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姑获鸟之三》屠杀
    医院中除了婴儿的哭闹声,还有女人的嘶吼与尖叫声,此起彼落,一般人是无法听见的,因为那是一种称为鬼打墙的能量,就像是四周被隔了一道墙,无法看到墙后的状况亦或是听到任何声音,「魘」也有如此的作用,这两个其实是一样的东西,不过是说法不同罢了。
    真树急速的打开连接逃生楼梯以及走廊的门,快速的环顾自周,阴风颯颯,空气中的浓烟已经挡住了所有的视线,甚至给人一种刺痛的触感。
    他记得育婴室在这层楼的左边,只要往那边走就可以了,问题是在这片浓烟中根本就分不清东南西北,就连自己身在何处都毫无头绪了。
    在真树身旁的猫又不语,忽然压低了身子便对着真树说:『上来。』
    真树眨了眨眼看着猫又,心想这隻猫又居心叵测,万一这回相信牠不料呜呼哀哉岂不是更惨?但是看这状况,要真树独立的将育婴室的婴儿救出也是不可能的,如果这隻心怀不轨的猫又真想要将他吞噬,那么牠也不会等到这时候才下手的。
    真树照着猫又的话,跨上了猫又的背,猫又的背部弓起,张开了爪子便快速的向前衝。
    弹指间,一隻长着红色羽翼的姑获鸟从浓烟中串出来,一纵身便往真树的肩膀咬,真树侧了个身子依然闪避不及,肩膀被紧紧的咬住使他发出哀嚎。
    『快把祂打掉!不然姑获鸟会放出剧毒的!』猫又停下脚步,催促着,真树看着那女人头裂开血口,用着锐利的牙齿紧咬着自己不放就觉得害怕。
    姑获鸟的牙齿开始流出黑色的液体,这时猫又忽然纵身,将真树甩离自己背上,便回首想要咬住姑获鸟,不料姑获鸟忽然往上飞,敏捷的闪开了猫又的攻击。
    『真树,不要发呆了。』猫又怒吼,便用爪子鉤住了真树的衣服,将他拖行过去。
    真树压着肩膀,血液正从那涌出,所幸刚刚姑获鸟滴出的黑色毒液并没有渗入皮肤中,不然就真的呜呼哀哉了!
    姑获鸟转了转头,整颗头来了一个360度大旋转,四周忽然出现更多女人哀嚎的声音,姑获鸟聚集了起来,每个都是残缺不堪的女性遗体,不是下半身滴着血,就连整个身体被削成好几等份的都不少。
    『嘖──』猫又拍动了爪子,『不要跟祂们硬碰硬。』
    真树看了看四周,即使真是四面楚歌还是得绝处逢生,就连猫又这种恶狠狠大猫妖都这么说了,待在这里绝对不会有好事发生。
    猫又倏的压低身子,便令:『真树,上来。』真树愣了几秒便快速的往猫又身上跳,一群的姑获鸟也厉兵秣马的准备一跃而上,猫又快速的甩动牠那条尾巴,将姑获鸟扫到旁边,便撞破了旁边的逃生门,直直往逃生楼梯奔去。
    姑获鸟各个嘶吼,紧追在后头,而猫又一逃到楼梯口便对着真树说:『抓穏了,小鬼。』真树当下没能来得及反应,猫又便撞破了楼梯的玻璃,回了个身用爪子鉤住医院的墙壁。
    真树胆怯地回首看着十四楼鸟瞰下的景观便觉得一阵晕眩,
    猫又爪一扑,便往上爬,姑获鸟各个争先恐后的从破碎的窗口夺出,一看到猫又便急速的向上飞。
    猫又使劲的往上跑,又要顾好身后的人儿,但是想必真树也是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就怕他会摔下去,就算猫又是百鬼之妖,从十四楼掉下去也不是闹着玩的。
    这栋大楼共有十八层楼,在这样继续往上跑也只有四层楼的逃跑空间,猫又侧了个身子,便纵身向下跃,坐在他背上的真树吓得紧抱住猫又的腹部。
    『真树,等下快点去育婴室。』猫又这么一说,便用力的偏了身子,把真树甩出去,真恕倒抽了一口气,正要大叫时,背部贴到了地面上,地板上尖锐的玻璃碎片刺进它的肉中,使他疼得哀了一声。
    猫又将真树甩回十四层破窗处后,便在空中回了个身子,而姑获鸟全部紧追不捨,一起往下层衝。
    真树快速的起身,拔腿就跑,机会只有一次,如果姑获鸟知道医院里正有人赶往育婴室便会反过来追杀他的。
    压着膀子上的血和手心刚刚被碎片摩擦出的伤口,真树竞竞业业的寻找着育婴室的牌子。
    ──姑获鸟的大屠杀不会停止。
    ※※※
    「我说……诚,你的模样很急呢,我可以理解你大半夜叫我门出来的原因,但是一定要这么赶吗?」说着这句话的花梨揉着双眼,上半身还穿着小熊睡衣,下半身换成轻便的短裤。
    明双手叉在胸前,看着失态的花梨,大大的嘖了一声,而明正绑着短短的马尾,也是一脸刚睡醒的样子。
    英一知道状况不对劲,所以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诚坐在树下,双手合掌,愁眉不展的样子就知道有大事了。
