鱼,吃豆花,当一盘闲人。”

    日子慢慢然又逼人地过去了。一转眼,周桐在家里已是住了一周,父亲的的身体是一日不济一日,他心下盼着丁梧,却是不好主动打电话找他。

    父亲看得出他多少有些牵挂,这一日主动开口:“小桐,你在那边有没有耍朋友?”周桐身体一僵,“没得,我工作本来就忙,再加上不是啥子好工作,又不是本地人,这方面属于困难户。”

    “听你这个口气,是不是要喊爸在这儿帮你解决一个。”“爸——”周桐不依。周鹏远了然地看着周桐“小桐,我晓得你心里头有个人,但是你不想给爸说。你忘了爸原来说的话,你喜欢的就是爸喜欢的,你妈也会喜欢,你不要有太多顾虑。”

    “爸,你不知道,他……”周桐接不下去了,心下含愧。“看到你这么吞吞吐吐,肯定有特别让你觉得不过关的地方。但是,看你的样子,就算再不行你还是放不下。这种心里头放不的人不好找,有人找了一辈子也找不到,就变成了啥子独身主义。有人活了一辈子的也不晓得找,稀里糊涂就过完了,一点情啊爱啊的甜头都没尝到。你快点想通了,下定决心不要顾虑那么多。要知道人生苦短呐。”周鹏远触动心事,说到最后,眼睛已是红了。

    周桐抬着头看着父亲,这样好的父亲,他会体谅自己吧。他展颜一笑,“爸,他本来这次也要回来看你的,结果工作上有点事耽搁了。说好过几天忙完了就过来,他来了我就带他来见你。”周鹏远开心的说:“一言为定,到时我亲自下厨,请他吃辣子鱼,要河头现打的。”

    周桐从这天起,盼着丁梧的心更切了,可是等了一天又一天,丁梧终于是没有来。

    28

    丁梧确实是脱不开身,事故的后续处理出人意料的麻烦,打乱了他尽快与周桐会合的计划。当日别过了周桐,急急回了公司,安排了救人,处理后事等琐碎事,本待稍一定下来就飞去找周桐的,可过了一夜,医院传来消息,竟是有两个人死了。这下子事情便不是那么好相与了,作为公司的法人,一时半晌还真走不了了。

    出了这样的事,丁梧心里自然是很烦,不过也不是太焦急,毕竟,谁个公司不出点子事,他平素大方惯了,以往有事给伤者和死者足够的金钱也就打发了。再说,这些打工的人多是从农村来的,家多不富裕,只要自己不是那么苛刻,家属也就不闹腾了。

    可是这次情况有点不同,这次死了一个工程师,是本市人,家里不依不饶的,经济赔偿方面就是不提要求,坚决不私了,一定要告上法院,不仅要公司给个说法,负责,还指着相关负责人付点法律责任什么的。

    本来这事也扯不上法院,可家属坚持说是材料的质量问题造成的事故,而市质监局平素很好说话的办事人员这会也不买账了,查来查去,查出来是材料质量与设计不符,也与合同规定不一致造成的事故。

    这下丁梧可真是有几分急了,他可是公司法人代表呢,难不成还要再折进去一次。所谓货不对版,许多公司为了节省成本都多多少少有些了,何况象他这种有背景的公司更是明着在这里赚钱,他平素还是有分寸的,并不致太离谱,这次却是陷入了这种困境。

    紧要关头,他自然还是去找母亲,想当初,这个公司也是母亲出资帮他弄起来的,丁英红听罢他的话,咬牙切齿:“你外公人还在呢,只不过退了二线,有人就要作模作样,想给我们几分颜色了。你放心,我一定找关系的,质监局的东西,当时还不是赶前赶后的。这会子想见风倒了,打量着我们没后台了,那就想错了他的心。”

    “是不是要去找老爸说句话?“丁梧按常理揣测着,“他,哼,他在政坛上混了这么久,乌纱帽最要紧,你外公刚退了二线,他观望风头,审时度势还差不多,你还指望他趟这混水。”

    看着丁梧神色渐黯,丁英红又赶着说:“不过我也不赞成你爸掺和进来,他保住官位,就算我搞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呢。”

    “所以,”丁英红面色一端“质监局的问题我找关系,家属那边你要自己摆平,今时不同往日,很多事不能再大张旗鼓地办了,你能在场面上解决的事,就在场面上解决了吧,你也该历历世事了。”

    听了母亲的话,丁梧自己开始面对自己做生意后的一个难题了,他这才发现,自己以住真的太天真了,所谓可以帮得上忙的朋友,到这时都不知所踪。以往自己很吃得开的地方吃得开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父母外公的面子。和对方家属的交涉,更是让他心力交瘁,他真是忍不住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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