    不久后,诚张开了双眼,放下了双手说:「附近的煞气都明显变重了,这也是促使姑获鸟群聚害人的原因之一。」
    英一頷首,便问:「是上次说要去处理的那个医院吧?当时不是还没有那么多煞气的?」
    「上次姑获鸟还没群聚起来害人,这次好像是医院有着什么,你知道姑获鸟都喜欢抱走小孩的故事吧?这次大概是医院里走进了身上阴气和煞气都很重的人,造成姑获鸟丧心病狂,估计祂们下手目标也是医院的婴儿和孩童了。」诚说道。
    而且诚感觉到了,在这附近有一个令人不舒服的魘,范围极大,半径甚至超越了一公里,来源应该就是医院附近了。
    诚有预感……这件事情跟「他」有关係。
    ※※※
    真树沿着墙壁寻找着育婴室,他可以听见四周有护士在说话的声音,但是他无法看到任何人烟,护士更是看不到真树。
    霎时,浓烟中出现一道金黄色光芒,那光像是盏灯,真树靠近了些,聆听了四周的动静确定没有别「人」后,便靠近那盏灯,不出所料那正是育婴室的告示牌。
    育婴室的门旁有着一片大玻璃,真树先是望了那篇玻璃内的景象,确定一切无大碍后便转开了门,往里面走去。
    育婴室里的婴儿安然无恙,一个个睡得香睡得沉,孩童本身灵力比一般成年人强得多,故可接触鬼神,亦可看见鬼神,更是可以进入魘之中。
    真树狐疑了一会,这么多的孩子,他总不能只抱走小南,对其他的婴儿见死不救吧?等下姑获鸟也都会回来将这些孩子带走的,这样愣在原地也不是办法。
    他打算留守在这里,若是姑获鸟真回来了就要跟他的硬碰硬了,如果在黎明之前姑获鸟没有回来便会提醒其他人赶紧将孩子带走,纵使她们不相信也没关係。
    顿时,真树快速的回身倒退一步,身后便传出女人的呼吸声,一颗旋在空中的女人头正站在真树身后,直勾勾的瞪着他,那颗女人头忽然跟一个鸟的身子连结在一起。
    『你想抢我的孩子吗?』女人张开血盆大口,嘶吼着。
    真树呆愣愣的看着女人扭曲的模样,便鼓起勇气说:「这些孩子不是你的。」
    女人咯咯的大笑了几声,步步靠近真树,直到女人的鼻子贴上真树,恶臭的嘴巴打开,『所有的孩子……都是我的!』
    一瞬间,真树的脑子中好像贯入了什么画面,那是一个女人抱着一个男人的腿,嚎啕大哭着,他无法清楚的看到男人的脸,但却可以看见那个女人的脸,那双充满憎恶的双眼与……那个时常出现在他身边的黑影十分相似。
    那黑影有时候会靠近真树,祂曾经露出一隻眼睛,瞪向真树,那灰蓝色的瞳孔令人真树印象深刻。
    真树回过了神,看见眼前的姑获鸟依然瞪着自己,像是在等待真树给予回覆,真树把身子向后倾,便说:「你……被别人夺去了孩子吗?」
    姑获鸟露出愴然的眼神,便慢慢向后飘,像是在回想生前的事情,默默的流下了一滴眼泪,真树仔细一看才发觉那个姑获鸟便是昌子,祂的腹部被剖开了一个大洞,里面正滴着血。
    『我的孩子……』
    「昌子小姐,你也夺取了别人的孩子,这……没什么不同。」真树说道。
    昌子眨了眨眼,血泪源源不绝的从祂的眼眶夺出,从以前真树就知道怪物都是有情感的,不管是这次的姑获鸟还是上次的桥姬,祂们都不会平白无故的去伤害人类,都是因为极大的怨气让祂们失去了方向。
    昌子忽然伸出了一隻手,轻轻的掐住了真树的颈子,便说:『你,是活在子宫中不该出世的存在。』
    真树的手覆上昌子纤细的手,看着昌子的双眼缓缓的闭上,再次睁开时便用着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真树,『真是可怜了你这孩子。』
    真树没能听懂昌子的话,只是圆了双眼,望着昌子。
    顿时,育婴室的玻璃被尖锐的叫声震破,被震惊的婴儿开始嚎啕大哭,真树徬徨的回首,便看见一个个目光凶恶的姑获鸟张牙舞爪的瞪向真树。
    其中一个姑获鸟大喊:『昌子,抓住他!』
    听到这句话的昌子赶紧攫住真树,真树大力的甩开了昌子的手,便侧身闪避向左逃去,姑获鸟蜂拥而上,每个都伸出了手想要抓住真树。
    姑获鸟的身上沾有大量的鲜血,附近又没看见猫又的身影,真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此时正是燃眉之急,他无法冷下心来思考,只能一直尝试闪避眼前的姑获鸟,直到黎明来临,眼看还有三个小时,对姑获鸟来说要在三小时内抓到一隻乱窜的老鼠简直是易如反掌。
    真树直奔到刚刚姑获鸟震破的窗户边,便纵身往外跳,姑获鸟依然紧追着,光是昌子一个姑获鸟就让真树头疼了,更何况是身后这群,仔细数数也不下十隻!
    剎那间,地底下窜出一隻化成白骨的手,紧紧的攫住了真树的脚踝,真树紧张的扭动着脚踝却没办法摆脱那白骨,后头的姑获鸟拍动羽翼的声音却是越来越近。
    真树冷汗直流,蹲其身,努力的想要拨开白骨的手指,背后也突然贴上了一个冰冷的东西,其中一隻姑获鸟贴上真树,张开血盆大口正准备将他的颈子扯下……
    真树倒抽一口气,害怕的闭上眼,颤抖着身子,忽然听见前方一个男子大喊:「真树,头再蹲低点!」反射性的,真树压低了身子,后方的姑获鸟措手不及,便被男子射出的红色锁链穿越了脑杓,锁链从姑获鸟后方鑽出,上方黏有姑获鸟的脑浆和鲜血。
    「可以放开了,花梨。」男子对着身边手伸到地底下的女孩说着,便收回刚刚射出去的锁链。
    花梨的手一动,攫住真树的那隻手便用力的将真树往自己的方向拉,之后便将手抽离地面,地面上的白骨便消失了。
    真树喊着疼几声,便被男子搂住了腰际,扶在怀抱中,真树昂首后便讶异的「诚?」喊了一声,在这种千钧一发之际遇到诚,除了说是幸运还是幸运了。
    诚攒眉蹙额,脸上的神情极度不悦,便用着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真树,「你……是你开了魘?」他问道,而真树知道所谓的魘,却是不知道诚话中的意思,因为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那个魘什么的是什么施展的。
    而真正可怕的却是那魘的气息全来自真树身上,医院里的阴气跟煞气也全都是……真树的,这种半径有一公里以上的魘就连诚都做不来。
    真树还没能回应,前方的几位姑获鸟便没好气的嘶吼着,像是在挑衅诚,诚后方的梨花、明等人也没间着,摆出了蓄势待发的样子,准备应战。
    姑获鸟各个拍动着羽翼,空中轰隆作响,天柱忽然倾塌,空间再次扭曲在一起,姑获鸟擅于用人心弱点攻击敌方,或是读取他人的记忆,甚至是可以把他人或是自己的记忆拨放给中术者。
    「真树,抓紧我。」诚在真树耳边低语着。
    诚紧紧搂着真树在怀中,空间扭曲在一起,直到一切化为一片黑尽,真树身边的诚也不知道到哪了,黑暗终只剩下一个男孩,男孩穿着绿色的和服,脚上穿着木屐。
    在男孩面前的是一棵大树,大树上忽然长出了一张慈祥脸,那张脸张开了双眼,便唤了男孩一声──
    「诚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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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吠的废话:
    打到这里我发觉魘真是个复杂的傢伙
    所以打算来解释魘的意思
    一开始取这名字选字"梦魘"
    然后文中的开魘就等于是鬼打墙就是与外界无法接触
    然后开魘的人如果意识被中断或是被他人强行中断魘那么敌人或是自己在魘中受过的伤就会不见
    也就是像场恶梦起来什么都没有的意思才取魘这字
    那么如果开魘的人自己关魘呢?
    这样在魘中死去的怪物也会消失也不会重生
    关于之前提到的紫色肉块那也很重要
    所以都会连接到以后吧...应该
    在日本神话《百鬼夜行》中,木魅,又称树魅,指有灵魂居住的树。外表与普通的大树差不多,不过,据说如果打算把这棵树推倒或是弄伤的话,那个人乃至全村的人都会遭遇很大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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